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Game, No Life![综]》且为我沾衣

49、死兆星番外

　　最近我的睡眠质量很差。

　　不，不是失眠，我在入睡上没有问题，到了睡觉的时间就能很快地进入梦乡，关键在于，一觉醒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十分疲惫，好像完全没有休息过似的。

　　这让我每天神志都很昏沉，身体也提不起劲。

　　医生说，这是我精神上压力太大，过于焦虑的缘故。

　　——可我根本就没有压力啊？

　　我身体健康，年纪轻轻，生活作息规律，不缺钱，在相当有名气的大学修读艺术史（目前处于休学中），现在独身住在一处地理位置偏僻，但风景十分秀美的小镇里。

　　双亲去世后给我留下的遗产足够我游手好闲挥金如土地生活三百年，更何况我对物质要求不高，每年花销掉的钱甚至不如银行存款产生的利息多。

　　我是老来子，父母故去时都八-九十岁上了年纪，走得无病无痛，算是喜丧。有充足心理准备后噩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差不多郁郁一个多月后，我的心情就慢慢平复了。

　　而且葬礼都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怎么想也应该和我的睡眠问题搭不上边。

　　我有尝试过服用褪黑素，但收效甚微，困乏感依旧如影随形地跟着我。

　　我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强忍着不适生活，希冀这个突如其来的毛病，也能突如其来的消失。

　　.

　　我在目前所处的这个小镇里买了一套房子，两层楼，六室三厅，还带一个小庭院跟地下室。

　　因为我是一个人住，用不上那么多空间，次卧是锁着的，储藏用的地下室我也从来不去。

　　听起来有些浪费，但这是我找到的地段最好同时占地面积最小的房子了，小镇里没有单身公寓的概念，一家三代都住在一起，只能找到这种大房子。

　　我在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单调，清早起床后，洗漱完毕，煎个鸡蛋，切两块火腿，夹在吐司面包里充作早饭，耗时不超过五分钟。

　　然后我就出门，公交站离家只有几十米，小镇里只有两种公交车，一种环镇，一种出镇，出镇的那班车一天只走两趟。

　　我坐环镇线的巴士，两站后就是镇上唯一的小图书馆，初来镇上时我给这里捐了三十万元，成功让它从原本近乎废弃的状态被翻修一新，还按着我的需求采购了一批新书。

　　接下来我会在图书馆里读一整天的书，中午的时候出去简单吃点东西，黄昏的时候坐最后一班车回家，吃晚饭，睡觉。

　　这些就是我每天的全部日程，除此之外，偶尔我还会去市集采买一些日用品。

　　我觉得这样过日子没什么不好的，如果睡眠质量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这就是我梦想中的完美生活了。

　　.

　　这天我也像往常一样，坐上准时到来的巴士，在摇摇晃晃中前往图书馆。

　　老旧的车载广播在滋滋作响的电流声中播报晨间快讯。

　　“……在逃连环杀人犯雨生龙之介于昨日落网，本次抓捕行动经由警方长达三个月的精密布署，总警司槙岛圣护于今日召开发布会……”

　　我望着车窗外一排排经过的行道树，漫不经心地听新闻，我对案件没什么兴趣，总警司的名字倒让我有些微讶，想不到他现在已经坐到这种高位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推送消息在车厢里引发了一阵骚动，我听见坐在后排的乘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终于抓住了，谢天谢地，这段时间我都睡不好觉。”

　　“是呀，谁知道居然会流窜到我们这儿来呢，幸好很快又跑了，戒严的时候我都不好溜出来抽烟……”

　　“所以说，外地人都是祸害！”

　　“哎呀……也不都是那样，别说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每天打扮成那种样子，还在半夜出门，才把凶手招惹到这里来的，连累大家都提心吊胆。天主都说，同性恋是无耻罪过，要受到惩罚，这是报应！”

　　交谈中有位男士的情绪格外激动，巴士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响亮的声音。

　　我对他们的话题并没什么意见，但是有目光从后面死死盯着我，如有实质的视线让我觉得不太愉快。

　　于是我转过头去。

　　所有的说话声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死寂般的车厢里，我只看见后排乘客木然冷漠的脸，他们垂着头，好像刚才的闲聊是我的幻觉。

　　我感受到恼人的注视消失，复又坐正回去。

　　与此同时，公交车缓缓停下，图书馆站到了。

　　.

　　我最近在读的书是《梦的解析》。

　　“我们没有办法保证记忆力的正确性，不能对它赋予超过客观性的信任，但梦中的蛛丝马迹，必须要当作是绝对的真实。在追寻梦中的某一元素时，应当坚持这个态度，否则……”

　　被放在大厅最中央的吊钟当当当地响起来，我猛然惊醒，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而书页还停留在最开始那页。

　　精神倦怠就是会有这种的症状，总是不知不觉就长时间走神。

　　我有时候苦中作乐地想着，也许劳累到了极限，我就能顺利进入深度睡眠，充分休息一次了。

　　那么今天的阅读也就这样告一段落，我放下书准备回家。

　　合拢书页的那一刻，我在最后一瞥里看见纸面上这样的字句：

　　“梦的遗忘带有偏见，这是一种阻抗的表现，越接近真相，就越被掩盖。”

　　.

