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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   峪星山顶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庙宇,听闻常有当地的居民上山供奉,香客络绎不绝。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两小时后抵达山顶。

      长廊边上有供游客歇息的场所,老人小孩或是坐着或是站着跑着。三两人间闲适地交谈。
      山顶的气温比较低,风力也很强劲,陶籽刚出了汗,被风吹得舒坦了不少。陶籽来之前是临时做过功课的,每逢牌匾或石碑,都能跟李泽惟解释上两句。

      “你能跟我去一趟偏殿吗?”李泽惟逛了不少地儿,但兴致都不高,他的主要目的地也就只有这个地方。
      “嗯。”陶籽点头:“我带你去。”

      走往偏殿,楼宇高耸,屋檐形若飞燕,抬脚进屋,光线昏暗无光,在木柱边缘上有个小门,门前摆着个摊点。
      摊位上是个戴细边墨镜的男人,他年纪大概六十来岁,身上穿着姜黄色长袍。
      陶籽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算命大师吧。
      但他又跟电视里演的,以及陶籽心里构想的不太相同,这位大师手上拿着智能机,正低头回人消息。

      “姻缘、学业、生活都可询问。”算面先生大致判断出他们还是学生,也没打算招揽到什么好的生意,语气听着格外敷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李泽惟视线略抬,望着算命先生身后的那扇木门,表明了来意:“先生,我来还愿,我想查十年前的许愿贴,还能查得到吗?”
      十年前。
      陶籽直觉讶异,十年前李泽惟还没出生吧。

      算命先生倒也见怪不怪:“我在这儿三十多年了,来还愿的人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
      李泽惟追问:“那还能查得到吗?”
      “你不是来还愿的。”算命先生摸了摸胡子,猜测道:“这愿望怕不是你许下的吧?”
      李泽惟摇了下头,低声说:“并不是。”
      算命先生摆手:“那你就没法查,需得本人来才行。”

      陶籽游离在事件之外,人还懵逼着,偏头看向李泽惟。
      清幽的香火味充盈满室,袅袅烟雾飘散在空中。此刻从门口走进来两个老人,他们互相搀扶着,似乎是算命先生的老相识,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在忙呢?”
      “不忙,来坐吧。”
      老夫妻摆摆手:“凡事先来后到,让他们先。”

      算命先生只好重现将视线转向李泽惟:“查不了,让本人来。”
      李泽惟也是有备而来,先是看了眼陶籽,而后试探性地询问:“你们这不是有条规定,针对星谷市本地户口的居民有宽放的政策,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是我是,我是星谷市户口的。”陶籽虽然不太清楚李泽惟执意要进去的具体缘由,但她很快就带入了角色当中,“那我们是不是就能进去了?”

      “你不知道,现在庙里面有规矩,禁止排斥外来人口,那条规矩早在十几年前就废了。”算命先生皱了皱眉头,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你让本人来就好了,不要让我很难做人的。”
      听算命先生这样说,陶籽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扭头看向李泽惟。
      “他来不了。”李泽惟沉默了许久,依旧是那句话。
      李泽惟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更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低头看地面,脖颈微屈的弧度瘦长。
      像只迷茫的小兽。

      “你这……怎么就……”算命先生说到一半,忽地止住了话头,十年间,没办法来能有太多的因素,强行询问反倒是涉及客人隐私。

      李泽惟紧抿着唇,脸色霎白。殿内的香火味道太浓,熏得他头重脚轻,李泽惟狠狠地掐着掌心,痛觉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底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在想些什么,任由脑子放空。这种茫然的感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甚至偶尔会忘记坚持抵抗爸妈的控制,一意孤行地来到星谷市的原因是什么。

      “他已经去世了。”
      李泽惟十分用力地抿了下唇,侧脸依旧是那个深陷的小酒窝,他缓缓抬睫,音调中不带任何敌意,非常认真地请求道:“真的没法来,我是他弟弟,能不能麻烦您让我进去找找。”

      良久都没有人搭腔。
      陶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次,李泽惟提及他哥哥时,也是这般。
      他一定非常难过吧。

      算命先生推了下墨镜,过了半晌才开口:“身份证带了吗?”
      李泽惟点了下头,从兜里掏出身份证。算命先生进行核对身份证,并做了名字和亲属关系的相关登记。
      算命先生问:“你哥叫什么?”
      李泽惟认真答:“李泽钦。”

