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成攻》梳楹

27、月光

　　“我离开蓬莱学院之后，继续在西海王宫里修行。再见你，已是百年之后。”

　　画面再转，迷雾散去之时，熟悉的院落缓缓展开在我面前，正是混沌古宅的后院，敖思月的视角看过去，身下正是那口废井。
　　“阿皎，这次多亏了你，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敖思月的声音有些虚弱，语气中客气了不少，甚至有一些试探，“但你……为何会在魔界王城？”
　　此时白蛟大了一些，两只后肢也长了出来，脖子上还围着一条可笑的大红色围巾。显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这儿挺不错的呀，东西好吃，人也热情，”白蛟靠在井旁的树干上晒着太阳，尾巴一下下拍着地面上的野花野草，懒洋洋道，“若不是学院指派的任务，我还未必有机会见识魔界的繁华呢。”
　　“怎么会？”敖思月讶异，“你表现得那么好，他们不该分配这样的任务给你……是不是有人为难你？”
　　“这样的任务？为难我？”白蛟似是觉得好笑，重复了一遍，“思月，分开百年，你倒是比从前想得更多了。”
　　“魔界近日动乱频频，若你身份暴露……魔界还是太危险了，更何况是王城，”思月忧心忡忡，欲言又止，“我阿父……”
　　“不过是卧底而已，小事一桩，”白蛟打断她，笑起来却再也不是当初龇牙咧嘴的傻样，只是微微抿嘴，竟显得成熟而斯文，“思月，你父亲跟我是有些误会，但并不是因为你，不必为此忧心。”
　　“什么误会？”
　　“一些陈年旧事罢了，”白蛟不欲多说，起身游到了院口，“你和你的伙伴就在此休息吧。”
　　“阿皎！”敖思月叫住他，白蛟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听她道，“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他浅浅笑了一声，“思月，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记忆到此为止，我再睁开眼，已经站在废井旁边。
　　敖思月有些忧伤地看着我，而我一脸尴尬。
　　这种你把我当好朋友其实我暗恋你多年但是我现在忘记了你你依然想让我把你当好朋友的题，好难做啊！谁能给个答案抄一下？
　　我倒是没有怀疑过这几段记忆的真伪，如此沙雕的人设很难仿制。听说龙血灵力霸道，与幽冥冰泉混在一起，就能跟记忆和魂体共鸣，能展示出这些也很合理。
　　但我又能怎么办？谁能想到原本兴致勃勃赶来的吃瓜人，瞬间变成了当事人？
　　——等等，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也成为了成觥的初恋？

　　敖思月见我回神，才开口问道，“你记起来了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
　　她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那……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成为堕仙吗？”

　　不是我说，我从前是仙族这个设定……真是好谜。
　　好好一只野山蛟，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当仙族？是魔族小姐姐的胸不够大，还是妖族美女套路不够多？哪怕是人族的美食也是秒杀其他所有界。只有仙族，颜色单一，装逼满分，寡淡无味，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多大仇多大怨要这么虐待自己？

　　我终究给她留了点面子，只是摇头。
　　“你可知传言是如何说的？”
　　不好意思，我连我有传言都不知道。
　　敖思月也没准备等我反应，继续道，“你是第一个以原型被蓬莱学院录取的，年年第一，文武双全，那时全学院没人再敢小瞧你。”
　　这番夸奖下，我第一个念头是假如当年在人间我不是去打零工而是去各地学校考个状元拿奖学金，是不是更赚钱？
　　第二个念头是成觥在我这样优秀的人教育下都能不及格，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不知道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你偷了珍宝，也有说你成绩都是作假……我都没信过。直到和你重逢，我才觉得你真的变了好多。”
　　我倒是觉得在魔界的那个模样比较像自己。
　　爱情让人盲目，失恋使人复明。
　　“……你似乎很喜欢这里。不再熬夜看书学习，也没有早起修行锻炼。你的眼睛里，没有从前了。”

　　我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心里却没法再涌起一丝波澜。
　　没有半点儿过去的回忆，看起来也是件不错的事，不然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少男心会不会在面对暗恋对象时，又不合时宜地发作。
　　那得多傻逼。

　　“……他们说你和魔族的女人搅在了一起，所以才变得越来越像一个魔族。”
　　等等，怎么又出来一个女人？我顶着一堆问号，“什么女人？”
　　敖思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们重逢时你戴的那条围巾，似乎就是那个女人织的。你很爱惜。”
　　我：“…………”
　　按照魔族姑娘的狂放程度，我不会真有什么私生子流落在外吧？
　　糟糕，怎么心突然虚起来了？腿也开始软了？
　　“我走之后，没过多久就听闻你因为私藏重宝，屠杀天兵，被追捕，继而叛逃魔界，”敖思月低垂着眼眸，“阿皎，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有什么误会吧。仙族能有什么重宝？”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我会做的事。
　　“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敖思月眼眶红了，“你曾是整个蛟族的骄傲，蓬莱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可现在却沦为这等低劣不堪的魔族！阿皎，你被他们抹了记忆，什么都不清楚，我不怪你。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恢复，然后我们禀明天帝，重新调查当年的事，还你清白，好不好？”

　　“敖思月，”我皱眉打断她，“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就算没有记忆，我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是当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去蓬莱学院，又为什么修成仙族吗？”
　　敖思月诧异地看着我。
　　“算了。”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史，如果连我自己都忘了，又为什么非要捅破呢？
　　现在想想，还是见识的世面太少，才会这么轻易地付出所有，只为追寻她的脚步。
　　哪怕是走一条自己根本不喜欢的路。
　　谁也不知道，曾有一个少年，真情真意地凝视过，守护过，却只是默默掬起水中的倒影，终究不敢碰触那片心中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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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人回忆杀怎么这么多！（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