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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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很凝重。
就像死一样的凝重。
可是人若都死了，还哪里有什么气氛？
在霍子惊的预想里，她现在应该是和洪天照两个人坐在一艘镔铁打造的精密快艇之上，正迅速的破浪而去，留下身后的是是非非永远沉没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海之下。
但她现在竟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不仅是她还在，洪天照，花满楼，西门吹雪，俞世轩他们也都在。
事实上，他们根本连晃动都没有晃动过。
机关......失灵了。
花满楼虽然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当它真正发生了的时候，却还是有片刻的诧异。
因为这时他的感觉，竟然和当初在霍休的小楼里，听到铁笼落下，得知霍休被困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谁说历史就不会重演？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直到......一个跳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一身海蓝衣衫，身披大红披风，唇上的胡子就像两条眉毛一样英挺精神。
陆小凤。
【话还没说完，不觉得现在道别，有点早了么，霍姑娘？】陆小凤悠悠然走进来，悠悠然看着霍子惊，悠悠然说道。
霍子惊嘴角在抽动。
不用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这次她已经输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霍子惊心下突然豁然。
原来失败也是一种解脱，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豁然轻松的感觉了？大概......十年了吧。
陆小凤走到霍子惊面前，手掌按在桌子上，俯身逼视着霍子惊，距离竟然就那么近。
洪天照见状欲拔刀而起，却被霍子惊温柔的按住。
此时拔刀，必死无疑，西门吹雪虽然中了毒，但仍然可以随随便便抬抬手指头就要了洪天照的命。
陆小凤道：【既然霍姑娘想不起要说什么，那我来帮你整理出个头绪。就从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马车上的火云霹雳弹开始说起，如何？】
霍子惊冷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小凤道：【看来霍姑娘记性不太好，那我就再提示你一下。两个多月前，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收到一封署名为咀血楼霍子惊的书信，上面要求他们马上前往洛阳，否则......俞府就会有危险。】
霍子惊凤眼眯了起来。
陆小凤接着说道：【当时虽然不知道你所图何事，但他们还是来了，就在他们还没有到达俞府的时候，你就已经动手了。你命令手下易容成他们的随从，伺机用江南霹雳堂的火云霹雳弹炸毁了马车。不过当然，这点小伎俩是伤不了西门吹雪和花满楼的，不过也算是你表了态。待西门吹雪与花满楼到达俞府之后，你又使了一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故意对俞世轩下了杀人贴，让我们全都围绕在俞大公子身边，当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俞大公子身上的时候，哼，司空摘星偷走了暗藏俞府当中的传国玉玺。】
说到这，陆小凤下意识的向后瞄了瞄，眼神分外复杂。
【这些你当然都已经知道。】霍子惊冷冷道，【有没有点新鲜的？】
陆小凤撇撇嘴：【新鲜的肯定有，不过不能急。】
霍子惊冷哼。
陆小凤道：【但实际上你这一招又是一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又不想当皇上，要玉玺干嘛？还不是威胁我们，你知道再没有什么比玉玺更能够把我们引到墨龙岛上来了，更何况，你当着大家的面下了请帖，我们怎么会不来。】
【你们是来了。】霍子惊又是冷冷道。
【你本以为只要我们都到了这岛上，你就可以利用你脚下的机关把我们统统一网打尽，所以对你来说，只要把我们弄到这里，你就算已经胜了一半，】陆小凤道，【不过可惜了，你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霍子惊皱眉。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的疏漏到底在哪里。
陆小凤道：【第一，你不该让范轻舟把司空摘星给带到岛上来，他和西门吹雪根本就不是朋友；第二，你不该用女装诱我跳进海里。犯了这么两个根本性的错误，再加上一点点的坏运气，那就不奇怪你计划失败了。】
霍子惊不懂。
