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烟云处琴声长》千叶千生

5、长琴一曲惊世人

　　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想想立即就要去九重天上了，那可是九重天呀！本灵犬着实难以自制，早早就等在主人殿门口，只等与南宫师父和昙月汇合了！
　　“好了，走吧，去浮梦泉等南宫师父”主人大步向前，脚步轻盈，看得出，他亦高兴的很。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浮梦泉处，今日昙月精心装扮了一番，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仙姿玉色，如那娇艳饱满的牡丹一样，端庄秀丽，冠绝群芳。
　　“出发吧”南宫师父道。
　　我正思量这九重天这么远，不知赶去要多久呢。脚下忽觉一轻，不知何时多了朵祥云，倏忽间便飞至天上，千媚岛变得如黄豆般大小，原来这就是腾云驾雾呐！厉害厉害！
　　约一炷香时间便到了南天门外。
　　“待会儿宴席上一定要守规矩，今日天帝宴请六界各族，出了差错为师也帮不了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父”
　　南宫师父又唠叨了一遍，才递上宴贴。待要放行，那守门大将忽然又将长矛一横，“这只犬是谁的？”
　　“这是我的灵犬”主人赶忙应声道。
　　“看好它，切不可让它在天庭乱跑”
　　“将军请放心，我的灵犬很乖巧的”主人一揖手，表示谢过。
　　哼，竟怀疑本灵犬，我白了他一眼，真是个木头疙瘩。我就要大摇大摆走进去呢。我正晃头晃脑，主人一把将我抱进怀里，耳语道“老实点吧，要不就把你扔到南天门外了”。
　　我又白了主人一眼，将头扭到一边，一时也没心情欣赏天宫的景致了。只觉得许多仙人互相寒暄，熙熙攘攘，不知怎地就来到了凌霄殿前，只见大殿高耸入云，四周仙气缭绕，先走过玉石长廊，再登百级台阶才入殿内。
　　天帝高高坐于殿中，主人落了座，我蹲卧于主人旁侧。殿内各路仙家齐聚，谈笑风声，神采飞扬，一片喜庆之气。
　　忽然从殿外又走进一俊俏公子，束发高绾，以镶玉鎏金冠固定，修长的身体丰朗挺拔，如芝兰玉树，尊贵雅致，尤其那一身玄色锦袍，配上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在这一片浅淡的仙家衣衫中尤为显眼，又生的这般风流韵致，令人不由一呆。
　　“今日众仙家来赴小儿喜宴，乃小儿之福，不必拘谨，举杯共饮吧”天帝拿起金樽一饮而尽，眉眼含笑，脸上难掩喜悦之情。
　　“恭喜陛下，恭喜小殿下”众仙举杯同贺，万年来最大的喜事了，真是普天同庆。
　　言毕，三十名舞姬翩翩起舞，羽衣蹁跹，美轮美奂。十二乐师同奏，声声丽曲敲寒玉，句句妍辞缀色丝。乐神尊上一刻也不敢松懈，从偏门进进出出，统筹宴会歌舞的一切事务，连与主人说话的片刻空隙都不得。
　　我这会儿心情才稍稍好些，缘是这天宫里的仙桃确乃上品，新鲜多汁，甜而不腻，还有助于增长法力呢！百年才结一次果，本灵犬自然不客气，这一碟子都快吃完了，肚子都圆了一圈，实在吃不下了，可惜可惜呐!