　　在回去的路上，我发现公交亭里换上了新的广告。

　　这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小镇位置偏僻，近乎与世隔绝，这里的人也异常守旧，顽固地拒绝现代科技的进入，就我在这里的居住体验来说，像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网购的东西要先寄存在城里，等邮递员一个礼拜来一次镇上的时候带过来，或者自己坐车去取。

　　新鲜陌生的事物会引起几乎全部人的关注，比如半年前搬到这里的我，再比如，现在突然出现的广告。

　　原来真的会有冤大头来这里打广告啊？简直是在往水里扔钱。

　　事实上，能说服镇长往公交亭里贴东西已经值得我肃然起敬了，当初我想要捐钱修图书馆，这种纯粹慈善的举动都引起过聚众抵制。

　　怀着这份敬意，我仔细看了看广告的内容。

　　——是一家疗养院。

　　更莫名其妙了啊！

　　上面写着“安定疗养院，消除焦虑，缓解压力，您最好的心灵港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从此不再失眠”。

　　我：？

　　宣发走错地方了吧，我感觉这东西出现在某个繁华市中心才比较合理。

　　而且这些关键词……简直就像是量身为我打造的一样。

　　我叹了口气：“没那种必要吧……”

　　以前认识的朋友里，确实有几个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家伙。

　　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不过转念一想，去一趟……好像也不错？

　　万一真的能解决睡眠问题呢。

　　.

　　作出决定之后我的执行力还是很高的。

　　按着广告上标注的热线电话打了过去，我给自己预约了一个月的床位。

　　然后我就开始整理行李。

　　一个月只是试用期而已，如果环境不错的话，住个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要把重要的物品都收拾好，随身携带过去才行。

　　对我来说重要的东西：过去的写生画作、爸爸妈妈的结婚戒指，还有一张我在意大利翡翠海岸边的单人照片，拍摄时人没有站到画面的黄金分割点，而是往外多空出了半个身位，所以整张照片看起来很奇怪。

　　不过我记忆里那会儿我是独自在撒丁岛旅行，照片应该是通过延时设置来拍的，没经验的情况下，人站偏了也情有可原。

　　不知道为什么，我尤其喜欢这张照片，总是把它摆在书桌上。

　　.

　　整饬的时候，我搬动了一下桌子，意外在地板上看见一小块暗褐色的滴落状痕迹。

　　“……”我想了想，再次给疗养院打去了电话，“是我。请将预约时间往后推迟一个礼拜……不，我会来的……好，再见。”

　　.

　　七天后，我的快递到了。

　　送走邮递员之后，我拆开严密厚实的包裹，拿出我所需要的东西。

　　3-氨基苯二甲酰肼，以及过氧化钠。

　　黑市的渠道比我想得还好用，这种危险的化学品都能瞒天过海像个普通商品一样运过来——虽然，我的这种危险，在里世界真正的危险面前，简直像是小学生翘课偷跑去电玩城，玩过射击游戏后就宣称自己是凶恶的杀手一样儿戏。

　　接我单子的掮客有一刻确实发出了无语的叹息声，他可能本来以为我是要子承父业，走私个军火什么的。

　　拜托，我爸妈都洗白上岸多少年了啊！

　　.

　　我拉上窗帘，关掉了所有的灯。

　　按比例调配好试剂之后，我将这些液体灌到玻璃喷瓶里，从那块出现了暗褐色污渍的地板开始，喷洒试剂。

　　幽暗的室内，大片大片的青蓝色荧光开始浮现，在这种光芒里，我的房子简直变成了某种玄幻的异境，展露出非人世的缥缈之美。

　　然而，现场唯一的目击者，我，根本没有心情赏析这种美丽。

　　3-氨基苯二甲酰肼有个更好记的名字，发光氨，如果还想再通俗一些，鲁米诺。

　　我调制出来的，正是在刑侦领域中大名鼎鼎、用于血液痕检的鲁米诺试剂。

　　而这种程度的荧光反应……说我在家里开屠宰场都值得一信。

　　我先是想怀疑房子的前任主人，但是他前脚建完这套楼房，后脚我就来到镇子，适逢其会看中这里，立刻花高价买下来了。可以说，我住进来的时候这里是全新的。

　　况且资料里他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有任何前科。

　　我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建筑工人拌水泥的时候不小心搅进了鲜血……一是没有那么大出血量，二是这些痕迹明显是后期或是喷溅、或是滴落上去的。

　　家庭教育的原因，我懂一些血液检验。

　　我如今的家里发生过不止一起杀人事件，这些是我做的吗？为什么我全无印象？被我杀死的人又是从哪里来的？镇子里没有人员失踪事件，入镇通道只有一条，出现新面孔一定会被发现才对……

　　我又是怎么处理掉这么多尸体的呢？

　　地板上拖拽的痕迹尤其多，我一路顺着血痕走。

　　淅沥的行迹一直蜿蜒到地下室的门口，自从住进来以后，我从未去过这里，我潜意识里甚至忘记还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在试剂的作用下，原本干净的门板上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荧光手印。

　　我沉默地注视它们，与我内心的深渊对峙。

　　我推开了门。

　　.

　　“……您准备去哪里？”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马路边，一只手握着行李箱的拉杆。

　　出租车司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先生，你想去哪儿？”

　　“安定疗养院。”我下意识地作出回答，“我要去安定疗养院。”

　　——【前篇·梦之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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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篇视角为游戏世界罗希，非本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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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哥，你睡不好是因为XANXUS每天晚上用你的身体出来在外面杀你老婆啊！
（白天走神也是由于迪亚波罗出现导致XANXUS接管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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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是罗希和迪亚波罗确定关系后拍的唯一一张双人照，只是罗希的大脑在事故后完全屏蔽了迪亚波罗的信息，看不到照片上的迪亚波罗。（但还是很喜欢这张照片
副本里罗希见过的那一沓风景照，其实拍的都是迪亚波罗的死亡地点，如果打出结局后再把照片翻出来看，能看见上面各种各样的老板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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