【不明白？若是没有我跳进海里，无意间被水流冲上了岸，刚好遇见了司空摘星，而这猴精又刚好在范轻舟手里，你的计划怕就是成功了，现在我们都已经在鱼肚子里面，只可惜我们三个碰上了，】陆小凤道，【不然你以为你的机关为什么会失灵？若没有范轻舟，我怎么会知道你的计划就是让这座岛沉入海底，更不可能知道那机关的控制系统在哪里，而如果没有司空摘星，就算我找到了控制系统，也不知道该如何损坏，倘若一不小心碰错了，大家可能立马就见了龙王。】
【所以是范轻舟。】霍子惊恨恨道，发现自己的左右两大护法都背叛了自己，那滋味确实很不好受。
【范轻舟背叛你，是因为他不忍心司空摘星死在这里，而风飞雨背叛你，是因为你要她去杀宋清风，】陆小凤道，【把有情的人当做无情的的工具来利用，正是你必败的原因之一！】
【是么......】霍子惊低声道，【我又岂是不懂人情。】
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洪天照，目光又立刻转开。
陆小凤道：【确实，你所知的这人情帮了你，却也害了你。】
【怎讲？】
【宋清风，】陆小凤道，【宋清风是西门吹雪的堂弟，你要报仇，宋清风自然是非死不可，只是这个人相当扎手，他有西门吹雪的傲气，花满楼的敏锐，要对付他，并不容易，不过好在他的性格里有一点像我......好奇心太重了。所以你找人假扮西门吹雪，神神秘秘的引他上船，因为你知道普天之下除了皇帝之外，能够引得出宋清风的，也就只有西门吹雪。
你并没有猜错，宋清风毫无戒备的上了贼船。之后，你又犯错了，你竟然让风飞雨去杀他。他们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风飞雨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我本就知道她杀不了宋清风。】
【你当然知道，你本来就计划着风飞雨杀得了宋清风最好，杀不了那更好，因为你早已经准备了后招。】
【那个假的西门吹雪。】宋清风突然冷冷的插嘴。
他就是喜欢这么插嘴。
陆小凤点点头，道：【如果宋清风死在风飞雨的剑下，你显然少了一个麻烦的对手，如果风飞雨没能杀得了宋清风，那么你请的假西门吹雪就该出场了，事实上他也确实出场了，只不过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他被宋清风戳穿了。你本希望假西门动手杀了没能完成任务的风飞雨，之后......宋清风自然会去找西门吹雪拼命，西门吹雪那见鬼的性格又什么事都不肯解释，于是，他们两个打起来，两个大麻烦就一并解决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宋清风会去找真西门拼命而不是直接杀了那个假西门？】
【因为我杀不了他，】宋清风道，【他身法诡异，轻功极高，飞雨死后我确实追杀过他，只不过......我没追上。】
一边的西门吹雪闻言，眼睛突然一亮，光芒一闪而没。
陆小凤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还在岛上，你就还有最后的王牌可以一举获胜。可是，你同样的错误犯了太多次了，你实在不应该把张兮月和王珠儿都逼到我们这边来，你要知道为情所伤的女人杀伤力特别大。若是没有张兮月，我恐怕就算了解了你的计谋也找不到这里来，若是没有王珠儿，花满楼他们恐怕就真的中毒了。】
【什么！】霍子惊终于不再镇定，颤抖着道，【你们......都没有中毒？！】
【当然，珠儿姑娘给了我们解药。】这次开口的是俞世轩。
【可你吐出的那口毒血......】
【呵，】俞世轩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注意到我吐出的血，所以戏当然要做的真一点，若我不假装吐出口毒血来，你如何能肯定我们已经中毒，而放松警惕呢？其实那口根本不是血，而是早就准备好的掺有颜料的酒囊。】
霍子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输得彻彻底，一干二净。
【好，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绝望之下的霍子惊竟然仰面大笑，直笑得咳嗽起来。
【子惊......】洪天照紧张的为霍子惊舒缓着呼吸，恨恨道，【你不要伤心，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
霍子惊苦笑着摇了摇头。
拼了有什么用呢，就算是有十个洪天照，也打不赢这么一群人。
她不能让洪天照白白送死。
【你们的船在西岸码头往北十五里的山洞里，你们现在当然可以离开。】霍子惊淡淡道，随后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金钗，呆呆的看着。
她为什么要盯着那支金钗？
【不好！】陆小凤疾呼，同时飞身向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霍子惊刺向自己咽喉的金钗。
不，那不是一枚普通的金钗，因为在它的内部，隐藏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西门吹雪的眼睛亮了，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认得那根银针。
太熟悉了。
孙秀青就是死在这样的银针之下。
他曾顺着银针的线索查到了倾城山庄的华残霜，但在他杀死了华残霜之后，令狐踏雪曾说过，杀死孙秀青的，并不是华残霜，而是......
