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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六 ...

  •   “哎!最近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食堂中,一个鬼杀队队员嘻笑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引得他身旁的同伴们都有些不满的看他。

      “什么呀伊藤,你不要乱来好不好?”

      “就是,才结束了这次任务,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听你的八卦,”一个脸上有疤的队员不满的对着伊藤挥了挥拳头,随即对其他人道:“不过说来,这次任务居然有下弦出现,要是没有炎柱大人我们就都完蛋了,还不知道这次任务的钱能不能发下来……”

      “这次任务的钱肯定没我们的份儿,有也是芝麻大。幸好有炎柱大人救援,不然就算给了钱也没命花了……”

      然而“炎柱大人”这个字眼让那个叫伊藤的队员犹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我说你们真的不想听吗?我听到的消息可是关于炎柱大人和风柱大人的桃色事件哦!而且我还看到炎柱大人和甘露寺大人……”

      要不是被捂住了嘴,伊藤觉得自己还能说。

      饭桌上的人,脸都变成了死白色。

      捂着伊藤嘴的人大骂:“哈?!你找死吧?!柱也是你敢胡编乱造的吗?!!”

      “嘘!嘘——你小点声!被柱知道我们在谈论他们,会真的完蛋的啊……”

      阻止的声音还真是无力呢。

      被揍了一顿,伊藤也只好乖乖闭嘴,老实跟着大家吃饭了。

      伊藤是个普通的鬼杀队队员,他的身世并不悲惨,充其量就是弟弟妹妹太多,家里实在不宽裕这一点。

      进鬼杀队纯粹是巧合。伊藤长到了一定岁数后要负责家里的开销,于是他就去了一个刀匠那里当学徒。

      当学徒又苦又累,为了排遣自己的苦闷,伊藤只好自己找乐子,偷听别人的八卦。

      比如带他的刀匠师父,看起来壮的像头熊,平时也非常凶悍的样子,实际上他怕自己老婆怕的要死,有次他偷偷去花街被老婆知道了,被他老婆提着做的半成品的刀,追了整整五条街。

      不过伊藤还有个缺点,就是他特别大嘴巴。

      ……大概这就是他经常挨师父打,后来又被师父丢给他培育师朋友的原因吧。

      从食堂出来后,看着虽然依旧笼罩着阴云但难得有些明快的梅雨季天空,伊藤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内心腹诽:难得有柱的桃色绯闻,居然一个都不想听,真是群没有好奇心的家伙。

      算啦,反正他知道的细节也不多,回去之后再润色一下,免得有人问起他的时候,干巴巴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那才丢脸呢。

      在迈出第一步后,伊藤眼前一黑。

      三分钟后——

      伊藤被绑在树上痛哭流涕,对着绑架他的罪魁祸首疯狂摇头,脑袋几乎要摇出了残影。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看到炎柱大人和甘露寺大人一起从吉原出来,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甘露寺?”

      “对对!就是甘露寺大人啊!!”伊藤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样子狼狈异常,“我绝对没看错,那就是甘露寺大人!除了我之外没几个人知道,蛇柱大人你放过我吧!!”

      蛇柱大人冷漠的凝视着他,那双异色的瞳孔在濒临崩溃的伊藤看来就像恶鬼的眼睛一样。

      许久,伊黑轻哼了一声,瞬间原地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诶?”

      得……得救了吗?

      蛇柱大人……是放过我了吗?

      果然,柱什么的真的好可怕。

      啊对了,我是说了什么才让蛇柱大人注意到我的?明明只是炎柱大人和甘露寺大人的八卦呀。

      等等,甘露寺大人?

      伊藤双目无光。

      “……我说的是甘露寺大人不是恋柱大人啊!要是蛇柱大人知道这是误会,会不会再来找我麻烦啊!”

      不!他一定会的吧!伊藤冒着冷汗抓狂的想道,只要关系到恋柱大人,蛇柱大人就是个小气鬼!要是不对蛇柱大人解释清楚,恐怕下回他得躺着回家了!

