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向AU]秋昼短》夙缘起

2、第 2 章

　　范闲把手掌心里空握着那朵花小心翼翼的别在陈萍萍的鬓角。陈萍萍到底没能拒绝姑娘们的涂抹，在胭脂水粉的妆点下倒显得精神了许多，不似前几日范闲看到的那般苍白憔悴。八大处主事和范府的马车都已到了陈园，几位主事还在前厅恭候，范健倒不见外，自己溜达了进来，陈萍萍这边也一切收拾停当，范闲推着他慢悠悠的走出了小院，在水榭便撞了个正着。范健毫不客气的挤走了正推着轮椅的范闲，自己推着陈萍萍往前走。
　　“你怎么挑这么个日子请客，耽误我推牌九。”范健仗着陈萍萍回头不便，脸上带着笑语气抱怨得像真的一样。
　　陈萍萍也不惯着他，“我请你还要挑日子啊？说的好像推牌九你能赢一样。”
　　范健酸酸地顶了回去“哼，你自从做了陈院长就没请过我，自然不用挑。”
　　陈萍萍被他这无赖嘴脸气得差点笑了出来，“我请了你就来？”
　　范健高傲像是一只斗赢了得公鸡，“不来。”
　　陈萍萍被他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为这点事生气着实不值当，但跟范健说话是真气人，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陈萍萍选择闭上了嘴。
　　从水榭到前厅，沿着游廊是一片竹林。当初大着肚子的叶轻眉嚷着要吃竹笋，太子直接将活派给范健和陈萍萍，范健着人将东市卖的都征来，陈萍萍命一处去西郊的竹林挖，各搜罗来一大车。后来陈萍萍看着游廊边空荡荡的地，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这段事，立春便让人种了一地竹子，这才过了二十余年。“这白绒绒的，是花么？还挺好看的。”范闲好奇的看着不堪重负的竹枝上流苏一般的坠子。陈萍萍坐在轮椅上，带着些怀念的笑意侧着头看着，仿佛是透过竹子看到了远处，又仿佛直直盯在竹子上。范健和影子神色一变，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想迅速走过这片竹林。
　　监察院八处新旧主事加起来十一二人，资格最老的如费介和言若海，是监察院初立时就已经坐上主事的，最年轻的如言冰云之类，才和范闲一般大小。十一二人均在前厅等着，看到范健推着陈萍萍进来，一下子都像见到老师的学生一般立了起来。都是熟识的，也不拘束，陈萍萍一个个点头示意过去，每个人都诚诚恳恳的认真称一声院长，代院长小范大人乐呵呵的与年轻人坐在下首，更没什么不满。朱格看着陈萍萍已经瘦得凹进去的脸颊，声音竟一下梗住，陈萍萍浑不在意地拍拍他的手臂，安抚地笑了笑，便坐到了主位上。
　　好友，下属，子侄还有美食和美人相伴，陈萍萍胃口被苦药败坏的差不多没了，吃了两口就停了筷子端着温热的白水看着大家笑闹一团熙熙融融。范健时不时一两句呛声，他也不恼；费介又在旁边啰嗦，他充耳不闻；朱格与宣九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酒被言若海拿走了都不知道；影子又跑到房梁上去了，好在还记得端上桌案；宗追跟王启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明明是正经朝廷命官却看起来兔头獐脑；七处老黑拿着把剔骨小刀把乳鸽骨肉分离得干干净净，周围空荡荡一片没人敢靠近；年轻的小孩子们已经行起了酒令，倒还记得是在陈园，压着嗓子起哄，尚未掀翻屋顶。陈萍萍听着厅侧幕帘后吴侬软语唱着小调，那声音就像山泉又像细雨更像微风缠绵不绝。
　　真好。陈萍萍摇着茶杯微笑。
　　这一场宴席从早上准备到中午，又从中午开到下午。都知晓陈院长身体不适，能赶着中秋聚一聚已经知足，也没人敢劝陈萍萍酒，倒是范闲被灌了不少，散席时已经酩酊大醉。众人相扶着向陈萍萍辞行，各个主事还要回监察院点个卯，范健带着完全是被王启年背着的范闲则直接上马车准备回范府。范闲一向树敌不少，看他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陈萍萍着实放心不下，让影子送送他们。人都散了去，费介慢慢推着他从游廊走过，阳光透过竹叶细细碎碎的斜照再两人身上。
　　“人生一世，选条路。不退让，不更改，一直走到尽头，是件幸事。”陈萍萍撑着扶手侧过身去，跟费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