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也今心》清和贰拾

9、第九章

　　一个星期后，何煦南约她去婚纱店试婚纱。

　　那天，苏冶刚从床上起来，便接到了何煦南的电话。前一晚，他给苏冶发微信说去试婚纱，苏冶答应了，可她却晚起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瞪大了眼睛，想起来昨晚答应他的事，刚起床声音有点沙哑，苏冶作势的咳了几声清嗓子，从容不迫地接起来。

　　对面的男人声音温和，且富有磁性，“你收拾好了吗？我在你家门口。”

　　苏冶扯了个谎，“我……我马上好，你等我几分钟。”

　　“嗯。”

　　随后电话就挂了，苏冶急忙忙下床去厕所洗漱，身上随意地套件卫衣，穿上鞋子，这过程花不到十分钟……

　　有的时候苏冶也觉得自己越活越粗糙了。

　　打开门，何煦南衣冠楚楚的站在门口抬手看着手表，而迎面而来的是女生身上的那股清冽的牙膏味，好像是薄荷的……

　　苏冶刚洗完脸，鬓角边湿浸脸庞还粘着几根小碎发，而眼睛里隐隐约约的能看见红血丝。

　　可能昨晚没睡好，或者是熬夜导致的。

　　苏冶素颜的样子，何煦南也不是没见过，上次搬快递，苏冶就是素颜朝天。他一个男人也奇怪，为什么她出门不喜欢化妆？在家没化妆很正常，可出门也不化，常常都是涂个隔离和口红就随意出门。

　　可能苏冶底子好，没化妆，脸上也透着白皙的肌肤，毛孔清晰可见，十分耐看。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会，苏冶转移了视线，“我们走吧，来不及了。”

　　何煦南回过神，点了点头。

　　到达婚纱店，何煦南领着她进去，宋星承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苏冶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迟到，影响到别人。

　　好在，宋星承热情，倒是没在意迟到这事，他说：“婚纱已经做出来了，苏小姐，去试试？”

　　苏冶脑子混沌，迷茫的点点头。

　　随后，店员便带着她去试衣间。

　　宋星承对何煦南说：“你也去试试西装吧！我专门给你设计的。”

　　何煦南挑眉，“你还有这副业？你不是设计婚纱的吗？”

　　宋星承无奈的白了一眼给他，“好歹我是服装设计毕业的好吧？西装我都不会，那我拿什么挣钱？再说了，我的副业多了去，你说的只是我其中一个而已。”

　　何煦南敷衍的点点头，“厉害厉害。”

　　宋星承招呼店员带他去试西装。

　　片刻，苏冶也换好了婚纱，可宋星承不让她先出来，说要等何煦南换好了，站在试衣间前面，她才能出来。

　　苏冶知道这算个惊喜，可……她和何煦南又不是正在的夫妻，何必呢？

　　为了不让宋星承失望，她还是乖乖听话站在里面等待。

　　何煦南换完西装出来，身材高挑，标准的倒三角，身上的西装简直为他量身定做，连店员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何煦南有185的身高，在男生里面算高的了，他的脸庞本来就严峻，穿上了西装更是沉熟稳重，毕竟年龄摆在那。

　　宋星承的视线从头看到脚，满意地拍了拍手，开心的说：“完美！你这张脸不去当模特可惜了，要身高有身高，要颜值有颜值，身材嘛……我就不知道了，你老婆应该知道的吧？”

　　何煦南听到后面，脸色不好看，拧着眉，语气淡淡的说道：“你管那么宽干嘛？”

　　宋星承无奈，揽着他去试衣间，眼神示意店员拉开布帘，苏冶却全然不知的站在里头，看着布帘一下下揭开，她内心有些惊慌失措，双手放在身后，紧紧攥着。

　　何煦南端庄的站在她面前，一个穿着洁白的婚纱的女生映入眼前，因为是抹胸款，苏冶露出细长的手臂，她的身材苗条，手臂上没什么赘肉，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真的应了上次宋星承说的那句“你老婆身材很标准。”

　　下身的纱裙摆很大，灯光照射下，纱裙里藏着细闪，十分好看，而苏冶却不敢抬头。

　　宋星承笑着对何煦南说：“你老婆真漂亮。”

　　何煦南对他莞尔一笑，“谢谢夸奖。”