      “来人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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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会不会现在在哀嚎,以为我没听出他口中的甘露寺大人究竟是谁?”

      伊黑一边赶路,一边对着镝丸说话,绷带下闷闷的声音带着满是嘲讽的笑意,“如果我像他想象的那样愚蠢,那我一辈子都成不了柱。”

      从一开始伊黑就知道所谓的“甘露寺大人”指的就是蜜郎了,炼狱请了几天假,要陪着甘露寺的弟弟去处理一点私事,大家是都知道的,所以伊黑既没有想错,也没有生气。

      至于把那家伙绑在树上,纯粹是伊黑为了给那个下级队员一个教训而已——在背后妄论上级,到底是谁给那家伙的胆子。

      不过,炼狱跟着甘露寺的弟弟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得怪怪的。

      究竟是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而且居然不跟不死川打架了,就算不死川一直挑衅他也依旧毫无战意。

      奇怪奇怪。

      ……

      周边栽种的花草树木没有颓败的迹象,一派生机勃勃,地上铺着整齐的石砖,砖面干净整洁,砖缝里也没有乱生的细小杂草,看得出是有人时常维护的。

      这地方很寂静,静的只有树上传来的几声鸟鸣,还有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

      莱昂踩着砖与砖之间的缝隙,想象着自己是踩在岌岌可危的小独木桥,偶尔遇到积着雨水的石砖缝隙,就把它当做陷阱轻轻迈过去。

      当他们终于到达终点的时候,莱昂高兴地一跳,抱着身后的蜜郎扭来扭去的,额头上歪着的小辫子都在抖。

      “不过妈妈,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弯着腰整理莱昂衣服的蜜郎则是摸了摸他的脸,“这里是墓地,我来这里,是为了看望一个朋友。”

      “朋友?”

      蜜郎嗯了一声,接着轻轻推了下莱昂,“去吧,把花放到那个石碑面前,记得不要太调皮。”

      “他是喜欢小孩子的,看到你现在健康的样子,他一定很欣慰。”

      莱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当他接过蜜郎手里的花,转过身后就听到蜜郎低低的喊了声静安师兄。

      花瓣在风中颤巍巍的摇曳,最终有几瓣雪片似的白色花瓣随风而去,落到了浸透雨水的墓碑上。

      “静安师兄,”望着墓碑上的名字,蜜郎轻声道:“这么久才来看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因为蜜郎的不在场,静安的那一张仅剩人皮的尸身,是被作为无名氏收敛安葬的,后三个月蜜郎回来,几经辗转找到了安葬静安的隐队员,才让静安的墓碑上有了名字。

      静安师兄……这又是谁呀?

      看着墓碑上镌刻的字迹,莱昂皱了皱鼻子。

      他们在墓地呆的时间不长,很快蜜郎就牵着莱昂的手离开了那个地方。

      回去的路上莱昂异常的沉默,眼眶也有些红,但蜜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安慰他,只是拉着他的手,在路上慢慢的走。

      木屐的声音此刻在耳边清晰无比,莱昂抬起头,蔚蓝色眼睛望着蜜郎惨白的侧脸出神。

      “人,是会死的,你知道也见过这种事,只是你太害怕,所以才忘记了。”

      “鬼更特殊一些,死后只能变成一团灰烬后彻底消散,什么也留不下。”

      “我希望能有人记住我,记着我曾经在这世上来过一次,你懂吗,莱昂?”

