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朵玫瑰［电竞］》在别

80、就医

　　易明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脑子都快晕了，一瞬间感觉自己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能立刻跳下床不喘气上五楼。
　　他慌张地试图用手推开苏和，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苏和并没有理会他抗拒的神色，当然也没有真的要把易明川一路抱出门。
　　他把易明川从床上抱起，在易明川没拿脚踹他之前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了床边，然后一手撑在床边，低头俯视易明川，漂亮的眼珠眨了眨。

　　“把你抱下床啊，如果需要我把你抱下楼的话也不是不行。”他说。
　　语气平静又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易明川和他离得太近，视线掠过对方时忽然发现苏和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些许。
　　最近临近季后赛时间紧张，大家基本都在基地，没空去理头发。

　　苏和弯腰站在床边，因为低头顺着垂下的头发似乎挡住了一点眼睛，易明川只能透过发丝回视着他的瞳仁。
　　清澈漂亮，坚定而不容拒绝的目光。

　　易明川抓着床单的手倏地紧了紧，感觉自己要是拒绝的话，苏和可能真的会把他抱下楼……
　　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的瞬间易明川就有点不太好了。

　　他往后拉开一点与苏和的距离，偏开头，声音咕哝：“我自己会下楼，不用你帮我，谢
　　谢。”

　　在苏和盯梢似的寸步不离中，易明川还是去了医院，当然也有苏和的陪同。
　　出租车上，车内的灯光淡蒙蒙的，易明川半张脸都藏在衣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余光瞥了下身旁淡定自若的某人，感觉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的不痛快。
　　怎么感觉自己跟坐牢一样，被人盯上了……

　　他靠在窗边，抬脚踢了踢苏和的，嗓音微沉:“晚上你不打 rank了吗?”
　　苏和靠着椅背，双手插兜，垂眸扫了眼自己被轻轻碰了一下的鞋尖，说:“不差这点时间。”

　　易明川轻哼了一声，抬手搭上腹部，感觉好像不是特别疼了。
　　刚才的疼痛仿佛做梦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让易明川有种错觉，自己没什么事了。

　　前座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土味情歌放个不停，司机师傅还颇有节奏地跟着哼几声，吵得易明川头有点大。
　　他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流，又抬脚蹭了蹭苏和，说:“我感觉不怎么疼了，其实可以不用去医院的。”

　　苏和低头看了下碰在一起的鞋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感觉易明川在跟他撒娇似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不过两秒，苏和便兀自尴尬地抬起手蹭了下鼻尖，然后朝易明川飘去一个眼神。

　　车内的光线有点暗淡，车外忽明忽暗的灯光落进车厢内，在苏和脸上交叠出斑驳的碎点。
　　借着这点光亮，目光交汇，易明川下意识往车窗贴了贴，仿佛苏和周身带着迫人的寒气能把他冻死一样——虽然苏和一句话也没说。

　　易明川瘪瘪嘴，撑着下巴给自己找台阶：“都开了大半程了直接回去有点浪费时间哈。”

　　在两人沉默如尸体的氛围中，司机师傅一路哼着小曲儿把他俩送到了附近的最近一家医院。
　　时间还不算太晚，医院灯火通明，但好在人不是特别多，苏和帮易明川均匀有序地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就排到了他。

　　医生隔着半张桌子打量着他，按惯例询问：“是哪儿不舒服？”
　　易明川侧目望了眼在一旁跟个门神一样站着的某人，默默把刚才的“没事”咽了下去，他说：“肚子偏左边的位置刚才有点疼，不过现在感觉好些了。”

　　他不是医学专业人士，讲不来那些专业术语，只能用手找着刚才的隐隐作痛的地方。
　　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抬手碰了碰：“这儿疼吗？”
　　“嗯，有一点。”易明川说。
　　“有一点？”医生抬眸看了他一眼。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五六十岁的年纪，头发基本花白，不苟言笑，随便一个眼神便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更别说身后还站着个“门神”。
　　易明川禁不住有点怂了……

　　他双手交叠搭载膝上，说：“呃……刚才比较疼，现在不怎么疼了。”

　　医生一边在电脑上敲敲写写，一边看一眼易明川，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刚才是怎么个疼法？”
　　易明川余光瞥了下神色严肃地站在身后的苏和，忽然有种读书时打架被通知家长后被易成林拎回家教训的感觉……
　　脑子里顿时冒出古怪的念头——苏和年纪轻轻的一小屁孩儿能让他有种面对他爸的感觉也是种本事……