　　宋星承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不过很快，他就抛之脑后，对苏冶说：“你过来吧！”

　　店员俯身帮她拿裙摆，苏冶拘谨地抬脚走了过去。

　　何煦南与她对视，很礼貌的夸赞道：“很漂亮。”而苏冶没敢看他，她知道自己没化妆，不是很好看。

　　她也礼貌的回道：“谢谢，你也很帅。”

　　宋星承听着这夫妻俩说话怪怪的，怎么这么客气？他提议说：“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两人没意见，宋星承拿起相机给他们俩拍照，可两人却拘谨着，没有亲密的动作，各自站着，中间隔着一个距离。

　　宋星承蹙眉看着他们俩，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为什么这么客气？

　　他开口提建议：“你们靠近一点，煦南你倒是揽着你老婆的肩或是腰啊，别干站着。”

　　何煦南看了眼苏冶，照做，伸手揽住她的肩，苏冶倒是觉得不自觉，全身发麻。

　　不知道是因为没和男生亲密接触还是，穿的有些少，被男生碰了一下就极其不自在。

　　拍完照，宋星承看着相机里的一对佳人，觉得郎才女貌，颜值也高，就是……动作有些生疏的感觉，他们没亲密接触过吗？

　　何煦南拍完照就松开了苏冶，苏冶肩上的温度，渐渐消失，而后她心底生出失落感。

　　苏冶回去换衣服，宋星承和何煦南在窃窃私语，“你和……你老婆怎么这么生疏啊？不像普通夫妻，怎么啦？吵架啦？”

　　何煦南摇摇头，“没吵，只是她话比较少，我们其实就是……朋友而已。”

　　宋星承是个明白人，听何煦南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什么，他说：“真领证了？”

　　何煦南坦白，“真领证，假结婚，你懂吧？一年后就离了，所以不想办婚礼，不过父母挺喜欢她的，才办婚礼的。”

　　宋星承吃惊，“万一离婚后父母那边你怎么解决？你都没考虑。”

　　何煦南双手抱胸，睨了眼宋星承漫不经心的说：“这事，不是你该担心的吧？我自有分寸。”

　　宋星承白了眼他，嗔怒道：“作为朋友，我关心关心一下不行吗？”

　　苏冶换好衣服出来，一个青春洋溢的她，刚才穿着婚纱还有束腰，她觉得喘不过气，还是自己的卫衣舒服。

　　何煦南不在，她猜想估计换衣服去了，沙发上只有宋星承，她走过去，坐下。

　　宋星承把平板给她，“这几件伴娘服你觉得怎么样？你挑一件。”

　　苏冶看着平板，伸手接过。

　　宋星承笑着和她说：“这几件都是我的比较满意的作品，你算是有福了，看看吧。”

　　苏冶挑了一时半会，挑了一件出来，她说：“伴娘就我闺蜜一个人，麻烦你做的好一些。谢谢。”

　　宋星承：“当然。”

　　何煦南换好衣服出来，他跟宋星承说：“一起去吃饭？”

　　宋星承摆手，“不了，你们去吃吧！我老婆给我做好饭了，她会送过来。”

　　苏冶猝不及防的吃了把狗粮，满脸黑线……

　　宋星承笑嘻嘻的看着两人。

　　何煦南作罢，他只好和苏冶去吃饭了。

　　宋星承把两人送走，注视着何煦南的背影，眼里满是猜不透，为什么要用人小姑娘做挡箭牌，好好的耽误了人家。

　　宋星承和何煦南是高中同学，两人的关系好到被传基友，可能是因为何煦南高中的时候太优秀了，身边从来没有桃花，就宋星承一人在，传闻就这样飘了出来。

　　不过，很快宋星承便击破这个假消息，他谈了个恋爱，之后，大家也乖乖闭嘴。可那段时间，他听见传闻也下意识的想会不会是真的。

　　因为，传闻传出来时，何煦南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跟没事人一样，就宋星承一个人默默的扛下了所有。

　　好在，何煦南这闷骚男在高二的时候谈了恋爱，大家既松了口气又羡慕那个女生，她就是李知晓，高二段花，成绩也是实打实的稳，是个大才女。

　　何煦南对她很好，这是一个让他情窦初开的一个女生，他很珍惜，也很爱她，可高三高考完后，何煦南就得知了，她一声不吭的跑去国外念大学，李知晓和他分手，何煦南的心也就碎了。