　　正无聊着，想着如何想个法子溜出去，环顾四周，众仙家或附耳交谈，或欣赏歌舞，或独自小酌。南宫师父正拉着主人与不知哪方仙上交谈，反正无人注意。我喜滋滋地朝门口挪去，一步一步，越来越近……约莫还有五步之遥，哎，施个瞬移术好了，默念心法，忽而眼前一阵模糊……
　　“啊！啊啊！！”人群骚乱，舞姬受惊摔倒，又砸掉了乐师的玉笛，玉笛落地，竟碎了……
　　我何时来到了殿中央？我该在殿外了呀？我方才施的瞬移术莫非、莫非错了方向？天呐，看舞姬惊慌的神情，是真的了。喜宴上碎了东西，还扰了歌舞，我完了……主人，救救我！
　　“哪里来的灵犬乱了规矩！”天后娘娘面露不悦。
　　主人也一时怔住了，忙大步向前，跪于殿中，“回天帝天后，此灵犬是我带来的”
　　南宫师父亦倒吸了一口冷气，揖手道，“回天帝天后，都是小仙一时疏忽，未看好灵犬，扰了大家兴致，还望天帝开恩，小仙斗胆借若水尊上几分薄面，请天帝饶了灵犬这一次吧”
　　天帝似并未放在心上，刚要张口，天后又言：
　　“若都似这般，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依我看，惩罚是免不了的”
　　我一时呆坐，头也不敢抬，全身不自觉紧绷，不敢看主人一眼。
　　“天帝陛下，就饶过灵犬这一次吧，长琴愿代为受罚”主人言辞恳切，语气卑微。
　　“天帝天后，今日是小殿下喜宴，若重罚一不懂事的灵犬，未免太过，若不罚，又坏了规矩，小仙倒有一法，可两全其美”南宫师父及时出言。
　　“哦，说来听听”天帝望向南宫
　　“因长琴是这灵犬的主人，长琴精于音律，不若罚长琴弹奏一曲，为喜宴助兴，也算将功折罪了”
　　“也好也好，这一舞毕，你便为大家献上一曲吧”天帝挥手示意舞曲继续。
　　我耷拉着耳朵被南宫师父一胳膊挟到了偏门处，乐神尊上也很是无奈的敲了敲我的脑袋。
　　“师父，如此突然，我该弹奏什么好呢？”主人眉头紧蹙。
　　“莫慌，长琴你可还记得那首《泽泊》？”南宫师父似胸有成竹。
　　“平日里也反复弹过数次，不过仍需再熟悉一遍”
　　“琴儿莫急，娘亲这就给你取古琴来，只消练习几遍即可”
　　“长琴师兄，放心吧，我来为你伴舞，想来天帝天后不会为难你的”不知昙月何时也来了偏门外，言毕，她又温柔的抱起我，只是我的心里更愧疚了，还反反复复想着那么简单的瞬移术为何会错了方向？
　　殿内一舞毕，昙月一袭如霜的雪色衣袍，宽广的长袖上有一道妩媚红色连云花纹，长长的黑发在风中轻柔飞舞，毫无瑕疵的脸宠细润如脂，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明媚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顾盼生辉。身姿曼妙，舞姿翩跹。
　　那玄衣公子定定望向昙月，连执杯的手都悬在半空，忘了放下。
　　主人亦端坐于琴前，熟悉的乐音响起，《泽泊》虽我听了许多遍，但还是入了迷，真是“满匣冰泉咽又鸣，玉音闲澹入神清。巫山夜雨弦中起，湘水清波指下生。”委婉连绵，悠悠扬扬，更令人惊艳的是主人空灵婉转的嗓音，幽静深远，独特的转音使每一句都富有韵味，感染力极强，真真是天籁之音。加上高远旷达的词意，令人心胸开阔，只觉大气磅礴。
　　众仙皆如那日初听曲子的南宫师父一般，沉迷，惊叹，一时皆屏息不语，听此弦乐耳暂明。
　　曲毕，一时寂静，我在偏门瞧见殿外花朵上的蝴蝶，煽动了三次翅膀后，才闻得殿内掌声雷动。
　　“好，好，真好啊”
　　“天籁之音呐”
　　“比祝融尊上当年才艺更绝呐”
　　……
　　众仙一时既震惊又欣赏，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才情！如此青年才俊是我天界之福！”天帝缓缓而下步入殿中央。
　　“你可知你方才所唱之词乃何人所写？”
　　主人回想了片刻“回天帝，长琴不知”
　　“此乃文昌帝君所写，文昌帝君文采斐然，此阙词名叫《泽泊》，歌颂水昼夜不息，滋养万物，故曰上善若水”。天帝转身拾级而上，落座朗声道：
　　“今日长琴神君一曲惊艳，倒给了本座灵感，小儿便取名为‘千泽’吧，望来日他也能成为上善之仙”天帝又向主人望去，道：
　　“长琴、昙月，今日本座赏你们培元仙草三十株，且带回去分给你们的师兄弟们，一人一株，以后更要勤奋上进，不能辜负了若水上神的教导”
　　主人与昙月同时先是一惊，又忍不住开心起来，原以为能将功折罪就不错了，竟还得了奖赏？一时愣了下才应声，
　　“是，长琴（昙月）谢过陛下”
　　我在远处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连累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