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垣记》喜鹊报灯花

84、第八十二章 后续

　　（79）六月初三｜傍晚｜苍云峰
　　临行前，沈聆霂还是去了趟苍云峰，取回了玉佩和金钥匙。
　　她谢绝了陈家姐弟要继续帮她的好意，昨日离去匆匆，墓园的事，她还是不打算拖这对姐弟进来。
　　除了不愿他们受累，她总感觉，内心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然而陈轩璃的坚持又令她动容。
　　“沈叔叔中毒的事，你既不肯告诉我们真正的缘由，那我不插手就是了。”陈轩璃站在书房门口，把赤眼紫貂推到前头来，“可是孟姨母的事，我一定帮你找到真相！而且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换作平时，沈聆霂看到陈轩璃这番信誓旦旦的天真模样肯定会笑，笑完后也会跟一句“行啊，我就看看你打算怎么做”，然而当下这个情况，心中的苦楚又浮了上来。
　　沈聆霂刚要继续拒绝——她说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霂姐姐，我昨天早上是这样打算的，墓中肯定还残留了孟姨母的气味，所以我就想让赤眼紫貂去闻一闻，再去别处找是否有相似的气味，说不定就找到了。可这家伙闻了半天说闻不出，加上修为有点倒退，非得吃了天狗灵丹才能闻得更明白。这不，虎口崖就有一只天狗妖，只可惜它的灵丹还未完全结成，但我想也不用等很久。”
　　赤眼紫貂一个劲的点头：“陈姑娘说得对，天狗灵丹效用最强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滴血，论距离，只消没有阻挡物千里之内都可找到；论时间，若无外力干扰上下百年仍绕鼻尖。有了它，在下的鼻子不说全天下第一，至少可以东寰第一！”
　　陈轩晗为难道：“姐姐，这事已经交给了阿娘，咱们还是不要多事了吧？再说，孟姨母的遗骨已经回来，现在大家是怀疑有人动手脚，你那样找没有必要。”
　　“阿娘总是在龙渊池，又隔三差五跟爹爹下山，等查到真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话不能这样……”
　　“我已经向虎口崖预定了天狗灵丹。再说我查我的，她查她的，又不矛盾。”陈轩璃志在必得地抱着手，“何况，我们并没有完全确认孟姨母的遗骨回来了不是吗？”
　　沈聆霂好像被击中了心事：“怎么说？”
　　“挪走遗骨的人肯定有他的缘由，既然他想要这个遗骨，那就极可能并没有真的放回去。”陈轩璃怀疑着，“霂姐姐，你应该打开盒子看一看的，又或者，那根本就是假的呢？糊弄我们的眼睛还不简单？”
　　“盒子并没有假，这个我确定。”沈聆霂迅速回忆着，“那是彭师傅专门做的，在龙渊池打磨了好几天。如果那人是匆忙放回来，要弄个八九不离十的赝品也太难。而且这几天钥匙也在我们这儿，除非他破坏外面的锁……”
　　说着说着，沈聆霂也不确定起来，要是怀疑的话，有不少可能。她想重返墓园再去确认，可最近看守加严，已经下令不可再频繁开墓，况且又有新的任务派下来给她。
　　陈轩璃继续道：“那如果说遗骨确实回到墓中了，我们照样可以找动手脚的人。让赤眼紫貂再去闻遗骨的气味，除了墓园之外，望天教哪个地方这个气味最浓，哪里的嫌疑就最大。”
　　陈轩晗微微皱眉：“这样真的可以吗？”
　　“如果动手脚的人特别小心，我这么找不一定会顺利，但总要先试一试。”
　　陈轩晗与沈聆霂相视一眼，过了会儿道：“行，那就等天狗灵丹炼成，到时候我们一起找。”
　　小貂一举爪：“小貂也会不遗余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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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聆霂离开书房的时候，正见陆景站在庭院中。
　　她下意识的有点想躲开，陆景已经猜到了。
　　“你是不是去找了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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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六月初四｜昼｜鹤阳
　　昨日无话，任务为先。
　　今日，四人一早分为两组，陆景与宋源寻带着钟复恒亲笔的文书，先行去往凌云宗拜会宗主骆齐飞。
　　一个时辰之后，沈聆霂与墨夕离开山门，至鹤阳十五余里处落脚于一片青翠毛竹林。不过一刻，两个九黎装扮的姑娘自林中背着箩筐款款而出。
　　人皮面具紧紧贴在脸上，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墨夕望着沈聆霂忍不住感叹：“这易容术真强！还有教中给的香料，无色无味，却能把修士的气息掩藏得那么好，这下肯定没人能知道我们的来历。”
