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36、起疑

　　绕过溪边草丛，我才在药庐小门前又见到茯苓的身影。
　　小姑娘举着不知从哪处寻的灯笼立在门前等着我。见我来，便欣喜地跳出来。
　　我的脸色逐渐阴沉。她这才注意到我一边不能动的手臂，神色一紧。
　　“你还好吗？”茯苓小心翼翼地问着，却十分调皮地戳了戳我的手臂。
　　“明知故问。”我回了她一记眼刀，向药庐内快步行去。
　　茯苓急急跟上，领我去了间敞亮的屋子，匆匆从药柜里找了个小瓶子拔了塞子递给我。
　　我凑近鼻边一闻，嗯，上好的红花油。
　　茯苓帮我褪了一半的衣裳，眼前风光堪堪挡住。我低头望肩膀，大片淤青，却未见鲜血。
　　刚刚的血腥味？
　　是萧絮吟？
　　他的伤？
　　正当我神游之间，茯苓已迅速帮我接上了脱臼的关节，至于碎裂的部分，只得慢慢养。该死的萧絮吟。我不禁暗骂。
　　“他知道了？所以把你伤成这样？”茯苓忍不住问。
　　“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了全部，断不会留我。”我抿了口茶水。不过终究是我赌输了。我高估了“五姬”在他心里的地位，那么他先前究竟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五姬”，放过“五姬”？仅仅是因为帮他得了血玉？但是凭着今日卫遥的出现，他也定然不会信我。那么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抑或是蛊发的这二十几日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我蛊发的那几日错过了什么，我一定是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萧絮吟的伤势越重？我又莫名其妙到了连城？离忘他们从来跟我说我是昏迷，可是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在蛊发之后，变化如此之大。
　　我信不得。
　　萧絮吟似乎一直在顾及着什么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呢？
　　我求不得。
　　“他后日也去。”我放下了茶杯，抬头对茯苓道。
　　“谁？”
　　“刚刚见的。”我摆摆头，示意刚刚接上的手臂。
　　“不行！”茯苓刚收拾完物品，一听见我的话，立刻反应剧烈地跳了起来。
　　我挑挑眉，道：“怎么？有何不可？”
　　茯苓急急踱至我跟前：“你明知我们是为了救翎商大人才去的公主坟！带上他，他怎么会让你去找幽凌草！”
　　“我有选择吗？”我瞪她。况且，我去公主坟的目的并不只是救翎商，我从不做无用之功。不过，我也没有必要告诉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许久无话。
　　“你会救翎商大人对吗？”茯苓最后只得这样问。
　　“我会。”
　　“好。”
　　窗外天渐明，第一缕光射入屋内之时，蜡烛燃尽了最后的光，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了。我与茯苓对坐桌旁，却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先出去。我还要再坐一会。”我开口。
　　茯苓愣了一下后点点头，站起推开门离去。
　　我坐于原地，手指一点一点地敲击着桌面，直至第三百下后。我起身，躺上了木榻，合眼。

　　“我刚刚去看那个人了。他的伤可不轻！都这样还跟着！”茯苓的声音从门外传入。
　　屋内无任声响。
　　茯苓推门进来时看见的景象就是一个白衣女子在榻上闭眼酣睡，眉目舒展，似乎没有任何担忧。
　　“好啊你，这样都能睡！”茯苓气嘟嘟地。
　　于是上前摇晃着我的身子。
　　我悠悠转醒，坐起盯着她，像发狠的母虎。
　　“快去看看啦，你的老相好的伤的可重了！”茯苓笑着摇我，眼睛却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我不高兴地抿抿嘴，披衣坐起，拂袖而去。
　　“茯苓，你真是没有眼力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