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22、南诏崔羽

　　萧絮吟有些生气，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真的不大明白。
　　会闹会嗔，与人周旋得当自如，审时度势恰到好处。会怕会叫，寻取物事胆大，又低声下贱平常。有貌又非无才，但今日……
　　萧絮吟的嘴唇有些泛白，她就像个小姑娘一样，这样安然地躺在他面前酣睡，叫也叫不醒。
　　萧絮吟实在无法把现在这个安静的小姑娘与先前的那个她联系起来。
　　先前的那个她，竟然是在……饮他的血……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天未曾吃过什么东西，刚刚又大量失血，伤口在后背无法处理，萧絮吟有些担心自己无法撑下去。即便他武艺不凡，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凡人。
　　他看着酣睡的五姬，火光在她皎洁的面庞上闪烁跳跃，他不由地摇了摇头，真不该心软把她带上。如今这情境，带着她就跟拖个大几十斤的包袱似的。
　　他不敢睡，又失血无力动弹，只得坐在这儿守着她，直到天光，又至天暗。
　　五姬昏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在第二个晨光熹微之时悠悠醒转。
　　然而开口第一句话却让他手足无措。
　　“你是谁呀？”她扯着包袱躲到了角落，警惕地盯着萧絮吟。
　　萧絮吟的面色不大好看：“大姐，睡一觉就不认识人了？”
　　“大哥哥，我都未及笄你怎么就乱叫我大姐呢！”她顶嘴道，满脸不忿。
　　萧絮吟这下怒了，这女人愈发神经质了。
　　“五姬你大清早的闹什么玩意儿？”但他的骂声并不大，就如同小女儿家夜里的私语而已。
　　“我才不是五姬！我叫崔羽！大哥哥是来找我玩的嘛？”看到萧絮吟似乎没什么威胁，她翻脸如翻书，嘻嘻笑了起来。
　　“崔羽也行……五姬也罢……总之……”
　　萧絮吟再没有说话。
　　“大哥哥？大哥哥！”崔羽坐在角落唤了萧絮吟几声，却始终没人应答。过了好一会儿，她眨巴眨巴眼睛，站了起来，老练地拍拍身上的灰，走向萧絮吟所在的地方。
　　天色微白，火堆已熄，山洞内静谧如常。崔羽毫不费力寻到了侧靠在石壁上的萧絮吟。原来最后的那根神经崩断，他已经虚弱地昏了过去。
　　“唔……昏了啊……真没劲……”崔羽自言自语道，隔着衣袖用着拇指与食指轻轻拎了拎萧絮吟后背上衣，血已经凝固，和衣服长到了一块，很是狰狞，要是想医治只怕还得用剪子把衣料剪下来才行。
　　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剪子？
　　崔羽的小脸拧到了一块，看这样子怕是都耽搁大几个时辰了，他这伤口又没及时处理迟早化脓。
　　不救不救，麻烦。
　　她松开了手，直立起身，踢了踢那人的膝盖，仍是没有反应。
　　崔羽翻了个白眼白眼，从包袱里取出点白色的粉末在墙上随意抹了几下，就把萧絮吟一个人丢在这儿自个儿离开寻路去了。
　　山洞很深，他们昨夜只在洞口安顿。
　　崔羽抛了抛从萧絮吟手边顺来的火折子，吹亮了它。
　　山洞曲折，小道众多，但总是有一条大路使她不至于迷失方向。行了约摸一刻钟，前方突然豁然开朗，气势磅礴的击水声入耳，她的眼里流光一闪而逝，赶忙向前奔去。
　　第一件事——洗手。
　　洗完了手，她才终于有心情欣赏这流光溢彩的胜景，原来这里竟是个“水帘洞”。
　　顺着小路出了山洞，才见这瀑布的庐山面目。瀑布前是一大片碧绿湖泊，草木葱茏，全无秋天的萧瑟之象。
　　崔羽不再走了，就站在湖泊旁从怀里取出个竹哨子吹响，极为尖锐的鸣哨声立即响彻山野，惊起了众多飞鸟。
　　不一会儿，寂静中突然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二十位幽宫黄泉所属低头单膝下跪在崔羽面前，齐声道：“暗影在此，护法有何吩咐！”
　　崔羽也不看他们，就喊道：“姬永呢！叫他滚出来见我！”
　　“别急别急~~小祖宗，人家这不是来了嘛~~”姬永的眼神迷离，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今天什么日子了？”崔羽看都不看暗影们一眼，只盯着姬永看。”
　　“回护法，八月廿二。”暗影们答。
　　“知道了。”崔羽道。
　　“姬永！翎商呢！那个臭小子又死哪去了？”崔羽骂骂咧咧道，全然不似之前萧絮吟跟前乖巧的小姑娘。
　　“小祖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暴脾气呀~~翎商听说你要去南诏，早就接了一堆那边的活儿，巴巴地去那边等你了呀~~”姬永笑嘻嘻道。
　　“那是五姬又不是我，五姬要去南诏又关我什么事。翎商这个傻子，到现在还分不清谁是他姐。难不成还以为五姬是他姐姐？”
　　“五姬那个蠢女人，又不认识南诏的路还想回去？笑话，跟着那个病秧子能到南诏？光是那儿的毒虫巨蟒都够他受了。”崔羽撇嘴道。
　　“病秧子？”姬永皱了皱眉，提出了疑问。
　　“就之前跟五姬在一起的那个。本来伤不重，结果硬挨到现在没处理，人都烧昏了。”
　　“小祖宗，你该救他一救的，他与幽宫有约。况且这么多年了，你真的不想回南诏看看吗？”姬永出乎寻常地认真地盯着崔羽的眼睛说话，那眼神，像极了锁定猎物的老鹰。
　　崔羽顿了顿，有些犹豫，每次姬永认真说话，她的心里总是会毛毛的。
　　“我在墙上给他留了点儿伤药的粉末……”
　　“他会知道吗？”
　　“呃……应该……会吧……”
　　姬永摆头对着仍单膝跪地的黄泉所属道：“去两个人，看看那小子~~人得活着呀~”
　　两人抱拳领命而去。
　　“小祖宗呀~~你该和他一齐回南诏的~”
　　“凭什么啊！”翠玉嘟着嘴哼唧道，一副小孩子赌气的模样。
　　“就凭翎商在那等你。”姬永正色道。
　　“叫他回来啊，这单子难不成还非他不可？”崔羽不屑道。
　　“可巧，这单子还真就非他不可呢~~”姬永笑得像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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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您的崔羽小可爱已上线~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