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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唤鹤旗④ ...

  •   一听完,喻南剑不顾疼痛地往魂镜崖上跑,好一会儿,喻南剑才消失在张心承和连牧修的视线里。黄沙落地,只有魂镜阁不时传来一些爆裂声,连牧修肃然握着唤鹤旗,远远地眺望魂镜崖上,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来了一大片阴惨惨的雷云,骇人的闷雷在云间露出尖利的獠牙,“唉,看这天象,是他们的时候到了。”
      “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和我打的时候也没有这样。”
      “你配吗,他什么本事你什么本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你再练个一百年也逼不出我的真本事。”连牧修鄙夷地看了眼张心承,没好气道,“你还是回你的渔港好好做你的渔夫,每天打打渔多好,不要闯进这个江湖来,你早晚死得很难看。”
      张心承被呛得没话,也就不说话了。
      魂镜阵,魂镜崖上。
      喻南剑左摇右晃地跑到魂镜崖上,到时,发现余思思正坐在崖边。
      她转过头,冰冷刺骨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她微笑着,“怎么了,剑兄?”
      “我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吗,干嘛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喻南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先放下了心中满腹的疑惑,把余思思搂到了怀里。
      “想来,我就来了。”余思思笑着,却像是哭过。
      喻南剑缓缓松开余思思,抓住她的肩膀,惊然发觉余思思的眼睛空洞无神,直直地望着前方,他想确定一下,用手在余思思的眼前挥了挥。
      如他所料,可他不愿相信——余思思她,已经看不见了。
      “剑兄?”余思思感觉到一阵风,知道了喻南剑的动作,她还是对他笑着,双手摸索着四方,抓住了喻南剑的手。她的手冰凉通红,寒雨如针,深深刺入她的皮肉。
      “剑兄,我没事的。”她紧紧抱着喻南剑的手,温柔说道。
      “剑兄?”余思思仍展露着微笑,双手摸索着四方,抓住了喻南剑的手。她的手冰冷得犹比寒冰,寒雨如针,深深地扎入她通红发紫的手上。
      “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你到底让牧修做了什么!”喻南剑哭了,哭得泣不成声,他紧紧攥住余思思的手,用力地搓着。呼啸的山风、如刺的冷雨,在闷雷的助纣为虐下更加猖狂,喻南剑苦苦搓着,余思思的手却还是冰冷的。
      “剑兄,你把我搓痛了。”余思思把手抽出来,哽咽道,“剑兄你不用紧张,这本来就是我命数已尽,所以看得见看不见也不重要了,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死’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现在死到临头,我好不甘心啊……我不想死……”
      “思思……”喻南剑同样抽噎着,将余思思搂进他怀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剑兄,我有点害怕,是不是睡过去我就没有了?……”她忽然表情很痛苦,眉头紧蹙不舒,她揉了揉太阳穴,“头好晕,好想睡觉……剑兄,我觉得我快记不住了,你给我讲讲我们的过去吧,我希望我下辈子还能记得……”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那是盛春,燕子归来时……”喻南剑沧桑的颤声在余思思的耳边萦绕着,风雨凄寒,湮去了两人之间的温暖,愚昧且不懂情爱的风雨听不懂那在盛春时节的情事,只顾自己淅淅沥沥地降着。
      余思思的听觉也愈来愈模糊,她伸长脖子,凑近喻南剑听着。
      土黄的山崖上长着稀稀落落的几棵颓败的歪松,凄风苦雨中,一记闷雷劈中了对岸的见情洞,两排的红枫早就枯萎得只剩下枯枝,雷一劈,震起满地败叶。
      喻南剑和余思思被这雷吓了一跳,但她没有时间了,他赶紧缓了口气,开始诉说斑驳的过去。

      盛春桃开,燕子归时。
      “少侠,可否赏小女子个脸,喝杯水酒?”一位衣鲜华丽,浓彩着面的女子浅笑着坐在了他的对侧,温雅地用玉瓷酒壶沏了一杯水酒,柔柔地端向了他。喧嚣的桃醉楼里人多嘴杂,许多的男客都鄙夷地盯着他,摆出厌恶的嘴脸。
      喻南剑推辞,闲闲含笑道:“在下不善酒水,来这只是被姑娘刚刚的舞姿吸引,姑娘如果对在下这位鄙陋的江湖之人有些兴趣,不妨再来一段歌舞,届时,姑娘有何要求,在下一定答应。这杯水酒,就当做请姑娘再舞一曲的前礼。”
      他接过女子端着的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淡淡地将酒杯放在了酒桌上。
      “少侠是江湖之人,想必定会信守承诺,那小女子就用一曲歌舞,来换得少侠游历江湖的奇闻趣事。”女子莞尔一笑,轻盈地跃上艳红点彩的花台上,犹如洛神仙子降临人间一般,素粉的绸带浪纹般浮动,映衬着女子身上夺目的兰紫舞衣。
      女子轻巧地舞动着身上的粉绸,一袭令人神往的兰紫舞衣翩然跃起,漫天的花雨即刻随着跃起的蝶影落下,蹀躞时手柔柔一接,接住了几片仍鲜嫩欲滴的花瓣。她随之浅浅一笑,每一颦一促好似都与花雨相恋,清雅悦耳的舞曲悠然而起,犹比九重天上闻所未闻的醉人仙音。
      她轻瞥一眼他的模样,见他含笑小酌着一杯水酒,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的每一般舞色,她舒然一笑,心中一喜。最后,一条红绸悬在花台中央,她翩跹上前,紧抓红绸,面含桃色地随着红绸升起,嫩粉的花瓣从她的手中舞出,让整座花台仿佛置于瑶池仙境之上。悠然地,舞曲声停,女子缓缓地随着红绸落到花台上,舒然一笑以示谦意。
      随着她一曲终了,喻南剑的手掌便缓缓地拍了起来,他儒雅起身,向着花台上的女子悠然踱去,“姑娘不仅貌若天人,舞姿还如此引人心驰神往,在下深深被姑娘打动。姑娘要在下信守承诺,不知可否约姑娘到不远茶楼上,略谈一二?”