　　年轻时，谁没有个白月光呢？到头了，他还是觉得年少轻狂，觉得幼稚。现在也对婚姻没什么盼头，所以才想出这招来应付父母，大家各取所需。

　　餐厅里，两人正吃着饭。

　　何煦南问：“伴手礼准备好了吗？”

　　苏冶头也没抬，吃着饭不好开口，便点了点头。

　　何煦南继续问道：“那，有需要我帮忙什么吗？”

　　苏冶抬头伸手去夹菜，漫不经心的说：“不用了，我都弄好了，你不是忙工作嘛？工作重要对吧！还是别操心我了。”

　　何煦南蹙起眉头，觉得这话听的怪怪的是怎么回事？她是在怪我没时间帮忙吗？

　　随后，苏冶露出一个微笑来，看的何煦南背后发凉，她说：“你把服装搞定就行，其他不用你来。”

　　何煦南迟疑地点点头。

　　片刻，苏冶就变脸了，表情恢复平静。

　　结束时，何煦南去签单，苏冶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果汁，看着果汁想到了上次那个酒吧，好像自从夏君去上班以后，两人好久没去那里聚了，张玊做的果汁是比这好喝。

　　她还在发呆，隔壁一对情侣桌吃的好好的，女生突然重重地放下筷子，惹的周围都用惊吓奇怪的表情看她，大家都被她吓一跳。

　　男生可能注意到了周遭的异样眼神，他用眼神环顾四周，他脸色不好的对女生说：“别闹了，我们回家再说。”

　　女生也是个狠角色，她注视着男生，语气严厉的说：“我闹什么了，手机里的消息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么了？还不让我说了？你扪心自问一下，我和你谈了几年恋爱了？我看过你手机吗？刚才，你去厕所，正好手机亮了起来，消息就是显示出来了，你就说我看你手机？呵，莉莉长的漂亮吗？身材是不是很好？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女生一字一句用逼问的语气，从容不迫的询问着，好像时常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男生也没有好脸色，“她就是我一个同事而已，你想什么呢？”

　　“同事？你的购物订单里面这么还多了一个名牌包？是打算送给我呢？还是送给莉莉啊？从上个月开始，你每天晚上都加班，你是加班了，还是陪莉莉了？”

　　苏冶喝着果子咬吸管，一幅看戏的样子。

　　男生面无表情的解释道：“真的加班，不信你去问问我别的同事。”

　　女生继续逼问：“那个包呢？不是我喜欢的款，你买给谁，你说啊？”

　　男生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买给我妈……”

　　女生双手抱胸，眼神犀利，戏谑着说：“哦！买给你妈啊，你妈平时也不去别的地方，你买个那么贵的包，你妈背着去菜市场买菜吗？能不能编一个聪明一点的理由？出轨就出轨嘛，别拿阿姨做挡箭牌，你有没有点人性。”

　　好家伙，苏冶再一次遇到了大型出轨现场，又有好戏看了。

　　不过，女生也看起来不好惹，看穿着打扮整一欧美范，浑身透着老娘不好惹的气息，这男生长的也帅，穿的一身潮牌，不过……确实看起来有点渣。

　　男生没做什么表示，默认就等于承认，女生生气的砸了酒杯，周围的顾客吓了一跳，连苏冶也是。

　　苏冶坐的离他们最近，玻璃杯摔在地上，渣渣掉在了她的鞋子上，她吓得缩了缩脚，就怕女生掀桌，她也跟着遭殃。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生站起身，打了那个男生一巴掌，那声音响彻半个餐厅。

　　就见，男生一手反抓女生的手，站起身给了她一巴掌，苏冶震惊，就听见他骂道：“别给脸不要脸，我特么也受够你了，至于做怎么绝吗？再说了，你要什么，我什么时候不是有求必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生满眼泪光，怒吼了一声，摔了盘子，盘子碎在地上时，苏冶离得近，玻璃碎片割到了她的腿。苏冶吓得埋着头在躲在沙发的角落里，她一时忘了疼痛。

