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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飘摇海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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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告诉你玉玺在哪里的.....我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菁菁剪水双瞳凝视着洪天照的双眼,喃喃地说道,仿佛不是说给洪天照听,而是用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动而葬送了自己的偷儿生涯。
洪天照闻言灿然一笑,本来黝黑的脸颊突然泛出兴奋的光来,他苦笑着摇摇头道:“论逼供这事我哪比得上霍少楼主,既然我都把你劫出来了,当然不会再问你这事儿了。”他顿了顿,把脸凑到菁菁的眼前低声道:“看来姑娘还是
没把我当个好人啊!”说罢神情微微的有些小沮丧。
菁菁哑然失笑。
这什么人哪这是,简直就像是刚从土坑里挖出来的,怎么乡下味儿这么浓?整个就是一不谙世事纯到骨子里的小孩子!
只是菁菁并不知道,此时的洪天照,确确实实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乡下小子,善良,憨厚,淳朴,单纯,对任何事都不加防备,对任何人都抱有好感,她当然也不知道,当她被五花大绑的摔进大厅的时候,这个乡下孩子就已经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她这个狂妄倨傲的偷儿。
于是两簇火花相撞,终于绽放出了最绚烂的光芒,纵然短暂,也足以照亮血色中翻滚的黑暗。
菁菁跟随洪天照去了墨龙岛,洪天照也在极力寻找一个机会,一个不会让霍滟行雷霆大怒的机会,坦白他们的感情。即便霍子惊已经有所怀疑,但是鉴于洪天照在咀血楼中的地位,他还是立即没有向楼主报告。霍子惊城府之深非旁人所能想象,对待楼主之位的竞争对手,他一向小心精明的可怕。
直到一日霍滟行终于失去了耐心,严词要求洪天照必须在三日之内逼问出玉玺的下落。
即便单纯如洪天照当然也看得出,若不交出玉玺,菁菁一定是死路一条。
但是交出玉玺就可以不用死吗?只不过是死的没那么痛苦罢了,何况菁菁也是偏执的不可理喻,誓死不交玉玺。
女人固执起来通常比男人更难搞定,菁菁适时的再来点寻死觅活梨花带雨,终于成功的让洪天照这一根筋的傻小子妥协了,答应在一个月黑风高天寒风冷的夜晚双双逃走。
本来私奔也是一件年轻男女热情向往的事情,毕竟离开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重重反对的阻力,再也没有了家族门派的纠缠,再也没有了世俗目光的牵绊,即便这也意味着,再也没有了后路。
然而他们的私奔并没有那么顺利。
其实多少人的私奔真的能够顺利呢?多少人的私奔真的能如他们想,在一个新的地方忘却往昔开始新的生活?多少人私奔的结果真的就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生活总是充满着变数,再精密的计划一旦付诸行动都难免会走样,何况私奔这种事再精密又能多精密?因为维系这件事的,不是利益,不是法律,不是任何强制性的东西,而是感情,是这种全天下最不可理喻,最难以说准的事情。心念嬗变,莫说永久。谁能保证他们在一起之后,不会再分开呢?他们的感情,只是那一眼的动情,如此而已。
所以他们是不幸的,或者又恰恰是幸运的,因为就在他们准备开船的时候,霍子惊无巧不巧的出现在了海风环绕的码头,身穿一身紧身玄衣,大红斜肩披风在风中猎猎飞舞。
又有什么事情,使能够瞒得住这眼精心更精的咀血楼少楼主??