　　“这香料的确是上上佳，听说也给冯前辈和吴潇姐补给了一些，方便他们进入魔界和妖界打探。时效也很长，一个香囊在活动着的人身上，可以维持一个半月。”沈聆霂想起临朔的介绍。“更不要说已逝之人，甚至可以维持几年。”
　　“嗯？”墨夕觉得后半句有点突然。
　　但隐隐感觉，和她父母的事有关。最近困扰沈聆霂的，也就这个事了。
　　墨夕想了想，忍不住道：“沈师姐，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前几天，你究竟为什么会怀疑教主和黄前辈吗？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黄前辈懂毒，还有之前的教主纷争？”
　　人皮面具下不知是何神情。
　　“我不知道。”沈聆霂说。“这是我第一次直接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反正，我最后会相信真正的真相。”
　　墨夕不明白她的意思。
　　“墨夕，你刚才的问题，是教主和黄前辈让你问的？还是素安让你问的？”
　　墨夕望着沈聆霂深黑的瞳仁。她原以为会在这眼睛里看到昨日般的防备与不信任，但好像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复杂。这眼神更多的只是迷茫，疑惑，但仿佛还有坚定。
　　“没有人让我问。我就是有点疑惑，或者说，也算我自己帮他们问吧。”
　　沈聆霂了然地点头：“我只是意外，我本来以为对于教中的这些事，你总是能避则避，严总师也不想你牵涉进旁的事情中，只要好好修炼、历练就好。”
　　墨夕确实不想，但她现在发现，从体内附身的重灵暴露——不，应当说从破林子事件起，她的日子就变得不纯粹了，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不想。
　　她从锦袋中幻化出当日的那张纸，还有五枚银针。
　　“沈师姐，这些还给你。”墨夕整整齐齐地递给沈聆霂，“你说的对，我确实想能避则避，但素安也是我好朋友，教主和黄前辈对望天教劳心劳力，兢兢业业，我很敬佩他们，所以内心里总有些一厢情愿不愿相信这事和他们有关，这才问你刚才的问题——当然我最后也会相信真相的。沈师姐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这张纸是那晚我收起来的，我没看过，也没再拿出来给其他人看过，现在你收回去吧。”
　　沈聆霂接过来，带有感激。“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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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中风过，如鸣佩环，悦耳清越。墨夕提醒道：“沈师姐？咱们还是继续任务吧？”
　　察觉自己的恍惚，沈聆霂回过身。
　　“好。”她立刻回到正题。“墨夕，看到林中的竹屋和竹亭了吧？”
　　“沈师姐是说写着 ‘柯亭轩’的？看来是有人住。”墨夕仰望参天竹林，身上斑驳光影，身畔曲水潺潺，林间微风，一派幽静清凉。
　　她露出欣羨神色，“定是一个隐士，能够安居这样的地方，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师父就说，往后就想来这样的竹林子，他觉得山脚下的紫竹林还不够这般清静。”
　　沈聆霂莞尔：“这里住的，就是我琴师父。”
　　“啊，原来是韩前辈！”墨夕恍然大悟，四面环视，意犹未尽。她记得韩宁萧，那个笑容满面，还未成仙却已充满道骨仙风的白鹤老妪，是严雳过去的师姐。但见林中居所并无一人，她问：“韩前辈不在？”
　　“不在。去年重阳之后我就没见过琴师父了，她告诉我要出去云游。”沈聆霂却微微抚着额头，好像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半晌记不起来，只好回到眼前正事。“我是要跟你说，这次任务我们一起行动，如果实在发生什么意外需要分开，回来了就在这里汇合。周围有机关可以触发琴师父设下的虚谷结界，若有不测，可暂时缓解。”
　　沈聆霂从锦袋取出示意图，指明机关所在。别看林中陈设简单纯粹，图中所绘却是简单难解。不过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墨夕已经全部记下。
　　两人再次确认相关约定，无异议后，便向鹤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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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宋源寻和陆景，意料之中地吃了半个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