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生》十一宁

18、涉险不险

　　翎商愣了半晌，把面具摸至脸上。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我已作势倒在了桌上，衣衫半露，双眸含泪，楚楚可怜。摆出了一副被调戏的可怜样。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哭喊着，耳边却时时留意着门外。
　　翎商的双手无措地微抬着，放哪儿也不是。
　　我余光所及，是他冷眸里闪烁着的异样的情绪，我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回过头，粗暴地拉过他的手摸上我的肩膀，我的腰。
　　下一瞬，门开了。
　　几个身着夜行服的蒙面高手鱼贯而入，见此香艳的场景，都不由地有些不自在，只得端着进攻的架势，极为小心地挪步靠近……
　　为首那人……
　　我心中了然，没想到放肆如他，竟敢如此涉险。
　　翎商应当是认不出萧絮吟的，翎商自小不怎么认人。
　　“救救我！”我摆出一副绝望的表情，似一张任人揉捏的白纸，无力地铺在桌上。
　　“呲——”我猛地吃痛，脸色愈发苍白，扣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加重了力道。
　　我无暇顾及翎商，左右他不会把我怎样。
　　那么萧絮吟呢？
　　我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毕竟先前在云来客栈的周旋之中可见，一个青楼妓子，是并不值得他去关怀的。
　　也是，带一个未谋面几次的人进府，只能是为了血玉，以及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更能让他放心罢了。除此二者之外，我是一文不值的。
　　他不当是来寻我的。
　　看来张伯，是个要紧的人物。
　　萧絮吟仍是未动，似乎是在端详着我，眼中隐隐有疑惑一闪而过。
　　“人，我们要带走。”萧絮吟特地捏粗了嗓子道。
　　“就凭你们？”翎商阴沉的声音在我头皮上吹出了一阵寒气。幽宫利益为上，他不能做出格的事情，他不会。
　　正说着，翎商放在我肩头的手竟像只蜈蚣似的缓缓向上攀，经过我微突的锁骨，经过我的咽喉，他伸出拇指在我的下巴上一勾，抚摸上了我的面颊。
　　我抽泣着，带着哭音对着那些蒙面人喊道：“诸位大哥……您们若是来杀我的……上天……上天有好生之德，烦请……一刀了结了我，也不必……不必平白受……魔头的侮辱……若是……若是来救我的……小女子……小女子在此谢过……不必……不必为我……呲——”
　　翎商狠狠地捏住了我的脸颊。
　　“说够了？”翎商转头瞪着我，掰过我的头对着他，眼里燃着熊熊怒火。
　　我并不在意翎商，余光仍在注意着那伙人，萧絮吟比了个手势，趁着翎商不防备，上前一把夺过我。他身后的那些人瞬间把翎商围了水泄不通，警惕地防备着。此时翎商已反应过来，提起了桌上的刀，他知是中了我的圈套。眼中怒火更甚。
　　我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那少年的胸膛坚硬，原来是一个可以撑一方天空的男子汉。可惜……
　　“唰啊——”的声响突然连番响起。萧絮吟不及反应。一个呼吸间，翎商手起刀落，身边的三人已直挺挺地倒下，人头分离，鲜血喷溅，逐渐涌至我的脚底。
　　没有人看清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只萧絮吟未动，但是他的心跳告诉我，他慌了。
　　但是翎商的呼吸也终于开始乱了，翎商自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凝视着我，一步一步向萧絮吟靠近，似乎希望能在月光之下看清我。
　　终究还是停下了。
　　我在阴影之下，他也是。
　　“小子，你算走运的。”翎商转头推窗离去，丢下这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如黑夜的枭一般消失。
　　萧絮吟也终究没敢令人去追。
　　穷寇莫追。
　　翎商的刀，是快刀。幽冥之刀，瞬息而发，顷刻即灭。幽宫老一辈的曾说过，他是把刀当剑使的怪人。是的，他出刀比寻常高手出剑还快。

　　萧絮吟命人里里外外把这所民宅搜了个遍，也再瞧不见一个人影。
　　月色下，我坐在桌前看他来来回回地踱着，微微勾了勾唇。
　　找吧找吧，找不到的。因为张伯啊，压根不在这儿。
　　从始自终，这就是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