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Game, No Life![综]》且为我沾衣

9、夜游（七）

　　搜查是考验心性的工作，你不仅需要耐心仔细地翻动每一处角落，还需要有一颗强心脏，能坦然接受付出时间却一无所获的结果。

　　除了那张写着学生上课悄悄话的纸条，我没有再找到别的线索。

　　对于在联合中学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一些模糊的轮廓，但具体的内容还需要更多的证物进行填充。

　　我把最后的目光投向教室后方的储物柜。

　　这个铁质储物柜是由一个个更小的储物格组合成的整体，每个储物格的右上角都贴了数字，按顺序从1到48。高一（4）班学生的总人数也是四十八，这个储物格应当是按学号进行分配的。我在丘凯文的一本练习册上找到了他的学号，是39。

　　为了保护学生的私人物品安全，每个储物格上都扣了同一形制的四位密码锁。

　　储物柜一共三排十六列，属于丘凯文的三十九号柜子在最底下的第三排，为了开锁方便，我就地坐下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种密码锁的安全性很弱，因为八成以上的人会将密码设置成自己的生日。而且，就算不知道生日，也照样能够进行破解。

　　我缓慢地转动着锁头上的数字，在转到正确位置的时候，能感受到齿轮合上的轻微振动，以及几乎听不到的“咔”一声。

　　靠这样的方法，我成功打开了丘凯文的柜子。

　　顺带一提，正确的密码是0804，侧面表明丘凯文的生日是八月四日。

　　——没用的知识增加了！

　　打开柜门后，我看到的，是一张已经被折成两半的校园卡。

　　依据卡上显示的消息，这张校园卡的主人是陈秀。

　　哈……？

　　老哥牛逼，还折人家女孩子校园卡呢？

　　.

　　这样来看，陈秀遭受过的校园暴力可能比我原本设想的还多。

　　我想把陈秀、丁芷荷和“罗希”的柜子都打开看看，虽然他们的课桌里都没有东西剩下，但上了密码锁的储物柜里也许会留下一点什么。

　　唯一的难题是，介于陈秀和丁芷荷的桌子比我的脸还干净，“罗希”的课桌里只能找到他同桌的练习册，我不知道这三个人的学号是什么，也就找不到他们对应的柜子。

　　这种时候，只能用笨办法慢慢排除了。

　　我开始一个一个地翻开其他人的课桌，寻找有关学号的线索——只要把剩下所有人的学号都找到，那么被落下的就是正确答案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到中途我翻到了一个似乎是课代表的学生的桌子，在里面找到一本用于记录作业考勤和考试成绩的登分册，上面有全班人对应的学号。

　　“罗希”是1号，丁芷荷5号，陈秀19号。

　　我从号码小的开始找，在准备开“罗希”柜子的时候，我灵光一闪，直接转了我自己的生日0213。

　　锁开了。

　　柜子里空空如也。

　　在同一所学校里同名同姓的人，连生日都是同一天的概率是多少呢？

　　至此，我无法再用巧合作为解释，虽然还不明白我是如何同时出现在不同年级的两个班级里，但现在开始，我将高一（4）班的“罗希”也视作我本人的化身。

　　啊，搞不好我其实也和丘凯文与丁芷荷一样，变成了怪物，只是自己没自觉而已喔？

　　我下意识地用左手箍住右手手腕，日光灯下，我手部的皮肤光滑白皙，动脉里的血液正汩汩流动。

　　……有脉搏，也有呼吸，我应该是活的。

　　.

　　接下来，我用打开丘凯文柜子的手法，打开了丁芷荷的柜子。

　　令我疑虑的是，她的密码也是0213。

　　同天生日……吗？

　　……不，这不是她的生日，否则她的家人不会取不走柜子里的东西。

　　丁芷荷的储物柜里满满当当，柜子内侧贴了许多色彩鲜亮的可爱贴纸，还放了一个粉红色的小香包，开柜门时能闻到一股香气，感觉是个爱美的女孩子。

　　除去那些对我来说没用的教辅资料，值得在意的只有一张简陋的“本学期广播社轮班名单”，上面罗列了每一周的负责人员名字，丁芷荷和丘凯文赫然在列。

　　他俩都是广播社的人啊……

　　翻找结束后我把丁芷荷的书都放还原位，书里忽然掉了一只被压得扁扁的纸青蛙下来。

　　我把纸青蛙拆开，看到纸上写了三个字，“她也配”。

　　.

　　最后要看的是陈秀的柜子。

　　出于不信邪的心理，我在真正开始解锁前，尝试着先转了一个0213上去。

　　锁居然真的开了。

　　哇，不是吧……这有点不妙啊。

　　柜子中央端正地放着一张校园卡，正面朝上，印着取景于学校内部的风景建筑图，右下角用烫金字写着联合中学。

　　我把这张卡拿了起来，想看它的背面——

　　有什么冰冷刺骨的东西搭在了我的右肩上，一瞬间就让我的半边身子麻掉了。

　　我听见不知名的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就是全部了，罗希。现在告诉我吧。”

　　与此同时，我看见被我翻转过来的卡面上清楚地写着

　　【姓名：罗希】

　　【班级：高一（4）班】

　　.

