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朵玫瑰［电竞］》在别

78、断续

　　比赛结束，王思洋他们还在讨论KIT到底有多菜，易明川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个冰淇淋出来。
　　苏和察言观色了一会儿他的神色，闷声不响地晃悠到他身旁，试探性地询问：“你好像不怎么难过……”
　　易明川眉头一皱，似乎有点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转头看向他的目光略显困惑：“我为什么要难过？”

　　或许是觉得干站着稍显尴尬，苏和再次把关上的冰箱门打开，凉飕飕的寒意从冰箱钻出来，苏和也跟着拿了个冰淇淋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捏着包装袋，一层薄薄的塑料袋攥在手里，没急着撕开：“KIT输得有点难看。”

　　易明川咬了一大口脆皮巧克力，天气虽然已经逐渐升温，但牙齿很久没受到过这么突如其来冰凉的刺激，他下意识闭眼皱紧了眉，冰淇淋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慢慢习惯这种温度。
　　凉意刺激大脑的片刻时间，易明川脑子里飞快闪过刚才KIT比赛里暴毙的各种镜头，恍然大悟苏和这句话的深意。
　　这是怕他因为前队伍输得太难看而伤心？

　　易明川又咬了一口，莫名感觉这个念头有点好笑，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苏和。
　　如果这场比赛是在四个月之前，或许他会叹气心塞两分钟，为待了七年的队伍打出了如此丑陋的比赛。
　　但是时至今日，KIT的现状早已有所预料，KIT有KIT的未来，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一直活在过去才是一种折磨。

　　他慢腾腾地用舌头的温度融化口中的雪糕，声音含糊： “打得这么菜，输了不是很正常么。”
　　等到完全咽下，他才接着说：“早点结束比赛，给所有人都省时间了。”

　　苏和：“……”
　　……这样说倒也没错，只是从易明川口中说出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因为说话的调调过于平静，仿佛只是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一场比赛和队伍。

　　苏和猝然想起转会期官宣Spring离开KIT加入FG那一阵，各路粉丝们在网上吵得眼红脖子粗，不相干的网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易明川这个当事人倒是从头至尾都没出来说过一句话，甚至还有心情云顶冲浪，连续下了三天棋。
　　当时甚至还有人因此骂Spring无情无义，看着仿佛是脑子不太清醒的反串人。

　　虽然不是自己队伍的比赛，但几个人还是照例还是做了简短的复盘。
　　易明川窝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转悠着椅子，手指慢悠悠地敲在膝盖上，不怎么上心地听着其他人的分析。

　　王思洋说完转头看向其他人：“大家有什么补充的吗？”
　　见无人回应，他目光落在易明川身上：“川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手肘撑在扶手上，易明川抬手拨拉了一下头发，目光倦怠：“没什么要说的。”
　　王思洋感觉她的表情似乎有点难言之隐，为了表示自己作为队长的大度，他笑眯眯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用客气，有问题指出来才能一起进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易明川也好再推辞，反正是王思洋非要他说的。
　　鞋尖点了点地，他垂着眼皮，说话的调子懒洋洋的：“直接说的话就是，这场比赛没有什么复盘的意义。”
　　王思洋：“……”
　　在王思洋差点一口老血霉吐出来的神情中，易明川接着道：“KIT太菜了，MAX最后一局都在随便选英雄乱玩，对我们后面的比赛参考意义不大。”

　　王思洋的表情有点凝滞，也有点后悔。
　　他放下鼠标直起身，余光瞅了眼茶几上正在播放刚才比赛的笔记本电脑，一脸哀怨地看着易明川：“川哥……我有点后悔。”
　　不等王思洋继续说，易明川反而哼笑一声，语气有点贱兮兮的：“那没办法，你只能继续后悔了。”

