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河神回家》美式汉堡

2、第 2 章

　　“汝从何来？”
　　那方又重复了一遍，他显然有点不耐烦了。
　　何一鹏回过神，“我……”他发现自己好像脑子空空的没话说，“我掉下来的，”他竖起食指朝头顶戳了戳，“就从上面掉下来的。”
　　大爷顺着何一鹏的指示缓缓上移视线，又缓缓低头看向何一鹏，直勾勾瞪得人心里发毛，似是怀疑似是吃惊似是不解，过了好久也不说话，蛇大爷不说话，何一鹏就不敢动，连呼吸也不敢太用力。
　　突然，蛇身晃了晃，何一鹏还没反应过来，一张大脸降落在他面前，四目相对几乎鼻尖相贴，蛇爷得黑仁在白仁里均匀地打转，何一鹏的黑眼珠也跟着打转，惹得他都成斗鸡眼了。
　　冷汗划过喉间，终于，蛇大爷看完后，偏正蛇身，扭动着欲要离去，何一鹏轻轻吁出一口气，就在他稍稍松懈时，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腰间一紧，光滑冰凉的触感由疏而紧，缠绕着他，他的双脚瞬间离地，何一鹏再也憋不住了！他使劲扑腾，嘴里一边“啊啊啊”大叫，意图通过大叫宣泄恐惧。
　　两个物种实力悬殊，他肯定斗不过蛇大爷，何一鹏也不再挣扎，他怕激怒蛇精，死得更快，完蛋了，他何一鹏算是交代在这洞里了，不明不白死无全尸，沦为妖精的口食，希望等等蛇大爷能给他一个痛快点的死法，千万别把他当耗子来捉弄！
　　何一鹏仰头，苍天呐！他不该来海边踩水！他就该回家！要是回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事！
　　蛇走得很快，好在走得很稳，何一鹏看着自己在前进，像生命的倒计时，走完了这条路他也就该死了，谁能救救他！好希望有人能突然跳出来救救他！只是越朝黑暗走，希望越渺茫。
　　这人一旦万念俱灰到极致就开始天不怕地不怕，何一鹏的手扒拉在蛇身上，稳住身子，光溜溜的很顺滑，他喝过蛇汤吃过蛇肉，这回倒好，亲密接触老蛇妖，比什么都要刺激。
　　疼痛自指尖传来，何一鹏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指一看，皮破了，细密的血珠从口子里渗出，指下某一鳞片的边上微微撑开。
　　蛇精突然停下来转身，何一鹏察觉那双精亮的蛇眼正盯着他出血的那只手指，他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指含进嘴里，血腥味夹杂着海水的味道被硬生生咽进肚子。
　　蛇精覆手继续前行，何一鹏的后背已然湿了一块，他刚才分明就看见那蛇精也咕咚地咽了口口水……
　　何一鹏心想，如果真要被吃掉的话，他更希望被一条母蛇吃掉，最好是漂亮地母蛇，虽然眼前这位大爷不很猥琐，但毕竟是个男的，也不知道大爷要怎么享用他，一口吞还是小火慢炖，炖的话扒皮扒衣服不？黑暗中，被蛇身缠绕在半空的身躯剧烈抖了抖。
　　在一处石壁前他们停了下来，骨节分明的苍老的手覆在上面细细摸索，在一处凹陷的石缝间，以手化爪五指深深嵌入，稍一用力，将手下的石头震碎，何一鹏快背过气去了，他能想象到那只手捏碎自己头盖骨的场景。
　　被抓穿的石壁上的小窟窿，有光透过，随着一阵隆隆巨响，小洞周围的石头纷纷落下，很有条理地落在地面上，高度正好允许他们俩通过。
　　石壁后的光线很亮，紧闭的眼皮也挡不住光的肆意，何一鹏欣喜，难不成他回到岸上了？要真是这样他可有救了！陆地才是他们人类的主场！
　　何一鹏感觉自己还在前行，等到他逐渐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后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没有回到陆地，甚至到了更深的海底！极大的珊瑚树应该有一两层楼那么高，亦有脚下极小的小珊瑚，各自发出晶亮的光，以何一鹏现在所处的高度，目测有珊瑚成百上千，这是片珊瑚林，他们身处林中，蛇精正要带着他穿过去。
　　何一鹏脖子都快望断了，珊瑚成林各放异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时候不得不让人佩服，比家里的鱼缸，比海洋馆那些细心栽培的还要吸引人。
　　穿过珊瑚林，喧闹声灌入耳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礁石垒成的小石窟或大或小，有门有窗，稀稀疏疏散落一片，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都有珊瑚海草以及不知道名字的小东西点缀。
　　“你个死鬼！整天就知道睡觉！全家陪你饿死算了！……”
　　“死孩子！又跑哪里去了！没事别老往外跑！……”
　　“玩！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做功课，我早晚把你丢岸上去！……”
　　路上的孩子三五成群嬉笑打闹，如果不看他们怪异的装束以及诡异的下半身，这是多么和谐的邻里居家图。何一鹏瞅了瞅，那是章鱼家的儿子，那是水蛇家的闺女，那头顶红彤彤小嘴嘟嘟的应该是老鲤家的……