　　但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到了医院，在医生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破罐子破摔：“就是疼得有点发抖，不过现在比刚才好了很多，不然我也没法来医院。”

　　话音未落，果不其然苏和凉飕飕地朝他扔了个眼神过来。
　　易明川正襟危坐，强行装作视而不见，认真看着医生从桌上的小本本上撕下来一张，递给他，然后说：“那行，你先去拍个片吧，拍完再拿过来给我。”

　　影像科在四楼，本来易明川打算一个人去就行，但苏和也不知是不信他还是怎么，形影不离地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比起一楼的灯火通明、脚步不歇，四楼显然安静了许多，电梯门打开眼前的光线便瞬间暗淡下来，偌大的楼层只有休息区亮了灯，远远望去挂着影像科牌子的大门紧闭，还上了锁。
　　易明川多看了两眼，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还是楼下的医生给他说错了地儿……

　　他人有点懵，四下张望了一圈，正打算问问苏和，一回头只见苏和走到了紧闭的大门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苏和的电话没打多久便很快挂断，易明川向前走了几步，听见苏和说：“医生说半个小时后就来，让咱们坐一会儿。”
　　随着他的声音，易明川又朝前走了一下，这才看到门上贴了张纸，上面写着“联系方式xxx”。

　　完了，怎么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说半小时就真的半小时，等待过程中四楼又陆陆续续来了两个人，看起来也是跟他们一样来找医生的。
　　易明川的检查过程还没等待时间长，没等他完全拉好衣服，门外等着的人就忙不迭进了检查室。

　　到了晚上天气还是有点凉，易明川穿上外套继续系着里面的衬衫扣子，听见苏和问：“医生说什么了？”
　　他低着头把扣子系到领口第二颗，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啊？”苏和显然不信他的话。
　　易明川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弄得领口和袖口堆叠的褶痕，说：“哦，医生说让我半小时之后取片。”

　　易明川没撒谎，除了检查过程中“这里没问题，这里也没问题”之外，医生确实没对他说什么。
　　本来秉持着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但要是真这么倒霉万一查出点大毛病可怎么办的还是有点忐忑的心理，在医生连续几句“没问题没问题”下易明川倒是也不慌了。

　　半个小时后原本还有些许不舒服的肚子也没什么感觉了，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拿着片子回到了一楼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镜片有些厚的眼镜，同样回复了易明川一句：“没什么问题。”

　　听了医生这话，易明川没什么反应，一旁的苏和倒是先站不住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因为个子高神色又不是很好，一双眉毛快拧成一根麻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来找茬的，怪有压迫感的。
　　苏和说：“没事？他刚才那么疼，人都在抖，怎么可能没事？！”

　　虽然一个两个医生都说自己没事儿让易明川也有点疑惑，但他不太想在医生面前质疑他们的职业水平，反正他懂的肯定没医生多。
　　他伸手勾了勾苏和的袖子，试图把人拉回自己身边，一边客客气气地冲医生笑了笑：“请问我刚才疼是什么原因？”

　　医生一点也没不高兴，或许是平时见的各形各色的人多了去了，他扶了扶眼镜，思考一瞬后，简单明了道：“抽筋。”
　　“啊？”易明川这回是真不懂了。

　　医生朝他递去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没等易明川先问，便反问道：“平时脚抽过筋没？”
　　易明川点头。
　　医生满意地继续开口，用通俗易懂的话给他解释：“没什么其他原因，就跟脚抽筋一样，突然抽筋而已，只不过这次换了地方。”

　　回去路上，苏和时不时向他吐槽是不是来错了医院碰见了庸医。
　　易明川低头看了眼怀里装着药的袋子，虽然说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来都来了不开点药回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刚才是假疼。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歪了歪头靠在窗边，说：“没事儿不好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听他这么说苏和当即看向他解释。

　　易明川说完便阖上了眼睛，细密的眼睫轻轻垂落，在车外一闪而过隐隐绰绰的光亮中仿佛在他脸上扫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蝴蝶翅膀似的，好似要将他的眼睛、鼻梁勾勒得愈发立体。

　　看起来是累了……
　　苏和收起打算继续解释一下的想法，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慢慢靠近易明川的脸，在距离眼睫一指宽的位置时停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碰了一下最长的几根睫毛。
　　然后用一种只能自己听到的气音，悄无声息地感叹了一句：“怎么睫毛这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