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坚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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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从大教堂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手冢知道会遇见他。从迹部的别墅搬出来之后他便一直跟踪着自己——忍足。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元帅，也不会伤害迹部。一位是我的老师，一个是我的堂弟。如果你不能相信就这样继续跟着我，我不介意。”
手冢保持着与忍足的距离，加快的步伐想要甩掉的其实是两人身后的盖世太保。
“我相信您，只是想知道您拒绝我们的理由是什么。您比我们都清楚这场战争带给德国的是什么。您保护了一部分德国的将士，但是您没有能力保护整个德国。”
“我做着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只是一名军人。”
“我知道您清楚政治的黑暗，不敢相信我们的政治目的。但是不去创造改变的机会谁能知道会真正发生什么？”
忍足有些跟不上手冢的步伐。
手冢：“利用我，能得到什么？”
手冢突然停下脚步，忍足却住口了。
“从不二哪里得到情报，从军事报告中获得数字，甚至将炸药装在我的身上带进总理府。还有吗？”
忍足垂着眼帘，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手冢当然会明晰一切，三种情况都是他们的计划之列。
“您应该为正义而战。”
“德国的军人也是为了‘正义’被派到前线的。他们为的是什么？与我不同吧。”
手冢又加快了步伐。
“您所取得的战争的胜利已经不能掩盖所有的错误。为军人争取的荣誉也会因为历史的公正而消失殆尽。没有人会正视屠夫的存在价值，军人就是这样被利用。而如果让军人以普通人的方式活下去，我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尊重。”
忍足的这一番话打动了手冢。
手冢之所以兢兢业业的工作，就是要给德国的将士赢得尊重。军人的尊严只能体现在胜利之上。而战争的失败、投降或是妥协，伤害的都是军人的尊严。他这样固执的认为着、坚持着，却眼看着军人的尊严被无情的践踏、军人的生命被视为虚无。死去的已经不再是军人，而是一个个被蒙蔽双眼的人的生命。
手冢知道，但是他的传统在固执着他自己。他不会放弃一丝希望——又一份的战略分析已经完成，今天下午就要就受元首的审查。
手冢：“我所做的也是在拯救德国军人的生命。其他的，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忍足不再追逐着手冢，他已经确信手冢有着自己的原则，而这个原则与他们相差无几。‘A’一定会拒绝手冢的，‘A’不是军人，他不配拥有这样崇高的称号！
忍足回望了一眼柏林大教堂，目光更加坚定。
“中校，”
守卫拦住了手冢的去路，要求手冢交出公文包：“为了元首的安全，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总理府会议厅的大门紧紧的关着，加强了党卫军的守卫。
一个偏室中挂着四个公文包，看来元帅们都已经被严格的“例行检查”。
手冢交出了公文包，目光扫过那四个公文包——海因里希和戈林的公文包是自己所熟悉的。看来这次会议是元首的内部会议，但是他应该已经失去了信任，对一切。
会议室笨重的大门被打开，手冢端正姿势看向里面。
海因里希最先出来，看到手冢先是吃惊又有些顾虑。那些矛盾的眼神是一种不安的体现。
戈林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的离开。他的秘书拿着公文包几乎是追上去的。
“咳咳，你的调查终止了吗？”
海因里希并不满意不二的汇报，正好可以亲自问问当事人。
“是的。”
海因里希知道到是这样的回答，多一字手冢都不会说的。
用目光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虽然他穿着的是党卫军的制服，但是他骨髓中所流淌的还是一名正统军人的血液。为荣誉和尊严而存在的德国军人。海因里希这才明白不二所言的正确性——手冢不能完成监视任务的原因。
海因里希离开了，匆匆的离开。
“中校，”
守卫再一次拦住手冢的去路，明明元首已经在会议室中注视着自己。
“元首只需要您的报告，两位元帅会一起参与讨论的。元首让您回去好好休息。”
手冢看着会议室中的元首，他还是躲开了阳光的照射。阴暗之中一个瘦小的、愤怒的老人。
手冢拿出了公文包中厚厚的一叠文件，交给了守卫。
不再看向那个瘦弱、惊悚着的老人，转身准备离开。
“中校，”另一个守卫叫住了手冢，“中校这是元首送给您的。”
一张理查德•瓦格纳的歌剧唱片——《罗英格林》。这是元首最喜欢的歌剧，以至于他记住了所有剧本的内容。一个关于古代条顿武士的传说。
还有一张简单的素描肖像画。技法简单，构图随意。画家，是元首年轻时的梦想，但是梦想终归是梦想。画中之人是手冢，一双看似冰冷的眼睛实际是温柔的。原来在元首的眼中，自己的善良已经暴露。
“中校，元首希望能够再次听到您的琴声。”
这是欲擒故纵的心理战。元首选择了以一位朋友的身份、同为音乐爱好者的身份出现在手冢的面前。
手冢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什么，但是元首比自己更加的了解隆美尔元帅或是种种的企图。但是，手冢知道自己现在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而自己也许才是一个陌路人，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点，只有这个原因的存在手冢才会出现在总理府——撤军、停止进攻、减少伤亡。
