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半透明的暗红结界沿着地面上的阵纹升起，封住离开的所有道路。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阻拦？”安德莉亚冷笑。
“看来永夜圣女的警惕心有所下降呢。”祂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邪神都是一路货色，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少女保持礼貌的笑容，手上却毫不留情地释放攻击神术。
堕血之君并没有反抗的意思，放任黑暗巨网在自己身上勒出深深的血线，肉身瞬间遍体鳞伤，血珠簌簌滑落至献祭法阵，阵纹得到浇灌，朱砂般的血色越来越清晰浓艳。
伴随着肢体的痛楚，祂的表情开始变得无奈，“安德莉亚，我打不过你，别试探了。”
“如果你能在六千年前就来到这里，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格外熟稔的语气，像是遇到了故人。
安德莉亚略带迟疑地放下法杖，终于从那张称得上英俊的面孔中辨认出熟悉的影子。
“密德尔顿·杰拉德？”
几十年前，死亡神殿的圣子在雾幻海去向不明，没想到竟是来到了异世界。
当然，现在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他了，死亡神殿早就推选出新的继任者接替他的位置。
邪神颌首，眼眸中流露出怀念，“好久不见，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微微皱眉，再度确认祂身上的邪神气息。
杰拉德曾经为她的项链附加了九级隐匿神术，能施展出这种神术的人凤毛麟角，在所有的圣子圣女中也是绝对的佼佼者。
空间戒指里，名为沉曜之夜的项链感受到了制作者的气息，隐隐约约发出嗡鸣。
她记忆中的死亡圣子温和友善，沉默寡言，唯有面对邪神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自己的脾气。
如果不出意外，他也能会像她一样，在神殿信徒的尊敬爱戴中，自然而然地晋升为半神。
安德莉亚挥手撤去黑暗之网，漂亮的碧蓝眼瞳中犹带不解。
对于任何一个正神的信徒而言，与邪神沾上关系都是一种侮辱。
杰拉德倒好，由屠龙少年转换为恶龙的一员。
“你怎么会……”变成邪神？
并且异常虚弱，力量尚未达到阿塔哈卡常见邪神的十分之一……安德莉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祂，对祂的实力做出了简单的评估。
堕血之君的目光停留在安德莉亚的戒指上。
“能不能放那孩子出来？我感受到了，它想见我。”
附加了九级神术的灵性物品已经属于半神器的范畴，偶尔会有简单的情绪反应。
她拥有的半神器不在少数，不差这一件。
安德莉亚爽快抛出沉曜之夜。
堕血之君接住项链，有些怀念地触碰它。
“六千年前，我被雾幻海中的蜃景卷入异世界，既无法施展神术，也无法与神沟通。”
祂冷漠地扫了岑寂一眼，因为那丝稀薄的亲缘关系，默许了他的存在。
“你应该知道失去神明垂爱的我们有多可怜吧？”
安德莉亚回想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不适应，顿时有点感同身受。
“所幸我的异能潜力很不错。”似乎怕她听不懂，祂解释了一句:“这是异世界的力量体系。”
“当时，起源星系的二十三颗宜居星球分属于六个不同的国家。我用了三十年的时间将它们变成一个完整的帝国。成为帝国皇帝的那一刻起，我放弃了对神的信仰。”
安德莉亚有些意外，既然能成为圣子，已经证明了杰拉德对死亡之主的信仰坚不可摧。
更何况，人世的王权始终屈居于神权之下，杰拉德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
“在阿塔哈卡，我们要依靠神明才能获得力量，但是在这里，不论弱小还是强大，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神。”
堕血之君的笑容弥漫出一丝苦意：“你曾是光明与真理之神的信徒，却毅然转投永夜之神，过去的我也曾为此感到不解，但现在，我已经完全理解了你的做法。”
“你比我更早看清了世界的真相，叛神背后是对力量的渴望，我们殊途同归。”
即使这些话出自邪神之口，安德莉亚还是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少女垂下眸子掩住复杂的情绪，否认道：“你说错了，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我对神的信仰。”
她轻易得到神明的偏爱，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信仰和自由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至于信仰哪位神明，自然要看谁的理念与她相合。
这么一想，她和杰拉德确实有些相似。
堕血之君定定看了她一眼，没有与她争论，继续往下说。
“后来，高等文明碎星之域妄图毁灭我一手搭建的帝国，我当然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发生。”
安德莉亚困惑地问：“你以前——哪怕是死亡之主庇护的国家被邪神覆灭，也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星辰帝国是独属于我的东西。”堕血之君平静地说，“在这个世界，低等文明和高等文明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就算我的力量再强大，也不可能与一整个高等文明平分秋色。”
“得知消息后的每一天，我绝望地祈求神明的帮助，因为我主动放弃信仰的缘故，最终只有不净之源回应了我。”
“不净之源帮我毁灭碎星之域，而我将自己的灵魂和起源星系一并抵押给祂。”
“后面的事你已经知道了，为了保护子民，我汲取了整个星系的恶意和信仰，堕为邪神，直至目前为止，荒是我唯一的信徒。”
“每隔三十年，荒就会向我献祭整个星系积攒下来的血气，我的力量在一次次的天灾中得到增强，六千年来，不净之源始终没能吞噬起源星系，因此降下诅咒，使这里的生态变得异常畸形。”
安德莉亚皱起眉头，神明赐予信徒物品再正常不过，何须通过献祭仪式？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堕血之君解释：“血气中包含着海量的绝望、痛苦和仇恨，仪式的存在是为了让星系之灵保持一丝理智，不至于使人类灭族。”
“即便如此，情况也越来越不乐观。”安德莉亚想起亚摩斯提到的天灾折损率。
“的确如此，血气与人类的数量密切相关，我和荒都支撑不了太久，抵抗不净之源这么多年，我们也累了。”
安德莉亚干脆地问：“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杀了我也好，驱除诅咒也罢，我只希望这一切彻底结束。”荒平静地说。
堕血之君垂眸一言不发，沉默地点点头。
安德莉亚了然。
对付诅咒，还是光明神殿的手段更多一些。
安德莉亚从空间中取出另外一根通体金色的法杖，杖身永远散发着正午太阳的温度，恰似永恒的金色耀阳。
这是光明神赠予她的神器，名为耀光之约，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碰过它了。
“光明与真理之神，人类的保护神，不眠的金色耀阳，秩序与正义的化身。”
“我是您最宠爱的孩子，最欣赏的神职者。”
“我祈求您赐予我驱逐诅咒的力量，让邪神的眷属重归光明的怀抱。”
“如你所愿。”她好像听见了所托斯含笑的声音。
耀眼的太阳水晶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犯的金色光芒，整片空间被光明神力覆盖。
堕血之君没有理会自身受到的灼痛，只是专注地观察着荒的情况。
星系之灵闭紧眼睛，浑身痉挛，青筋暴起，锁链撕扯着他的琵琶骨，暗红色的诡异纹路快速从他身上破碎逸散。
……
任务面板，主线任务一：为星系之灵驱逐诅咒（32%）
安德莉亚看了眼任务面板的进度，又看着已经安然沉眠的荒，陷入沉思。
还有68%的诅咒没有驱逐。安德莉亚望向空中颤膨胀蠕动的邪恶纹路，它们逐渐演化为暗红色的肉块，扭曲畸形，污秽不洁，肉块中长出密密麻麻的眼睛，看起来随时可能睁开。
这是不净之源降临的前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