霍子惊横刀立在洪天照面前,没有表情,没有杀气,甚至连潋滟刀的裹刀水汽都尽数敛去。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让人看不出情绪。又或许就连霍子惊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此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是希望洪天照走,从此眼不见心不烦,还是选择在楼主面前立下大功?在他平静冷漠如水的眼睛里,终归还是有矛盾在的。
洪天照凝视着霍子惊,深吸了几口气,拔出手中的刀。
他不想与霍子惊为敌,更不想与咀血楼对抗,可是为了菁菁,为了菁菁可以平安的离开这里,他还是选择了和霍子惊站在对立的地位上,刃上相见。他知道自己没有赢的可能,因为自己的刀法,全部都是霍子惊教的,可是他必须这样做,必须这样一往无前不顾一切的与霍子惊一战,为了菁菁,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
菁菁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深情,于是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挥刀斩断了小船的缆绳,就这样在夜风中含泪渐渐远去。
她就这样在海上漂泊,直到风吹止,泪流干,菁菁跌坐在船头,静听海水泛起淡淡波澜的声音。突然她发现在船头甲板的底下,发出了奇怪的声响,未待她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船体从正中间裂成两半,而她也在惊天雷的冲天巨力的冲击之下骤然腾空而起,待她落回水面之时,小船已经不复存在,只有几块残存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她强忍浑身伤口的剧痛和海水刺骨的寒冷,拼尽全力攀住了一块较大的木板,就这样昏死在上面,直到被花满楼救上船来。
这就是菁菁的遭遇,是菁菁静静的诉说的遭遇。
陆小凤一阵唏嘘,这么一段大好的姻缘就这么断了未免太过可惜。陆小凤也许是注定了不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所以他更加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甚至跃跃欲试,想要赶快去到墨龙岛上把洪天照救出来。
可是花满楼依旧满脸严肃,那是一种和他平日里的沉静截然不同的严肃,严肃之中甚至带着西门吹雪式的冷漠,冷淡,冷眼旁观。
夜,夜色已深,花满楼,西门吹雪与陆小凤叮嘱了菁菁好好休息之后,就陆续离开了那个房间。
路上,花满楼终于开口说道:“陆小凤,你真的相信菁菁姑娘所说的话?”
陆小凤歪着头意味深长的看着花满楼道:“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么?虽然菁菁是个偷儿,但不代表她是个骗子。”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菁菁姑娘所说的话,也许并不可信。”
“为什么?”陆小凤的头歪的更严重。
“因为她说她和洪天照一见钟情。”花满楼皱眉道,“小凤你有所不知,洪天照与我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据我所知他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人,他本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而这个恋人并不是菁菁姑娘,而是一个叫张兮月的女孩子。而且单就菁菁姑娘而言,她给我的感觉非常奇怪,仿佛曾经见过,而又确定没有见过。”
仿佛曾经见过,而又确定没有见过。这句话当真很是奇怪,然而以花满楼的才学竟然都已经想不出更加确切的形容,然而以花满楼敏锐到非人的感官竟然都会有这种不合情理的感觉。
菁菁,那个美丽动人楚楚可怜的女孩,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么?倘若真是如此,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不惜炸的自己遍体鳞伤,不惜在海水中浸泡一整天也要靠近他们身边,她下了血本使用这样的苦肉计,就应是为了什么?花满楼躺在床上苦苦的思索,眉头深皱仿若山脉一般,他这样的表情惹得身边的西门吹雪好一阵心疼。
西门吹雪终于忍不住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的抚摸花满楼紧皱的眉尖,想要把这深深的山脉抚平。
花满楼苍白的脸颊突然飞起一抹绯红,仍旧如初次的彼此触碰一样的羞赧。西门吹雪看呆了这样姣美的面颊,面颊上的那两抹红霞也顿时在瞬间勾起了他狂热的欲望。他将枕在花满楼颈下的手臂慢慢卷曲,另一只手臂温柔的将花满楼的头按向自己,在两个剧烈起伏的胸膛彼此贴合的瞬间,两人火热的双唇也彼此纠缠在了一起。
如此星辰如此夜,又何必庸人自扰,何必去自寻烦恼的思索本不会有结果的事?倘若辜负了良宵,辜负了身边的爱人,那才是莫大的罪过。这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极避世,而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坦然淡然不受影响依旧顺应自我的豁达和潇洒。
只是今夜.......在西门吹雪的气息渐渐粗重,迫不及待的翻身压上的时候,却有两个不合情调的声音传来。
重物落水之声,或者,是人落水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