      算命先生做完相关登记后,起身领他们走进里屋。
      “十年前的东西,我并不能确信存在,也不能确信没有毁损。”算命先生负手而立:“五年前这里曾经发过大水,丢了部分稿件,总之,你也别抱有太大的期望,要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
      里面的长廊又深又黑,灯光颤颤巍巍,几乎没能发挥出什么功效。

      算命先生拉开最里层的一面木柜,门板咯吱作响,铺面而来的尘土气味浓重,惹得陶籽喉咙发痒,她扬手挥开尘土,干咳嗽了几声。
      “都在这里了。”算命先生说:“东西别弄乱了。”
      “知道了。”陶籽说:“您先去忙吧。”
      算命先生再三叮嘱,没再逗留,赶着上外边招揽顾客去了。

      陶籽回眸,李泽惟蹲在地上,他开了个手电筒,光线所及能看见他柔软又蓬松的发顶。
      “小尾巴。”
      李泽惟装作没听见。
      他心里压根就不认同那个外号。

      陶籽换了个叫法:“阿泽?小阿泽?”
      “你别这样叫。”声音闷闷的。
      既然他现在不开心,那陶籽只好先迁就他一些:“那好吧。”

      陶籽蹲在他身旁,翻找那厚厚的心愿集。她心想自己应该牺牲点什么,然后让李泽惟能开心起来。
      “你别动,你头发上有东西。”陶籽蹭蹭蹭挪过去,大着胆子摸了摸许久之前就惦记上的小卷毛。
      李泽惟彻底僵硬在原地,发顶被陶籽掌控在手中。
      她也不是单纯的碰一下,就跟顺毛一般,捋了好几下。

      李泽惟稍微躲了下。
      陶籽只好收回手,给他看手里的树叶片,面不改色地说:“看,就是这个树叶。”
      李泽惟摸了下脖子,“谢谢。”
      “不客气。”

      又过了几秒。
      “我想了个绝佳的,能让你马上开心起来的事情。”陶籽问:“你要听吗?”
      “什么?”李泽惟假装忙碌,事实上他现在精神力有些不集中。
      可能是因为这里面空气不太好。
      也可能是光线太弱。
      他怎么都不愿承认是因为旁边的这个人。

      “你不是觉得不太喜欢被摸尾巴吗?”陶籽一副商量的语气:“既然这样,那我也勉为其难让你摸下好了。”
      李泽惟:“?”
      “我们交换,怎么样?”
      李泽惟霎时间红了脸,气息不太稳:“陶籽,这里是寺庙。”
      “我知道啊。”
      李泽惟艰涩开口:“你不要在这里耍流氓。”
      “……好吧。”

      陶籽看他恢复挺不错,也不需要她安慰了,就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堆老旧册子上。
      依照算命先生的说法,他说每个许愿卡下面都有署名栏,但并非所有许愿人都会规规矩矩地在下方填写姓名。
      这无异于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陶籽若是看到不带署名的许愿卡,都会递给李泽惟核实。
      这成堆的许愿卡,仿佛延伸出一条无形的细绳,牵引着二十年前和今日。
      二十年前。
      有人期盼事业顺利、生活美满、学业进步。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
      当初苦苦纠结的忧愁,大多都已成过眼云烟,似乎都不再是难以跨越的艰难鸿沟。

      陶籽蹲在地上有些久了,腿都麻了,她干脆扯了长空白的册子,垫在地上后坐了上去。
      她双腿蜷缩,一手打着手电筒,另一手翻找。

      “给你。”陶籽正埋头看署名栏,恍然之间,视线中强行插入个物体,是李泽惟的外套。
      陶籽忽然有些羞涩,李泽惟居然这么好心,要把外套借给她穿:“谢啦。”

      里屋并没有通风,温度其实不低,陶籽忙碌的这段时间里甚至还冒了汗。
      但是李泽惟难得这么有想法。
      她可不能打了他的脸。

      陶籽站起身,掀开外套,披在身上。
      “错了。”李泽惟扯回外套,折了三下,放在那面纸张之上,表情不太自然地说:“你把外套垫在地上吧,地上太凉了。”
      “不要。”陶籽冷不丁地拒绝了。

      她拒绝得如此干脆,李泽惟是万万没想到的,被拒绝那瞬间,甚至闪过一丝小小的委屈。
      如同错觉。
      李泽惟迟疑着要拿回外套,却被陶籽抢了先,她紧紧抱在怀里,接着又把外套披在肩膀上了。
      陶籽蹲回地上,多垫了三两张纸。
      她小声嘀咕,却又刚好能让李泽惟听见:“总不能便宜了屁股。”
      “……”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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