      “我才不懂,”奶声奶气的莱昂抽着鼻子,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却死死抓着蜜郎的手,“你陪着我不好吗?我会听话,不再随便哭,你喜欢的那个家伙我也……”

      听到这话,蜜郎就停下了脚步,低头注视着莱昂。

      “所以妈妈,别再说那种会离开我的话了,”莱昂一本正经的说着幼稚的威胁,眼眶却是通红的像对兔子的眼睛,“我听了会很难过,会一直一直哭哦。”

      ——怎样都好,别离开我……

      沉默了片刻,蜜郎无奈笑了。

      他蹲下与莱昂平视,手掌抚摸着莱昂金灿灿的发丝,“抱歉,现在和你说这个确实太早了些,是我不对。”

      “最近任务不多,我会陪在你身边,不过你的训练还是要努力,昨天炼狱先生说在训练中你懈怠了。”

      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莱昂听到这话,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唔……虽然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了,可还是感觉他好讨厌啊!”

      话是这么说,懈怠了训练确实是个不太好的事,换个别的剑道师父,莱昂这会儿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当师父的,最讨厌的就是聪明却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的的徒弟,合理折腾徒弟的手段可多的是,现如今还不到十岁的莱昂绝对吃不消。

      但炼狱性格宽容,甚少会使用惩罚的手段,加上莱昂年纪小任性又容易被影响,他也没打算怎么为难这孩子,只对蜜郎说了说,“母亲”的教育可比自己的管用得多。

      很快,莱昂被蜜郎带离了墓园,前往守备森严的鬼杀队本部大宅。

      在那森严的大宅中,他看到了一个毁了容的男人,他的上半张脸上爬满了紫色的经络,正常的皮肤也是苍白毫无血色,像是生了重病的病人。

      白发的妇人侍奉在他的身边,她的样貌非常美丽,眉间却有一抹化不开的哀伤;相貌极似那妇人的两个孩子跪坐在一边,其中那个黑发的孩子时不时转着眼睛打量他们。

      看起来快要命不久矣的男主人,沉默的主母,如同人偶般的两个孩子……这样的一家人让凝滞的空气里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年幼的莱昂感觉脖子后面仿佛一直在冒着冷风。

      真可怕……

      “今天你带了自己的孩子过来吗?”产屋敷耀哉亲切的问候蜜郎他们,被诅咒毁去的面容浮现出微笑的表情,“他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惜我的眼睛已经无法视物了,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啊。”

      蜜郎皱眉,他也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不同,“主公大人这是哪里的话,等鬼舞辻无惨一死,您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莱昂是我的儿子,到时您的病好了,就可以亲眼看看他的模样了。”

      “是啊……”耀哉点了点头,旁边的天音夫人却是气息乱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辉利哉,彼方,”她对着两个孩子说道:“和那孩子出去玩乐一下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是,母亲大人。”

      辉利哉与彼方应声说道,而蜜郎也察觉出天音夫人的几分用意,随即他对用眼神询问他的莱昂点了点头,示意他听从这位天音夫人的吩咐。

      莱昂本有些不情愿,他不想跟这两个诡异的家伙一起玩,但是妈妈的眼神告诉他要听话。

      唔,不开心。

      拉板门一开一合,三个孩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耀哉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天音轻拍着他剧烈颤动的肩膀,又递给他一张洁白的手帕,当耀哉用手帕拭过嘴边时,手帕的中心出现了一圈刺眼的血痕。

      蜜郎心中一惊。

      “主公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蜜郎知道主公大人身体一直都算不上健康,平日里生活起居也都是有天音夫人服侍,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主公大人的身体状况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刚刚医生来过了,”耀哉并未回答,天音替他告诉了蜜郎,“他说耀哉……还只剩下几天的性命了,要我们赶紧准备后事……”

      “怎,怎么会这样……”蜜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颤抖着,满是不可置信。

      “相比我的父亲和祖父他们,我已经足够长寿了。”

      耀哉的声音依旧温柔,虽有气无力却也坚定的令人感到恐惧,“但鬼舞辻无惨一日不死,我也不会甘心死去,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蜜郎低下了头,半张脸陷入了阴影中,“……主公大人的情况,九柱那边……得到消息了吗?”