      “当然可以,既然是我们之间的约定,哪有赌赢的人不去的道理?少侠等小女子一下,小女子先去换身轻便的衣服。”女子说毕并未急促离去,转过头温温地向男客们解释道,“小女子这贱命无此好运,不能再为这么多贵客献舞,不过各位贵客稍作停留,稍后幽馥姐姐会为各位贵客带来更为华美的舞蹈!”
      说完,女子望向喻南剑,与他相视而笑。她缓缓地走上楼,微含喜色入了闺房内。
      纸醉金迷的桃醉楼,不久又奏起摄人心魂的一曲来,可环望桃醉楼中,哪里还有哪位剑客的身影,那女子已换好便服,喜形于色来到了不远的茶楼上。
      “姑娘来了啊?在下已为姑娘备了一壶好茶,姑娘先坐。”
      她羞怯地走上前去,面含微喜在茶桌的对座上坐下。
      “在下烦扰姑娘这么久,还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喻南剑专注地望着她,淡淡道。
      喻南剑端起白瓷茶壶,先向女子的茶杯沏上一小杯温热的茶水,茶叶在碧绿的茶水中静静地迂回,继而,他也往自己的杯中小沏一杯。轻缓地,他已然放下白瓷茶壶,浅笑着望着女子羞红了的脸,安静的茶楼,剑眉星目的他在她眼中更添英气。
      “那个……小女子一介风尘女子,轻薄贱名怕脏了少侠的耳朵……”
      春寒料峭,女子觉得还是有些冷,她裹紧了身上浅色的便衣,羞怯地将头转向茶楼外,百无聊赖地望着朱雀大街上的人潮,不敢将再看他的脸。
      片刻的静寂后,一袭蓝绣边白袍的喻南剑站起身,从腰间取出一柄短剑轻缓地放在了木制的茶桌上,他浅笑着,“姑娘羞怯的模样也这么可爱,既然姑娘有顾虑,那在下和姑娘就还是像刚才那样,一个换一个。”
      说毕,女子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痴痴地望着带有温暖笑容的他,继而,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茶桌上的精悍短剑,不认识。
      弥漫着淡淡茶香的茶楼中,古色古香的装饰融洽地摆置着,清清几盆浅白随黄的茉莉散发出幽幽的花香,每张茶桌上放着白瓷彩绘的茶壶和精致小巧的几只茶杯,三两串蓝绿的流苏垂在木梁上。随着洞开的窗拂进一阵微微的清风,修人身形的白袍在她的眼前轻缓地飘动,微动的长发、俊秀的面容和温暖的笑容,每一分一毫都使她沉醉,本就是春间桃开,燕子归时,她的双颊愈渐潮红。
      “正如姑娘所见,此剑乃是七剑之第六剑——憾镜,也请容在下介绍,在下名为喻南剑,乃是失落七剑第六剑剑主。”他一切都说得极为平静,好似世外桃源里那眼水平如镜的深潭,他的言行既平静又深邃,透出淡淡的睿智。
      “小女子……小女子……”女子紧张地裹紧便衣,脸上的潮红更为明显。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从不看轻风尘女子,虽然身陷风花雪月的烟花之地,但是她们原本都是命苦之人,懂得的人情世故也比那些深宅大院中的女子好太多了。”
      喻南剑缓步走到女子的身边,端起茶壶再帮女子沏了一杯温茶,他悠然持起茶杯,将茶杯端向了仍羞怯着的女子,面含微笑着表达询问芳名的失礼。
      “小女子……小女子姓余,名为……名为思思……”仿佛是经过生死考验般的余思思,有些透不过气,她急忙接过喻南剑递来的温热茶水,小口舔着。
      她低压着头,再也不敢说话,只是抓住衣角,欲哭不能的样子。
      “思思吗?挺简单的名字,反倒没有了风尘女子的感觉。在下能不能贪心一点,希望这双双的思念,能为在下这个粗鄙的剑客挂念一生呢?”
      喻南剑专注地端详着余思思脸上的惊诧,微微一笑故意开了个玩笑。
      盛春桃开,燕子归时,清醇茶香中,余思思情窦初开,与喻南剑两情相悦。
      秋日随着秋风倏来,燕子飞去遥遥的南国,仅留下苍雕在天穹上孤苦盘旋、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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