手冢，正视着元首的目光，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而不是高举右臂的礼仪——希特勒，万岁！
元首皱紧眉头，眉宇间的深深沟壑和耸立的肩膀充斥着愤怒与失望。
但是手冢坦然的离开了，他已经向元首传达了自己最为明确的态度——我是德国的军人，不是你一个人的工具；我是拥有自我信仰的人，信仰着尊严、荣誉和自由，信仰着不去伤害任何人。如果这称之为善良，那么我也会因为捍卫自己的信仰而选择放弃善良。
手冢坦然的离开，没有失望也不是满足。只是很轻松，因为终于以一名军人的身份离开那个空洞的地方吧？
原来明确立场、正视自己的信仰会是如此的轻松和快乐。不再恐惧、不再不安。坚定着自己的信念所走下去的道路都是光明。
手冢踏步在街道上，虽然天气还是阴沉的，却感到呼吸的顺畅。手冢可以理解桃城的坦然和无时无刻存在的笑容——知道方向、知道所求，坚定这个方向，那么就走下去吧！可以看见光明！
“不二在哪里！”
手冢突然被人拉进一条小巷，手臂的疼痛和耳中听到的那句话战栗着全身。
观月的大眼睛几乎可以吞进手冢，红血丝爬满白色的眼球：“不二在哪里，他已经消失两天了。”
不二只告诉手冢说是有工作要离开几天，别的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和观月在一起吗？观月也不知道不二在做着什么吗？
手冢不想告诉观月，其实是不愿意和他说话。但是观月不自觉留下的眼泪，让手冢不能忍心：
“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只是说要因为工作离开几天。”
观月松开攥住手冢臂膀的手，吞咽着干涩的喉咙：“他已经消失了两天，是在海因里希元帅的办公室中消失的……”
手冢差一点晕倒，疯狂的向中央安全局跑去。
在那样的地方消失意味着死亡！
“不！不是这样的！”
手冢在心中叫喊、祈祷：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不要失去你！
手冢被追上来的观月拽住：“你疯了吗？你要去质问元帅吗！”
两个气喘吁吁的人都在用悲伤和恐惧的眼神相互看着。
观月：“都是因为你！”
手冢就受着观月的指责。
观月：“都是因为你不二才会被元帅审问、责罚！你知道吗，他为了保护你违背了元帅多少指令吗？你却逍遥的和迹部在一起不顾他的感受！你的原则就是伤害他吗！”
手冢已经无法站立，这一声声的指责没有错误。手冢呼喊着不二，却得不到回答。再一次因为自己而甘愿死去吗，不二？我已经承受不起你给我的任何了，爱与占有、控制和伤害……
观月：“他可以为你作任何事情，我也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包括杀了你！”
观月擦干脸上的泪水，立起衣领转瞬间消失。
手冢的心跳越加剧烈，依靠着墙壁慢慢滑下。没有了一点力气支撑身体。
“不二，你在哪里？不二……”
手冢微弱的呼唤，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战火当中。
突然而至的空袭，带走了身边战友的一个又一个生命。呼唤着不二的名字，自己却没有能力拯救自己和他。
不二从烟雾中奔向自己，带着自己从死亡的边缘逃离。而今，又是自己将他推向了死亡。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呢？让我无法偿还，两次的生命，你要我怎样做才能坦然接受你的付出？
“不二，我好辛苦……心在疼痛……”
手冢依偎在阴暗的墙角，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泪水静静的流淌，因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迹部。自信的笑容，明亮的眼眸。
模糊的视线，零乱的记忆。手冢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能力重新站起来，也不希望有人来扶起自己。这样依偎在墙角，有着别样的安全感。湿冷的空气反而让自己凉快、冷静。
只是眼前的景物都退回了从前，记忆中的村落和田野。
在墙角流泪的那个瘦弱的孩子是自己吗？
“不要哭……不要哭……”
看着另一侧流泪的小时候的自己，手冢想要告诉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呀！
可以在河边和自己的朋友静静的听着水流动的声音，可以呼吸田野泥土的气息……还有，无需信仰和原则的生活，还有一切的一切。
模糊的视线又出现了一个胖胖的漂亮男孩，掐着腰，故意着稳重：“看，会发光的石头。本少爷送给你了！”
“呵呵……呵呵……”
手冢已经不知道是自己在笑，还是小时候的自己在笑。
那一颗眼下的黑痣，名为泪痣。因为流泪的时候一定会经过那里。但是，手冢从未见过迹部流泪。胖胖的小时候，还是现在。那是一个不会流泪的人，真的让自己羡慕。
混乱的回忆已经无法分清是过去还是现在，手冢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模样——高傲的，温柔的面容。一颗黑色的泪痣那样的清晰。
“迹部吗？”
手冢轻唤，却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
手冢继续自言自语，身体已经依靠在那个男人的怀抱之中。
“你知道吗？泪痣代表着悲伤，是不详的……你，曾经哭泣过吗……”
手冢还没有说完话，但是已经昏倒在迹部的怀中。
迹部搂着手冢的腰，另一支手臂托起他的腿抱他在怀中：“我没有哭泣过，你也没有哭泣过……你，只会静静的流泪。”
迹部看着胸前、满脸泪水的手冢，轻轻的补充着他没有说完的话。
心口处的疼痛，因为手冢的依偎而舒缓。
老管家心疼着两位少爷，但是迹部再一次扬起自信的笑容：“没关系的。”
就这样抱着手冢，两个人一起走出阴暗的小巷。前方也没有太阳的光芒，但是有你的存在已经胜过阳光的温暖。
因为，你在；
因为，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