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穿越星际之后》银心矮塔

10、第 10 章

　　按照规定，因辐射而死的婴儿必须在第一时间放入“坟墓”，一层一层地转移到地底。

　　在场的原住民面面相觑，脸上划过挣扎，内心的渴望还是迫使他们突破了城主的禁令。

　　侍卫让出位置，满怀激动和期待：“求您救她。”

　　因为安德莉亚的关系，岑寂也被默许靠近。

　　辐射名称未知，辐射源未知，数值随着指针极速飙高，最后停在了顶点。

　　智脑探测出的的结果并不乐观，婴孩体内的辐射已经达到帝国成年公民可承受的320倍。就算立刻抵达上星区的顶级医疗星，这孩子也难逃一死。

　　怀着复杂的心情，岑寂顺手测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辐射总量。
　　缓慢增加。显然他并没有成为例外。似乎只要进入这个星系，就会暴露在辐射之中。

　　为了找到坠星之灾的来源，星辰帝国其实做过很多努力，结果一直不甚明朗。
　　至于起源星系内部，缺乏专业人员和精密仪器，探测辐射源更是无从谈起。

　　没想到坠星之灾的影响直到现在也未曾远离，他们面临的好像是个无解之局。

　　岑寂忍不住将目光移到少女身上。

　　如果真的她来自某个高等文明，也许可以创造奇迹。

　　安德莉亚垂下眼眸，取出三颗低阶光明珠放在婴儿的眉心、心脏和肚脐处。

　　一个简单的祝祷法阵盈盈亮起。

　　不净之源是阿塔哈卡堕落生物的始祖。已知的所有邪神中，祂的恐怖程度绝对不容小觑。

　　邪神的力量能够先一步渗入无神之地，绝对与信徒密切相关。

　　邪神的眷者大多臭名昭著，不净之源的信徒更是如此。

　　他们拘禁亡者之魂，戏耍人间王权，以灾厄为披帛，以瘟疫为武器，以不洁为信仰，以诅咒为蜜语。每每出现，就会有不止一座城市沦为地狱。

　　安德莉亚从小就知道，邪神及其眷属是神域众神共同的敌人，只要看见就不能放过。

　　不仅是光明神殿，其他正统神明的神职者也多多少少都掌握着破除诅咒的神术。

　　只是光明神术最简单，效果也最明显。

　　阵法之间光华流转，光明珠缓缓暗淡下来，婴孩的身体逐渐变成了健康的粉白。

　　在暖洋洋的光明中，小家伙舒展了神情，呼吸又轻又软。

　　没过多久，光明珠的力量用尽，破碎成点点光尘，暗沉的红色再一次显现。

　　原住民屏住呼吸，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恐惧。

　　情况并没有变坏，安德莉亚取出三颗光明珠摆放在同样的地方，及时补充阵法的消耗。

　　“再来一个光明驱邪法阵就没事了。”安德莉亚平淡地说：“还需要大地翠绿汁液和太阳之水充当媒介。”

　　这孩子的年龄太小，无法承受高阶材料的力量。祝祷阵法只能确保他身上的诅咒不会蔓延，她从阿塔哈卡带来的低阶材料不多，总不能一直让婴儿待在法阵里。

　　“您能详细描述一下这两样物品吗？”原住民侍卫小心翼翼地问，眼里闪烁着希望之光。

　　安德莉亚沉默片刻，张口说道：“都是很常见的法阵媒介……”
　　至少在阿塔哈卡是如此。

　　看着众人疑惑焦急的目光，安德莉亚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说：“树叶榨汁，再接点儿雨水。”

　　神啊，她有罪，破坏了神殿高贵威严的形象。

　　亚摩斯风尘仆仆推开大门。
　　这次的异兽潮由一只精神系化形血兽指挥，隐隐有进化为大型兽潮的趋势。
　　但是一接到手下消息，他当机立断选择赶回。

　　现在什么都没有这个少女重要，王室血脉也要退居其后，兽潮更不必说。

　　年轻的城主快步迎上来，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眸里隐隐泛出网状的血丝，似乎还没有脱离杀戮的状态。

