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泉镜花 ...
-
黑暗中只能听到凌乱的呼吸声以及物品的碰撞声。月见川踏过铺了一地的玻璃碴子，鞋底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刚起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落到他的身上。
待他走过车厢后，惊惶未定的乘客却讶异地发现自己的伤口似乎恢复了一些。疼痛也不知不觉减轻了。
黑暗中的绝望与悲伤仿佛也被这无声无息的力量驱散了一些。
月见川目不斜视，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大褂口袋中翻找起来。各种植物种子混乱地堆积在一起，他却只是轻轻一捏，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这是一颗朴实无华的种子，看起来干干瘪瘪，已经是处于失水死亡的边缘。
但是，它本身所代表的植物可不简单，月见川摸到了它，虽然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嘴角却是无声无息地弯了起来。
与此同时，中岛敦穿行在一节节车厢中，满心都是最后一节车厢中的炸弹。只是不知为何，他耳边隐约听到了微小的讨论声：
“我的伤口不疼了？”这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我、我好像也不流血了……”
小女孩怯怯地出声，她身上粉红的裙子也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脸上灰扑扑的，但嘴角却因为伤痛的缓解而翘了起来。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星星一般，淡淡地散发出喜悦的光。
而她周围的几人虽然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但并没有悲观或者颓然，反而语气中都升起了一丝期望：“没准很快就有人来了！”
是的，再坚持一下，或许很快就会出现新的转机。
人们依然无力逃离，然而伤痛的减缓却像是黑夜中疲惫穿行时无意遇见的篝火，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悄然带了希冀的声音自中岛敦穿过某节车厢之后络绎不绝地钻进他的耳朵。
他心中不由得一动，下意识想到了一个总是在微笑着的身影。
如果医生在这里，想必会奋不顾身地去治疗伤者吧——带着他那和熙而让人安心地微笑。
那人带笑的眼眸，清晰的话语再次出现在脑海里，白发少年眼中光芒更甚，攥紧了拳头，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如同梦幻一般，中岛敦居然看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影子在他前方步伐飞快地走动。
“——医生？！”
听到“医生”二字，月见川下意识回头，便见到中岛敦迎着他跑过来。因为跑得飞快，他脸颊两侧的发丝飞扬着，金色的瞳孔里是讶然与惊喜。
车厢狭小，两人几乎是站在同一条直线上。月见川让了让身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等中岛敦回答，他又很快下了结论：“不管怎么样先把炸弹解决再说——侦探社的哪位去了前面？”
中岛敦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是快速回答：“是与谢野晶子医生。”
“是她——那很好。”月见川笑了笑，却没有对有些茫然的中岛敦说更多，而是笑道：“我们一起走吧，你带我一程。”
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中岛敦不再多话，一把抱起月见川，迈开步子就往外跑。
月见川沉默了一下。
虽然这样子确实是快了很多，可是……为什么是公主抱？
此时的他正呈半倒式躺在中岛敦怀里头，因为剧烈奔跑，他还能听到少年胸膛扑通的跳动。
虽然觉得姿势不妥，不过想到中岛敦也是一时好意，这孩子大概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月见川叹了口气，打算原谅他。
中岛敦脚下不停，脸上一片严肃，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剧烈的心跳声，并不只是因为奔跑，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居然抱着医生，还是以这样的姿势……
太冒犯了，他想。
可是他却有点开心。
他手上更用了点力，尽力使月见川不觉得太颠簸，跑得更快。
东方之界，月牙儿逐渐升起，皎洁的月光跟着他们的影子，撒了一路。
.
我是泉镜花。
我在六个月里斩杀了三十五个人。
在这三十五个人中，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之中有一些是和港口黑手党有利益纠纷，被下令暗杀，还有一些则是完全无辜的路人，因为偶然的事故而被纠缠进来，不得不被我暗杀。
在他们临死之时，我总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表情。
有恐惧，有茫然，有愤怒，也有悲伤。当然更多的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在嘲笑我。
嘲笑我被人掌控却无法挣脱。
在列车的最后一节，身着红色和服的少女沐浴在月光之下，低着头，手中紧紧抓着一只翻盖手机，上面还挂着有些破旧的小兔子手机链。
手机的另一头接通着，却是无声，暗灰色中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少女嘴角平直无笑，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
光明于我，不过是更深的黑暗。
月见川和中岛敦两人很快赶到了车厢最后。
“敦，前面有人。”月见川出声提醒，中岛敦应了一声，将他放下来，随后站到他面前，摆出戒备的姿势。
泉镜花微微抬了抬头，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看到前面的只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敦有些迟疑，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你……先让一下好吗？我要去拆除——”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与此同时，一条藤蔓在他身后迅速地伸长挡在他身上，随后被一刀斩断。
一支剑被将将拦在他的眼前。顺着剑身向上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异能体——
是异能力——
中岛敦的瞳孔急剧收缩，异能力［月下兽］发挥威力，身体虎化，毫不吝惜自己的力量。
修长锋利的剑被藤蔓挡开，下一刻不依不饶地继续攻了上来，所幸藤蔓还能生长，绵延之间将刀光尽数挡下。
异能体不知疲倦，行动间没有一丝滞泄，手中的利剑在月光下反射出惨白的光。
飞起的藤蔓残根落了一地，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月见川轻笑一声，手指间捏出一颗种子，［异能力.生长］顷刻间发挥威力，迅速生长的作物将两人包裹住，任凭刀光再是闪目，也攻不进一分一毫。
他拍了拍全身肌肉紧绷的虎少年，“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
“啊，啊……”中岛敦应了一声，却没有解除身上的虎化，目光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和服小姑娘。
泉镜花自战斗开始便一动不动，眼神近乎死寂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她的异能力，又在伤害别人了。
而她无法控制。
手中死死捏着的手机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却说不出话来反驳拒绝。
喉咙里像是塞了铅，什么也说不出来，脑子里空荡荡的，行动的时候身体虽然动了，却只是觉得，好累啊。
好累啊。
当一个人身心俱疲时，她或许会想到一个词语。
——死亡。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空洞的情绪，夹杂了一丝决心。
“镜花——杀死所有想要拆除炸弹的人。”
催促的声音如同钟声滴答。零碎的声响中似乎有什么即将流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泉镜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