      “再没有其他人了,连彼方她们都不知道。”天音答道,“近来这段时间,恶鬼重新开始活动,现在传出耀哉病危的消息,恐怕会动摇鬼杀队的意志。”

      “上天真是不公平……作恶多端的鬼舞辻无惨活了千年之久,现在却要夺走主公大人的生命……”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如果真的有神佛,为什么不把鬼舞辻无惨投入地狱?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即便有幸存者活下来也是痛苦终生,而主公大人救赎了鬼杀队的大家,像父亲一样守候着所有人,最后的结局却这么残忍。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耀哉凭着感觉去抚摸着甘露寺蜜郎的头发,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肆意的流着眼泪。

      “为什么,主公大人……哪怕死的是我也好,我死了也比活着更有价值……活着的我不仅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还要给姐姐带来麻烦……既然如此用我的生命交换也可以!我想要主公大人活下去啊!”

      这是句多么痴心妄想的疯话,哭泣的蜜郎唾弃着自己,如果能用自己的生命让主公大人更长寿,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鬼舞辻无惨。

      可是鬼舞辻无惨到底有多强大,谁也不清楚,连曾经在无惨身边做过一段时间的近侍的珠世,也只知道一个叫做继国缘一的人类能让无惨惧怕,其他的人类在无惨眼中就是随手就能抹去的蝼蚁一样的存在。

      蜜郎不知道那种强大到底是什么程度,可他正面遭遇过十二鬼月的上弦之三猗窝座,从而得以一窥。

      ——那是绝对的武力压制,完全没有能够反击的余地,哪怕他用出自己所有的招式,在猗窝座眼中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把戏,轻轻松松就打败了他。

      这样的恶鬼只是上弦之三,在他之上的十二鬼月乃至无惨,到底会有多么令人无法想象的实力?

      “我一定会斩下无惨的头颅!哪怕我不得好死!哪怕我堕入无间!我也绝对会做到!”

      没错,怨恨。

      那股怨恨像火一样剧烈的燃烧着,他怨恨自己,亦怨恨着鬼舞辻无惨。

      产屋敷一族的诅咒,失去过亲人伙伴的鬼杀队的大家,还有他与炼狱先生注定无法善终的感情,都让蜜郎怨恨着,怨恨着犯下滔天罪孽的鬼舞辻无惨为什么不死。

      他那话语中满溢的负面情绪,加上过于激动后鬼化的外貌,若是曾经作为神官之女的天音在此,早就害怕得不能自已了。

      食人恶鬼不可信。家族世代与产屋敷一族联姻,她再懵懂不知,这句话也是要铭记在心的。

      而今作为即将失去丈夫的产屋敷天音,看到甘露寺蜜郎悲痛到近似癫狂的样子,她没有感到可怕,反倒十分欣慰——她的丈夫从来没有过看错人,从前是,现在也是,那个因为意外变成鬼的孩子果然还是人类,他还拥有着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

      心脏好似被紧紧攥住的痛苦,她可以感受的到。

      “好孩子,好孩子……我知道,你一直是人类,你不是佛子,但你已经有了能救赎他人的能力。”

      耀哉擦去蜜郎的眼泪,“像你姐姐一样,为自己自豪吧。”

      ……

      蜜郎带着孩子离去后,产屋敷的后代们也被一一安置好去休息了。

      产屋敷的当主与主母终于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

      “人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信念永存,”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温柔至极,像是水流掠过手心,“如果我真的无法坚持下去,辉利哉会继承产屋敷一族的信念,继续与鬼斗争下去。”

      “只是天音,实在是辛苦你了。”

      天音沉默不语,耀哉笑了笑,有些费力的去牵住她的手。

      他们二人从相遇的那一刻起,虽然过了接近九年时光,却有了相伴将近一生的感情。

      时间是个残忍的存在,它让他们相遇的太早,也要他们太早的分离。

      耀哉抬头,用失明的双眼去眺望着天空,“今夜的月色,一定很美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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