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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黛面伞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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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国,仍然是那处山林。神医煎好给大嫂孩子的一副汤药,然后默默帮着大嫂喂给孩子,随后便到了屋门前打算辞行,但其间大嫂一句话没说,眼神一直往北边的林子前看,还是让他有点担心。
“大嫂,大嫂?”神医好不容易把大嫂的心神唤回来,微笑着嘱托道,“大嫂这些是剩下的药,我已经替您装好了,你就按照我刚才教你的方法,按时把药煎给孩子喝,喝上整整三个疗程,就可以停药调养身体了。”
“诶,好。”大嫂无心在听,听了没几个字又把头扭向北边,“唉,神医,你说我相公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把那姑娘带回来?”
“多嘴问大嫂一句,我见大嫂这么担心,可前几日我也没见过那姑娘,不知道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啊?”神医见大嫂忧心忡忡的样子,虽然无心管这揽子闲事,但还是顺着大嫂的意思来,等这件事了了再和大嫂嘱托一遍药的疗程好了。
“神医啊,大嫂这个人虽是个粗人,但一直住在这个地方,生生死死的事情约莫还是了解一些,刚才那个姑娘看着挺正常的,可心里却没半分活意。大嫂又觉着姑娘人心本善,所以才想帮那位姑娘疏解疏解,你说人活着好好的干嘛非要寻死呢?”大嫂一面同神医解释着,一面转回头来突然见到北面的林子里走来了熟悉的身影,她撇下神医往大哥跑去,还没跑到就喊道,“相公,找到那姑娘了吗?”
“唉,也不知道那姑娘生得哪门子的腿脚,跑得一下就没影了。”大哥摸了摸头。
“唉,那孩子,只求她别多想什么烦心事,平平安安才好。”大嫂叹了口气。
殊不知神医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旁边,婉言劝道:“大嫂这样想才是,有些人一心寻死,就算我们再拦着也拦不住,我行医这么多年,见过了太多这样的事了,大嫂也不必烦心,这江湖之间,生死有命,有的人,终究只是过客罢了。好了,说多了,大嫂我再同你交待一下这汤药的事情,我刚看您无心听,就赖到了现在。”
“啊,这样啊!刚刚还真是失礼,你瞧我这,净想着那姑娘的事情,都忘了眼下的事情了。罢了,不想她了,留不住的人终究还是留不住。”大嫂哀叹着,和大哥一起谢过神医后慢慢往屋走回去,但还是不禁切切道,“唉,多好的孩子啊,不知是那个男人干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咒他不得好死!”
幽馥稍稍有些落寞地坐在凝香宫里,这没了梓风在身边,还真的有些不适应,深深的宫闱中,幽馥平日也没有趣味,就养了几盆花,养了几日又觉着没什么意思,索性让丫头们送给宫里其他的妃嫔了。倒是一个姐妹挺懂事的,说觉得她在宫里闷,就送来了一只猫来,这猫倒有些意思,挺亲近她的。
从韩夜政权倒台以来,宫里上上下下就一直在忙碌着,按大部分臣子的意思,韩夜虽平日里骄奢淫逸,但却没有子嗣,甚至连旁亲都不存在,查来才发现是韩夜早就暗中将其全部铲除了,所以大部分人都拥护长颀为皇。
幽馥悠闲地逗着猫,心中莫得生起一丝庆幸,能靠自己的这些小盘算颠覆了整盘韩夜下的大棋,实在是万幸。
她最近也没什么可忙的,除了逗逗猫之外,她也去看了几次梓风,去了几次,梓风常常称病不好见面,好容易见到一两次,也只是约到附近的一家茶楼上喝茶,寒暄了几句就没什么话说了。没什么好谈,但她也不愿就这么放梓风走了,索性两人干巴巴地坐在茶楼上,默默地看着茶楼下的人马来来往往。
一直坐到快傍晚的时候,她才把梓风送回冯五爷那里,顺便把他狠狠骂了一通,骂他把梓风天天弄病,有没有给梓风吃好喝好什么的,骂到没了意思,她才离开,说起来,她也好几次问梓风要不要走,但梓风总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她的好意,也让她格外地失落。
长颀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而司马瑜很早就没了人影,幽馥也有打算去找栀子说上几句,派了小厮去后也被拒之门外,鸾山庵的师太解释说栀子上次见过其兄长之后,一直潜心向佛,任何庵外的人都不见,又让幽馥没了意思。
今日拂晓,幽馥早早地就候在了凝香宫的宫门口,宫门前备了一辆马车。她披着温软的大氅和坎肩,把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宫路间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只要稍稍一闪过就似是能吹寒你的骨头。远远地跑来了一个修长的人影。
“娘娘,这么早急着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长颀焦急问道。
幽馥好好打量了一番长颀,一身淡白色兽纹长衫,长衫外披着一件比较轻便的毛领披风,一双简单的侠客靴,头发简单地由一根精致的兽纹青黛色发带束起,整个人透出一股干练洒脱的劲儿。他的面容被料峭春风吹得有些发白,但更刻出了他姣好的棱角,眼眸里似是藏着数颗星子,深邃而明亮。
幽馥看了长颀好久,看得他浑身难受,不好意思地把头别到了一边,偷偷地调整着自己躁动的呼吸。
“好了,没事,就看看你今天的穿戴而已,瞧你还是个大将军,也就快当上皇帝的一个人了,才看了几眼就不好意思了?”幽馥故意逼问道。
“没有……没有……”长颀嘴上强撑说着没有,别过去的头硬是没扭回来。
“算了,不逗你玩了,我打听过了,你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我现在通知你,你今天一天就归我了!”幽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上了马车,拉起帘幕见长颀还傻在原地,无奈笑着朝他喊道,“喂,别傻在那儿了,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嗯……好!”长颀恍然反应过来,还差点从马车上摔下去。
“我说你怎么一见到我就傻乎乎的,平日里没见过女人吗?我同你说,要不是我见过你办事时认真负责的那副模样,我才不敢把自己交给你这种木头嘞!噢,我说司马瑜那家伙为什么天天叫你木头了,嗯,他说得没错。”
幽馥拉起帘布,看着怎么都看不大顺眼的长颀,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御马,往城南方向去。”
“诶,嗯……好!”长颀还处于恍惚的状态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拿起马鞭慌慌张张地御马往城南方向赶去。
幽馥无奈叹了口气,放下进车的帘子回里头坐下,又心痒拉起了两侧的帘子,马车穿过一座座宫楼,她脸上也少有地泛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