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星舒》》琨城

57、兰月簪⑦

　　“什么，那他们是？”栀子强忍住怒火，沉下心问道。
　　“想必白将军应该和栀子姑娘说过宫里的局势了吧？”幽馥不急着作答，反问道。
　　“说了。”
　　“宫中局势风云变幻，那些都已经是从前的局势了。”幽馥端着茶，还是不答。
　　“从前的局势？”栀子在心里疑惑地默念了一遍这五个字，她知道幽馥想告诉她什么，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栀子愚钝，能请娘娘帮栀子分析一下如今的局势吗？”
　　“栀子姑娘是局外人，知道太多也不好，而且这情报栀子姑娘听着也不舒服，要不栀子姑娘就算了。”幽馥放下茶，让旁边候着的糖霜加点茶水。
　　“若我非要知道呢！”栀子本以为幽馥又会对她默默一笑，然后想好容易脱身的借口来搪塞她，让她在林梓风面前再出点糗，可却出乎她的预料，幽馥端起茶，把茶端向了她，露出一副同之前感觉不同的笑容。
　　“好啊，既然栀子姑娘这么敢问，那本宫自然也是敢答的，如今的局势说没变也没变，说变了也算是变了，表面上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宫里有三派势力，一派是文家一党，一派是本宫这边一众，那这最后一派……”
　　“是以端王为首，主要成员是雁回和祥贵人。”栀子抢答道。
　　“变了。”幽馥恍然一句。
　　“什么变了？”
　　“本宫是说就是这里变了，据本宫的探子报来，韩夜已经打算放弃白雁回了。”幽馥看着栀子有点错愕的表情，像是司空见惯般地微笑着。
　　“为什么？”栀子不明所以。
　　“自然是为了活命，韩夜的铜镜现在在本宫手里，而且又是因为白将军的失职才让铜镜丢的，所以他们就打算利用本宫和白将军的赌约把铜镜换回去。”
　　“那雁回现在？”栀子恍惚间一问。
　　“是四面楚歌。”幽馥迅速接道。
　　栀子被幽馥的话吓了一大跳，幽馥的话听着不像是假的，现在居然连雁回那么效忠的端王也打算放弃雁回了。可她知道，就算她把这话和雁回说了，雁回十有八九也是不会相信的，无论是最近和他闲聊，抑或是之前的书信往来，她都可以分明感受到雁回对端王拳拳的赤子之心。
　　“娘娘本事大，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也一时间查不出来，要这是娘娘挑拨离间的伎俩，我也只能说是娘娘好本事了。”栀子强作镇定地说道。
　　“正因为栀子姑娘现在不是这局里的人，所以本宫才和栀子姑娘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栀子姑娘以后多长个心眼，但既然栀子姑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本宫刚才说过的话，栀子姑娘就当本宫没说过好了。”幽馥故意装出有些生气的模样，“栀子姑娘仔细想想，韩夜身边有个成天吹枕边风，阴险圆滑的祥贵人在，她那种人，哪里还容得下这么忠诚的白将军，她可巴不得白将军死呢。”
　　栀子被说得顿时哑口无言，对幽馥的话更添了几分相信。
　　幽馥假装平息下火气，微微一笑，向林梓风示意。
　　林梓风立马心领神会，默不作声漠然站起身，拿起旁边放着的锣槌，对着那面铜锣使劲一敲。
　　锣声震天动地，擂台周围原本一直喧闹不止的人群竟然有一个空当鸦雀无声，紧接着数个人影从人群里飞跃而起，灰压压地出现在半空中。一袭白袍在跃起的人里独占鳌头，他娴熟地使出轻功，在空中轻松地把其他跃起的人毫不留情地踢下擂台。
　　那一袭白衣翩然落在擂台中央，摆出一副接招的姿势。
　　栀子看着那袭从灰压压的人群里异军突起的白衣，花容失色，突然从位置上一个腾身起来，惊诧地捂住张大的嘴，情不自禁轻声喃喃：“雁回……”
　　白雁回霸占住整个四方擂台，身形修长的他笔直地站在擂台中央，他也不藏着心里的怒火，紧紧攥着拳头，条条暴起的青筋恐怖地从手背蔓延到他手臂上，他远望着观望台上探出头的栀子，像只深林的恶虎，死死盘踞在擂台上。
