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成攻》梳楹

33、表白

　　这句话一出，我总算搞明白了为什么他会突然爆发。

　　叹了口气，我把他推开，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明明还跟只狼一样紧盯着我，但当我的手推上他的胸膛时，却没遭到一丝抵抗的力气。只是那原本激动又紧张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啧，这么委屈给谁看。
　　刚刚把我按在地上亲得那么凶的人是谁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语气平静，他却错开了视线。

　　我百年梦醒后的那些日子，成觥一直以来都对一些事情避而不谈，比如我沉睡的百年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又是怎么把势力一下子扩大到妖族和鬼族。
　　他只是在我醒后几天都寸步不离，哪怕外面打得山崩地裂，也只是坐在我的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一点一点地把食物艰难地吃下去。
　　在我偶尔半梦半醒之间，会看到他悄悄牵着我的手，将额头靠在我的床沿，像祈祷，也像忏悔。
　　我的所有一切都由他亲手包办，但他却整日整日的只剩沉默。
　　曾经桀骜不驯幼稚冲动的少年，一夜长大。

　　又过了一段日子，直到我的精神稍微好些了，外面的大将几次三番来请，他才会将神识留在我身上，出去继续指挥战事。每当我稍微远离军营，他就会瞬间出现在我周围，沉默地看着我，直到我同意回去休息。
　　我当时只觉得他监视我的行为很过分，身体的疼痛又让我心情很暴躁，忍不住跟他大吵一架。
　　也是那时我才发现他的声音竟变得嘶哑干涩，完全不复少年时的清亮。
　　我心疼了。

　　嗓子怎么了？
　　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伤了吗？
　　伤到了多少？严不严重？
　　为什么眼神总是不自觉露出悲伤？

　　之后我有很多很多问出口的机会，但每次看到他疲惫的模样，都不忍再提起。
　　——如果他并不想我知道，那我为什么非要知道呢？
　　或许我隐隐知道，有些东西，也许是我自己都想摒弃的。

　　但这些成觥显然都不知道。
　　我这句话问出来，他刚刚吊炸天的霸总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我看着他的手心虚地抠起了床单，有点好笑，但表面上还是摆出了严肃的神情，“既然要说，就都摊开来说吧，这么多年，你都瞒了我什么。”
　　成觥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说这件事。”
　　“那你能保证我不会从其他人那儿知晓，然后误会你吗？”我想了想，“你大概不知道吧，敖思月在混沌古宅的废井里，用幽冥冰泉和龙血，给我看了关于我和她的回忆。”
　　成觥猛地站起来，愤恨地来回走了几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
　　我托腮看着他，“反正我该看的都看了，你可以说说什么是我没看的。”
　　他顿住，然后浑身怒气又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跟个落汤鸡的眼神惨兮兮地看着我，“阿皎……”

　　“我曾经是仙族，后来成为堕仙，是不是真的？”
　　他终于意识到了我开始算账，站在原地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是。”
　　明明知道我的来历，却从不设防。无论是他个人，还是整个魔界，对我都是全然敞开透明的。这样的胸襟和信任，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狡猾。
　　是笃定我不会离开吗？

　　“我与敖思月幼时便认识，一同就读蓬莱学院，是不是真的？”
　　他的神情有一丝怨怼，但还是干脆道，“是。”
　　看来敖思月给我看的记忆确实是真的。那些少年的倾慕，隐晦又幼稚，在她面前不算什么，但看到的成觥却放在了心上。
　　毕竟相依为命多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他。

　　“我在妖族所谓的沉睡百年，只是我失去了记忆，是吗？”
　　这个问题他顿了一下，才低头道，“是。”
　　所以我一共失去了两段记忆，一是少年时代，再者便是妖族百年？
　　而这百年后，我的身体状况直转而下，大概就是成为堕仙的后遗症。这些……都是他不想提起，或者说，不敢提起的往事吗？

　　我看着他，终于问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一下子定住，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是。”
　　这句话没有任何疑虑地说了出来，却不敢抬头看我。
　　他此刻像是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一边理直气壮，一边又害怕惶恐。
　　但却仍然亲手把审判的剑递给我。

　　我用法力遥遥将那枚落在地上的星辉之戒送到他的面前，“你看看这枚戒指，里面刻着什么？”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手，将戒指取下来，然后不敢置信一般瞪大眼睛，缓缓看向我。
　　我笑着，张开手臂。
　　成觥一下子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我。

　　他的身体在颤抖，抱着我的双臂却是熟悉的温暖和坚定，他一声一声地唤我，“阿皎，阿皎……”
　　像个迷路的小孩儿，终于找到了家。
　　也像溺水的旅人，终于抓到了最后一桩浮木。
　　我轻拍他的背，我们的胸膛紧贴着，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虽然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但订下这枚戒指的时候，好像就已经很喜欢你了，”我的脸有点发烫，但发现他似乎比我还烫，就咽了咽口水，想着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继续道，“就连现在，也想把它交给你。”
　　莫三眨的手艺很好，戒指圈中“成觥”两个字写得苍劲有力，一看就很适合他。
　　如果没有今天的插曲，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踏出这一步。
　　在我的眼里，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小崽子，是我相依为命的家人，是我可以为之赴汤蹈火的王。
　　却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还可以将他当做一位恋人。
　　那颗沉睡数百年的心跳，在认定他的那一刻，才突然鲜活地跳动起来。

　　我其实也不是对自己的记忆毫无怀疑的。自从百年梦醒，身体变得糟糕，记忆也开始混乱起来。
　　有时候能感觉到自己是如何从一条浅滩蛟慢慢开了灵智，在山林河滩旁玩耍修炼。有时候又是黑到无法想象的世界，任痛苦一点一点蚕食自己的身体。
　　但最清晰的记忆源头，是我在河滩边，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面前那个黑色的蛋，裂开一道口子，一只白色的小肥龙，睁着那双豆子眼，歪着头看我，轻轻地啾了一声。
　　成觥怎么会以为我还喜欢敖思月呢？
　　明明在我化成人形的那一刻，获得蛟神关于恋人的祝福，是我跟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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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凑一起了！！！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