　　店员闻声赶来前来劝架，女生拳打脚踢男生，而男生也要还手。

　　苏冶觉得太可怕了，何煦南为什么签个单能这么慢……他为什么不赶紧回来救她走……

　　蓦然，何煦南从厕所出来，就听见吵闹声，直径回到座位，却看见苏冶像只鸵鸟一样紧缩着，害怕极了。

　　他见一群人揽着那对情侣，顾不上凑热闹，去座位上捞人。

　　只见，苏冶的小腿在流血，丝袜也破了，今天苏冶穿的是半身裙，被无辜受伤，要是她穿裤子的话，还没那么容易出事。

　　何煦南俯身，拍了拍苏冶的肩膀，“小冶，小冶你没事吧？”

　　苏冶听见何煦南的声音，松开环抱在眼前的手，转身看见何煦南差点要扑进他怀里，可是没有，只是她不争气的哭泣了起来。

　　她红着眼边流泪边说：“好吓人……”

　　何煦南看见她这番样子，即心疼又好笑，他语气温和的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苏冶快速地点点头，“我们快走。”

　　何煦南帮她拿包，护在怀里，揽着她出店门，此时此刻门口站着些围观群众，而她们见苏冶的小腿留着血，眼神更是往店里瞅看好戏。

　　苏冶平复心情，吸了吸鼻子，她说：“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何煦南拧着眉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苏冶低头用手指着小腿，她语气软软的，带着些许委屈，“我小腿被玻璃刮伤了……”

　　何煦南刚才还没注意到，只知道得赶紧把她带走，这会，小腿的血还在流着，不过没有少块肉那样严重，只是皮外伤。

　　何煦南说：“那你还能走吗？我们马上去医院，你别怕。”

　　苏冶红着眼鼻，声音有些抽噎，“可，可以。”

　　何煦南揽着她的肩膀，扶她下楼。

　　小风波过去，医院里。

　　急诊繁忙，何煦南给她排队挂号花了些时间。

　　苏冶坐在长椅上闭目养神，小腿上的伤口，血止住了一些，没有再继续流。

　　何煦南挂号回来，看见她在睡觉，小腿还露着，便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可苏冶睡的不熟，一下子惊醒了，何煦南给她盖衣服的动作变得缓慢。

　　他说：“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挂完号了，现在医院午休还没开诊，得等一会。”

　　苏冶点点头，回答他的问题：“我还行，现在血不怎么流了，刚才被只是被吓到了。”

　　何煦南抱歉的说：“我刚才签完单去了趟厕所，如果我早点回去，你就不会受伤了。”

　　苏冶眼神有些绝望，“没关系，是我今天运气不好。”

　　何煦南好奇的问：“对了，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之前不是在我们旁边吃的好好的吗？”

　　苏冶跟他解释：“男生出轨了，被女生看见小三给男生发的消息，而且女生好像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女生打了他一巴掌，男生也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何煦南无奈的点点头，“那你怎么不离开，坐在那等着受伤？”说完，语气中还带着些责怪。

　　苏冶叹了口气，“当女生打了那个男的一巴掌后，我就想赶紧走，可没想到他们摔了盘子和杯子，我离的他们最近，我要起身要走，受伤的还是我，所以我就躲在角落里，可没想到，还是衰……”苏冶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觉得自己够傻的。

　　何煦南默不作声，是自己害了苏冶，如果不去厕所，她也不会出事。

　　苏冶转头看他，却发现他有些内疚。

　　苏冶笑着安慰，“哎呀，你别内疚，我又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说完，苏冶又看了下自己的腿，独自嘟囔着：“好像没有很好……”

　　午休结束，苏冶被叫去诊治。

　　医生看了下伤口，不是很严重就是皮外伤，不过这丝袜是不能用了，伤口上面全是血还被碎片划破了，医生拿起剪子绕着伤口把丝袜捡了个洞。

　　她蹙眉边做边说：“好好的腿，怎么就受伤了？还好被割的不深。”

　　苏冶语气淡淡的说：“不小心给割到了。”

　　苏冶说完，医生便抬头看向何煦南，“这是你女朋友？你这人也太不上心了。”

　　何煦南回应：“我老婆。”

　　医生一时无话可说，她嘱咐何煦南，“她这伤的不重，缝个针就好，过段时间来医院拆线，最好别碰水，不然会发炎。”

　　何煦南听话的应到。

　　苏冶托腮看着他们俩，事不关己的样子。

　　待医生处理好伤口，拿好消炎药，两人就回家了，这段时间苏冶需要修养，正好休息把稿子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