　　但王思洋还是要说，他心塞地撇了撇嘴：“你这话让我听着很受伤，我感觉自己刚才的复盘白做了……”
　　易明川转了半圈椅子：“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也收不回了。不过你也才复盘了七八分钟，不算特别浪费时间。”
　　椅子停下，他倏地起身，然后干脆利落地把椅子推回原处，说：“我先上楼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一下子冰淇淋吃多了刺激了肠胃，易明川才打了一局rank就开始感觉不太舒服。

　　他蹙着眉搓了搓手臂，感觉胳膊有些微微发凉，而肠胃的不适似乎在逐渐加重，但偶尔又恢复原状好似无事发生。
　　易明川漫长地吐出一口气，他靠坐在椅子里，手指搭在腰腹间缓了一会儿，感觉刚才的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一点后手指搭在鼠标上点了两下，重新进入游戏排队。

　　但还没排进游戏，腹部的疼痛却越发嚣张起来，他的眉头越拧越深，但按着键盘和鼠标的手却没停。
　　只是此刻大脑仿佛同腹部一样变成了一条被搅成乱麻的皮筋，时不时弹一下，敲打着他微微发麻的神经。

　　他再次深呼吸了两下，侧目朝一旁的阳光看过去：“可以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吗？”
　　因为说话没什么力气，易明川嗓音不大，训练室里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又吵，阳光继续抱着电脑噼里啪啦敲了十来秒键盘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训练室里除了他没别人了，他川哥好像是在跟他说话。
　　阳光恍然大悟，摘下耳机便看向易明川：“什么？！怎么了吗？”

　　手掌撑着半张脸，将易明川应该不太好的脸色遮挡住些许，他连眼皮都没什么力气抬起，嗓音低哑：“空调能调一下吗，有点冷。”
　　大哥都吩咐话了哪有不听的道理，阳光连忙起身翻了几下找到空调遥控器，看了眼遥控器屏幕后一惊一乍地喊道：“这是谁开的空调，18度，也不怕冻死。”

　　三月底的天气虽然到了夜间或者没有阳光的日子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阴凉的气息，但气温已经逐渐开始转暖。
　　常年在基地待着的人基地的别墅体感温度仿佛和别墅外的人不一样，三月初那会儿便早早地开上了冷空调，短袖短裤开始过夏天。

　　阳光穿着外套本来没什么感觉，此刻站在风口，冷风迎面灌下来当即把他吹得哆嗦了一下，他赶忙连按了几下遥控器调成了热风。
　　“我调成了热风26度可以吗？”他转头问易明川。

　　易明川的手指紧紧捏在桌沿，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有点虚脱，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咬了咬牙，从鼻腔里哼出一句：“谢谢。”

　　他缓了一会儿，感觉手稍微暖和一点后重新进入游戏。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易明川排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排进的游戏结果开局不到五分钟上下路便连环爆炸，直接送了对面五个人头。

　　比游戏赢不了更痛苦的是，打不赢还不能立马投降。
　　两分钟之后，下路又传来“捷报”，再次被人当作提款机提了两个人头。

　　游戏里他的薇古丝同时被对面中野包围击杀，易明川看着倒在原地的可怜的小矮子，有点崩溃地抓了下头发，指腹便蹭到些许额发间渗出的些许汗渍。
　　他闭了闭眼，一手搭在腰间，一手捏在鼠标上，感觉胃部断断续续的疼痛已经把他弄得有点头皮发麻。

　　平时感觉用不了多久的游戏时间在此刻似乎被无限拉长，他狠狠拽着头发，手指因为过于用力，鼠标被按出咔嗒咔嗒的声响，仿佛要被捏碎。

　　八分钟后，在易明川煎熬了仿佛八个小时一样，因为两边差距过大，易明川这边终于点了投降。
　　他干脆利落地退出游戏，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便扔下鼠标撑着桌子起身，然后拖着无力的脚步推开了椅子。

　　因为动静有点大，阳光又只戴了一只耳机，被易明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顺手摘下另一只耳机，在看到易明川面如死灰的脸色后更是瞳孔震惊，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他川哥不高兴了——易明川的表情不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更像是别人偷了他仅存的八百万生无可恋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