　　他扫过视线内所有原住民，哑着嗓子说：“快去，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倘若真的能消除新生儿体内的辐射，别说雨水和树叶子，就算要他们的血和肉，也没人会拒绝。

　　没过多久，材料全部收集完毕，整整齐齐摆好。

　　安德莉亚指尖向下垂落，两份材料无声地混合在一起，光明神的力量让这团液体呈现出澄澈的浅金色。

　　从半空滴落的液体正好落在婴孩的额头，顺着身体的弧度，一点点沁入早已勾勒好的阵纹。

　　安德莉亚低声吟诵，空灵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个音节轻而易举地引动规则。

　　暗红的扭曲纹路从婴孩的心脏剥离出来，如同烈火中易燃的干草，只来得及发出恐惧的尖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婴孩的皮肤恢复应有的白嫩，胸口规律地一起一伏，吐着泡泡沉沉睡去。

　　亚摩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震撼，仿佛有什么未知的神秘领域向他们打开，又猝不及防地紧闭大门。
　　站在少女身旁，他突然感知到了一种身为人类的弱小。

　　安德莉亚蹙起眉头，伸手在原住民眼前晃了晃：“喂，诅咒已经解除了。”

　　她俯身抱起婴孩，顺手递给亚摩斯，小家伙已经熟悉她的气味，发出不舍的嘤咛。

　　“以后，她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安德莉亚微笑着说。

　　亚摩斯摩挲着着婴孩柔软的小手，眼眶微红。
　　塞拉摩的孩子七岁之后才能完全适应辐射，无论再怎么小心，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孩子能长到七岁。

　　“谢谢。”年轻城主声线颤抖，近乎卑微地问：“我们有办法复刻这个方法吗？”

　　安德莉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即使在阿塔哈卡，神职者也是万里挑一，更何况这个荒凉的无神之地。

　　不信仰神明，自然无法得到神的庇护。

　　正想摇头，安德莉亚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拓展信仰的绝好机会，于是硬生生转了口风：“虽然法阵不是人人都能绘制，但我可以彻底帮你们解除诅咒。”

　　她补充了一个条件：“尔等需铭记，这是永夜之神的眷顾。”

　　虽然她使用的是光明神的力量，但是谁在乎呢，她现在并不是光明神殿的圣女，功劳自然归属于永夜神殿。

　　安德莉亚的目光停驻在原住民身上。

　　他们能够为了一样东西奋不顾身，她却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

　　在阿塔哈卡，即使眼睁睁看着邪神覆灭家乡、亲人饱受磨难，信徒也会虔诚接受神的安排。

　　她至今都记得，众蛇之父的瘟疫沼泽淹没一座小城，只有为数不多的居民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脱出来。

　　劫后余生，他们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寻找亲人，而是站在神殿前，一刻不停地向神祈祷。

　　这是对的吗？

　　那时她刚刚通过光明神殿的见习考核。

　　有一位母亲是光明与真理之神的信徒，染上瘟疫的孩子即将死亡，她却只是抱着孩子哭泣，怎么都不愿意冲到队伍前面请求祭司的帮助。

　　比起失去自己的孩子，她更不想破坏光明神司掌的秩序和正义。所托斯认可了那位母亲的行为，赐下神力让她的孩子复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安德莉亚却隐约感到悲哀。
　　从此以后，所有光明信徒都会像那个母亲一样了。

　　光明与真理之神，果真是最擅长驯化信徒的神祇。

　　久远的回忆使安德莉亚的情绪迅速低落起来。

　　亚摩斯脸上却不可抑制地浮起惊喜之色，多年累积的威严荡然无存，眸光发亮，干脆利落地说：“那就拜托您了。”

　　生怕少女反悔。

　　安德莉亚无所谓地说：“布置永久性的驱邪法阵需要半个月，记得多准备几个人当我的助手，这次充当媒介的材料就不止树汁和雨水那么简单了。”

　　“至于报酬……”她转头看向岑寂，“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清楚记得，他好像还有一架机甲要修，现在正是寻找材料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