而是霍子惊。
【西门吹雪终于有了在乎的人，有了感情，有了弱点】霍子惊曾如是说。
然而最大的弱点，恐怕就是那与他血脉相连的儿子。
霍子惊怎么可能放过他。
其实霍子惊的复仇，早在半年多以前，紫禁之巅的决战之时就已经开始。
西门吹雪突然从座位上飞身而起，立在霍子惊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是你。】西门吹雪道。
霍子惊冷笑：【是我。】
西门吹雪只说了这两个字，但霍子惊却听懂了。
是我，是我趁你和叶孤城在紫禁之巅决战之际潜入合芳斋，杀了你的妻子，伤了你的儿子，而华残霜，只不过是我咀血楼众多下属之一。
西门吹雪的眼神很复杂。
如果花满楼能够看得见，此时西门吹雪的神色，他也未必能够真的看懂。
那种感觉，那种心情，还有谁能懂？
许久，西门吹雪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身回到了花满楼身边。
花满楼暗暗握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一双有力的，稳定的，握剑的手，在颤抖。
花满楼明白，他不能为孙秀青报仇，因为他不能杀一个武功尽失，手无寸铁，并且一心求死的女子。
所以他也只能深深的叹气。
突然，西门吹雪抬起头凝视着霍子惊道：【半年多之前的紫禁决战，当时你就在京城。】
霍子惊没有说话，这本就不是一句问话，本就不需要回答，她知道西门吹雪说出这句话，只不过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霍滟行当然也在京城。】西门吹雪依旧如此冷冷道，琥珀色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霍子惊点头道：【楼主当时就在禁宫。】
西门吹雪唇角微不可见的一翘。
他的问话已经结束，他已经知道了他需要知道的一切。
但霍子惊是不是也知道了她所需要知道的一切呢？
【霍姑娘，】陆小凤大破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道，【虽然我知道这么说你一定会倍受打击，但我还是得说。】
霍子惊自嘲的一笑，道：【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很受打击了。】
陆小凤道：【好，那我就说了。其实整件事，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什么？】霍子惊疑惑。
【我是说，西门吹雪根本不是你的仇人，】陆小凤道，【他虽然经常杀人，这点我承认，但他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更不会做下屠杀满门这种滔天大罪。十年之前血洗沈府的，另有其人。】
【你胡说！】霍子惊拍案而起，【当初我虽年幼却也不瞎！他的眉眼，他的剑，他的一身杀气，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他刚才也承认了，惨案发生时他确实在现场！】
【出现在现场和动手杀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陆小凤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霍子惊眉睫在颤抖。
【陆小凤的意思是，我是在惨案已经发生之后，才到达沈府的。】西门吹雪幽幽道。
【你说谎！我明明......明明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的家人！】霍子惊怒吼道。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西门吹雪，杀了你的家人？】陆小凤反问，特别的将【西门吹雪】四个字咬得很重。
霍子惊皱眉。
陆小凤解释道：【你看到的行凶者确实是一个白衣如雪，手持青锋的人，可那人却不是西门吹雪。】
【你说什么......】霍子惊震惊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那个人，你认识，】陆小凤淡淡道，【他叫......百里风雨。】
【百里风雨】四字一出，霍子惊彻底瘫倒在椅子上。
陆小凤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百里风雨是西门吹雪的师兄，他们两个本来就很像，并且百里风雨还有一个喜欢模仿西门吹雪的毛病。十年前在沈府，就是假扮成西门吹雪的百里风雨杀了你全家，并且故意留下了你这个活口。】
【为什么？】
陆小凤道：【若是没有你这个活口眼睁睁的看着所谓的西门吹雪行凶，他又怎么把罪名推到西门吹雪头上？他把已经吓傻的你留在桌子下面，就扬长而去，但他没有想到真正的西门吹雪已经闻讯跟来。】
霍子惊道：【所以我看到的那个掀开桌布和我对视的西门吹雪，才是真的？】
【没错，】陆小凤道，【所以你也不算记错，他确实曾在现场出现过。后来百里风雨因此被西门吹雪追杀，只能反出师门消声觅迹，要不是你指使他再次假扮西门吹雪去引宋清风，恐怕没有人想得到天下轻功隐匿术第一的百里风雨，竟然在咀血楼效力。你一定没有想到，你真正的仇人，一直就在你身边。】
霍子惊摇了摇头道：【百里风雨并非效力咀血楼，日前，是他主动要求助我复仇的，他的背后，是一个比咀血楼可怕十倍的组织。】
【什么组织？】
【呵，】霍子惊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说么？百里风雨正在岛上，他也许正密切监视着这里的一切，我若泄露了他的身份，还会有活路么？灭门之仇，我报过了，我已尽力，虽然这结果荒唐可笑。如今我武功尽失，只希望能够活下去。西门吹雪，我杀了你妻子，我欠你一条命，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取。】
西门吹雪看着她，眼神复杂。
【等等，】陆小凤突然道，【霍滟行在哪？】
霍子惊道：【楼主早已经与我师叔二人乘船离开，此时，该是已到广东。】
【你师叔是......】花满楼突然道。
【你早已知道他是谁，又何必问我。若是没有他，你如何拿回玉玺。】霍子惊淡淡道，眯着眼睛饶有深意的看着花满楼。
花满楼闻言，眉尖微微一颤。
【陆小凤，】一直沉默的洪天照开口道，【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那么我与子惊任由阁下发落。】
【发落？你和西门吹雪的恩怨关我什么事？既然话都说完，那我还是走了的好。】陆小凤说完，竟然真的转身走了，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去了。
霍子惊和洪天照惊讶的看着他扬长而去，又将视线转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哼一声，淡淡道：【你和百里风雨的恩怨，跟我没有关系。】
说完，他竟然也走了。
于是，一屋子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只剩下霍子惊和洪天照两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处。
【这群人，脑子没有毛病吧？】许久，洪天照才回过神来。
霍子惊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望着众人离开的方向，又仿佛是望向一片虚空，幽幽道：【不，他们没有毛病，他们只不过都是好人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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