　　刚刚毫不客气被白雁回打落擂台的人灰头土脸地离开擂台的周围，一边离开一边还不忘粗蛮地骂上他几句。
　　此时擂台东边的那群队伍，似乎在轻声议论着。
　　“擂台上那个小兔崽子好像也会上那么几招，不过大伙知道，俺们就算把这条命给搭上，也得把观望台上的那个小娘子给绑了，这可关系到俺们大伙的自由，一个女人换一辈子的自由，值了。老三，你先上，去把这小子的头给拧下来！”
　　“是，大哥！”
　　说着，擂台东边的人群里就挤出了一位身形剽悍的大汉，他笨重的身躯刚踏上四方擂台，整个擂台都震了一下，引得底下正忙着闲言碎语的人纷纷看了上来。
　　鲁老三嘴上坏笑，从身后抓出一把宽长大刀，脚步沉重地朝白雁回跑去，手里的长刀直直朝白雁回劈去。
　　白雁回轻松躲开鲁老三的劈砍，他退避到擂台的一角，登上四方梁柱其中一根的顶端，眯着眼看着那个粗鲁的莽汉。
　　鲁老三一见无果，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提着大刀向白雁回冲去，“你个小兔崽子，逃得倒挺快，看俺老三不把你的头砍下来，给弟兄们当下酒菜！”
　　鲁老三沉沉跑去，跑了几步擂台就抖了几下。
　　白雁回冷冷地看着鲁老三冲来，盯住他的身形，就在鲁老三一个大刀往白雁回站住的梁柱砍来的时候，白雁回一个翻身从梁柱上翻了下来，瞬间就跃到了鲁老三身后。他正想使出强劲的拳法把鲁老三推下台，谁曾想那鲁老三突然转了起来，粗蛮的掌风毫不留情地把白雁回打退数步。
　　白雁回被鲁老三几掌强劲的掌风打退数十步，一路退到了另一面的梁柱上，他倚着梁柱，猛然发现那转着的鲁老三竟然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把长刀迅猛地划破空气，直直地朝白雁回刺了过来。
　　白雁回只能硬着头皮躲闪，才躲掉一击，鲁老三立马收回长刀，张牙舞爪着又朝白雁回来了一刺，白雁回蹲下身，本想一记扫堂腿把这个难缠的莽汉勾下擂台，谁知道那鲁老三笨重地像个石墩，扫堂腿踢到他，他一动也没动。
　　但白雁回还是奋力一搏，趁鲁老三还在放松警惕嘲笑他的时候，两三个步子闪到鲁老三背后，使出一套凌厉的拳法，重重捶向鲁老三的后背。
　　鲁老三虽然皮糙肉厚，可还是抵不过白雁回强劲内力的一直击打，他一个失力顺带着一滚，狼狈地滚到了擂台下，摔了个大马趴。
　　地上猛的一震，擂台底下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散的哄笑。
　　“承让了。”白雁回朝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鲁老三礼貌地作了一揖，然后继续走回擂台中央，强作镇定地深呼吸了几口，看了眼观望台上的栀子。
　　擂台东边，队伍里看得气愤不已的老大正想抡起斧头冲上擂台，擂台西边的黑衣人里就已经派了个人上来，那人通身一黑，脸上也用黑布罩着，他根本不给白雁回借行礼喘息的机会，迈着轻盈灵敏的步子直直朝白雁回袭来。
　　白雁回正站定身体，突然，几枚涂了剧毒的飞镖迅速地飞袭刺来。
　　白雁回虽然刚才和鲁老三费了些气力，但还是专注地盯着飞镖的轨迹，轻巧地避过突袭而来的涂了剧毒的飞镖。
　　应对这种对手，白雁回也毫不示弱，他果断地径直朝黑衣人冲去，两拳直袭黑衣人的腹部，一拳窝进黑衣人的肚子。
　　可那黑衣人仿佛没有感觉似的，借着白雁回的力背身踏上四方梁柱的一方，然后从袖筒里抽出几枚毒针朝白雁回扎去，白雁回头轻轻一偏，躲开了毒针袭击。
　　白雁回瞥了眼那几枚毒针，已经深深扎进了擂台的木板，他来不及犹豫，乘着那黑衣人还荡在空中的时候，蹬地而起，再一次一拳窝进黑衣人的肚子。
　　黑衣人在空中没办法躲闪，吃了痛身形被打乱，在擂台上拖了几步还是没能在擂台上站稳，黑衣人狼狈地飞出擂台，被那些跟班勉强接了住。
　　“计划失败，回去禀报文相。”黑衣人不甘地擦去嘴角的血，号令黑衣人们道。
　　那群黑衣人依旧训练有素地从人群里离开，瞬间就消失在了擂台周围，幽馥望着那群黑衣人借着小巷消失了踪影，嘴上一笑更是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