　　我能清楚听见自己立刻急促起来的心跳声，她是什么时候在我背后的？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温度也突然降下来了，头顶上的灯管发出不妙的滋啪声，开始垂死挣扎般的一闪一闪。

　　“告诉我吧。”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握着我肩膀的手收紧了。

　　——啪！

　　在清脆的爆裂声后，灯光完全熄灭了，教室里陷入一片漆黑，我的视觉失去了作用。

　　少女握紧的手没有让我感到多少疼痛，我的肩部已经麻木掉了，对外界的触感很迟钝，冰冷的气息正逐渐往我的全身蔓延。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呢？我必须要尽快回应她……

　　我说：“你是陈秀。”

　　话音才落，我的耳边立即传来了一声轻笑，与我在四楼擦干净广播社白板后听到的笑声一模一样。

　　是她！

　　从那个时候就在我背后了吗……

　　少女有些欢快地回应道：“罗希还记得我，我很高兴。”

　　她松开了嵌住我肩膀的手，从背后抱住了我。她的个子不高，脸蛋挨着的地方才到我的肩胛骨。

　　更冷了。

　　感觉像是被一大块冰贴上了，我在这样的寒冷里拼凑着思绪，艰难地组织起语言，我只有一次机会。

　　“你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里，遭受了校园霸凌。”

　　“丁芷荷诬陷你是小偷，在全校都会看到的白板上写你是花痴女和小偷。丘凯文对你施行暴力，破坏了你的校园卡。”

　　“在那之后……发生了你在学校里跳楼的事情。”

　　“不。我没有想要跳楼。是他们推我下去的。”环在我腰间的手一下收紧，又缓缓放松，“罗希知道这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陈秀和我之前遇到的丁芷荷和丘凯文不同，她是有着清晰神智，可以进行交流的存在。如果我的猜想没有出现错误的话……我知道该如何通关了。

　　我将为神明献上这结局。

　　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我捏着手里的校园卡，努力作出苦涩的样子：“……我不想。陈秀，接下来的事情我不想在你的面前说。”

　　陈秀没有因为我的拒绝回答而生气。

　　“你总是这样，你一直这样……总是很温柔，照顾其他人的想法。从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很优秀的人，学习也好，体育也好，没有你不擅长的……你是第一个从我们班转去尖子班的。你转走以后，我一直很后悔，要是之前再多和你说说话就好了，要是那天的篮球比赛，我把那瓶水递给你就好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从四班转到了八班，但在旁白里我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这个高一（4）班却还是我当初就读的那个……是出现了时间上的扭曲吗？也有可能是被制造出的幻境……我又想起了建筑楼外弥漫的异常浓雾。

　　——啊，对了，这样一看，学号应该是按入学成绩来排的，所以我是1号，丘凯文是39号。

　　少女低声喃喃着，好像陷入了对过去的美好回忆，然而转瞬又变得歇斯底里。

　　“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用暴力损害我的，就扭曲手脚，用语言侮辱我的，就缝合嘴唇——他们夺走了我生命的幸福，就该永远徘徊在死亡的恐怖当中——”

　　虽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陈秀搂着我腰的双手动作却很轻柔，没有失控地勒我。

　　陈秀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被抛下去的时候，我好后悔……后悔没来得及去和你解释……我不甘心这样死掉……一想到从此以后，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就只是一个偷了你的校园卡，最后因为羞愧跳楼的女生……我就好后悔……我不应该先去广播室和他们吵架……”

　　“不是这样的。”我很认真地更正她，“从头至尾，没有误解过你。”

　　虽然没有作为游戏里这个“罗希”的记忆，但我很明确地知道，罗希从不认为陈秀是小偷。

　　我把口袋里的两支笔都拿了出来：“‘我’一直以为是流言害你跳楼，很后悔没有更及时地站到你身边，为你发声。为了永远记住这个错误，做了每时都会看到的标记——这上面的X，既是我的‘希’，也是你的‘秀’。”

　　……还有我桌子里的酒精棉片，那本来就是为了擦除白板上的污渍用的。

　　“啊，这个，就是这个。”陈秀从我手上抽走了粉色的那支笔，“原来你还留着…………”

　　她松开了拥抱我的手，好像是往后退了几步。

　　离开了这个散发寒气的移动冰源，我的身体开始回暖活血，大脑却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变得昏聩，眼睛也停止了动作，开始找不清焦点，视线里一片模糊，要……失去…………意识了……

　　不行，等等，不能睡过去……我的数学卷子还一个字都没写呢？？！！！……这样能算是完美通关吗……呜……好困…………不能…思考了………………

　　在沉入梦乡的最后一刻，我听见陈秀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谢谢你，只要这个就足够了，谢谢你………”

　　.

　　“唔！！！”

　　我猛得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熟悉的黑色雕花栅栏。

　　四周的雾气消散得一干二净，熹微的光从天际线边照射过来，东方已显出鱼肚白了。阳光里是清晨特有的露水青草气味，还能听到远处小鸟的啁啾声。

　　左手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是5：45。

　　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啊。

　　我摸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数学试卷，本该空白的卷面上满是娟秀的字迹。

　　“……笨蛋，这样会被老师认为是代写的啊……而且这样一看，不是还写错了嘛！”

　　——【Good End·能够传递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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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罗希和陈秀交谈时没有提到的部分：
①陈秀学习成绩中等。（她是19号）
②罗希和陈秀交好。
③丁芷荷暗恋罗希，因此针对陈秀。丘凯文是丁芷荷的舔狗帮凶。
④广播室在教学楼那边，陈秀在午休时前去和丁争论，被同样在场的丘凯文推倒，头撞到了桌子（并未当场死亡），丁丘害怕承担责任而伪造成自杀，将陈秀搬到顶楼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