　　蛇精大爷捆着他穿过平民住宅区，来到一扇大门前，门口也是两个蛇精男，一蛇一叉，像银行门口的保安大叔，见到蛇大爷都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大爷从怀里掏出黄灿灿的东西一晃而过，门就开了，等他们进去后，身后的门又自己关上。
　　眼前这个建筑应该就是宫殿级别的，和外面的石窟截然不同，像童话里描绘的一样金碧辉煌，礁石上有植被轻轻盘绕，这里的珊瑚像是百里挑一的上等，每一处都让何一鹏叹为观止，墙上有海螺贝壳镶嵌，奢华高贵又与自然息息相连。缠绕在整个宫殿的外围，蜿蜒而上，直至屋顶，何一鹏发现，这是条龙的石像！自屋脊上俯视下方，王者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无声无息睥睨群雄。
　　哐当一声，何一鹏被扎扎实实地甩到地上，还没完全恢复的屁股又裂了，裂到五脏六腑，疼得他想晕死过去！
　　“你是谁？”清脆的女声响起，像夏夜里的风铃叮当作响，荡到心窝窝里。
　　高座上的女人，不，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墨色的卷发倾斜而下，像海底最深处的海藻，让人爱不释手，柔顺轻薄的碧色长裙不晓得是什么材质，拖到脚边，脚！何一鹏注意到了那两只脚丫，白嫩嫩软乎乎的，趾尖微微泛红，有两只脚，每只脚有五个指头，和人类一样的一样的，果然还是两条腿看着比较顺眼……
　　“我……”何一鹏稍微酝酿，“我叫何一鹏。”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在海边散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掉下来了。”何一鹏跪趴在地上，仍保持着那个被摔下来的姿势，心想女王大人您这么漂亮肯定不会吃我的，赶紧放我走吧。
　　“哦……”女王大人侧着脑袋若有所思，看向一旁把何一鹏抓过来的蛇精大爷，“就是他？他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像是□□之间的会谈，黑大佬们再说些他听不懂的暗语，一边是气度风骨的白发老人，一边是撑着脑袋不染世俗红尘的小白兔，而何一鹏就夹在他们中间。
　　蛇精的那条蛇尾此刻金光咋闪，待金光褪去后，显现的是两条腿，亦是赤脚，但已经和普通的大爷差不多了，披肩白发，青黑古袍。
　　朝座上轻轻一揖：“是的，他就是小姐等的那个人。”
　　女孩静静地盯着何一鹏，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哪里也不放过，然后突然从座上一蹦，碧绿长裙摆动摇曳，稳稳落地，蹦到了何一鹏面前，女孩离得很近，个子不高不矮刚好到何一鹏的鼻尖下，是独特的来自大海的清爽宜人的气息，女孩仰头看着男孩，太近了，太近了，近得没法呼吸，近得何一鹏僵直地面视前方，因为一低头就会碰到一起。
　　“很好，挺不错的，”女孩转身，又矮了一截，原来刚才还踮着脚尖，“身体不错，长得也不错，”她朝某个方向挥挥手，“古伯，带下去吧，明天就成婚。”
　　蛇大爷恭敬一揖，原来蛇精大爷叫古伯，何一鹏两边地胳膊肘被从后拖起，脚也跟着悬空，他没有听错吧！成婚……结婚？！他被劫了！他被逼婚了！他要和一条蛇结婚？！
　　“我我我……冤枉啊……”何一鹏使劲儿蹬腿，他有话说！“我不是故意闯入贵宝地的！我还小！我不能结婚呀！”何一鹏挤出满脸人畜无害，向着前方的绿色身影大喊，最后绿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而何一鹏还在绝望地大叫。
　　“老实点！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一窝了！”身侧头顶传来年轻小伙的声音，何一鹏低头看着他的蛇尾，可不就是一生生一窝嘛！
　　“小子知足吧!看着岁数不小还停挑，我们小姐可是这片大洋的第一美耶，多少来求亲的他都不嫁！”
　　“就是就是，你要是从了我们小姐好处多了去了！”
　　“哥们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娶谁不是娶。”
　　左右两位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像劝嫁的老婆子，催着何一鹏这个恨嫁的黄花大闺女。
　　“你……你们小姐多大啦？”何一鹏想说十七八岁的花季少女怎能轻易被婚姻束缚，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去遇见自己心仪的人，何必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头顶的两个静默片刻像是在思考，“多少来着？”“我也不知道。”“我们打一出世，这片大洋就是小姐在掌管。”“就是就是。”
　　“那……二位多大啦？”何一鹏头皮有些发麻。
　　“我今年两万八千零五十整。”
　　“我年轻，我两万五千零八十。”
　　何一鹏没细听这些数字，因为大概知道这是两只比中华上下五千年还要漫长的妖精，他们见证了人类文明的演变，而他们口中的那位小姐……
　　这不仅仅是跨物种的结合，这还是年龄上的天差地别，那个小姐出生的时候，何一鹏连个细胞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