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尽》白鼠唯爱猫

2、第二章

　　大盛二十三年，三月初三。
　　大盛跟勾野一战大获全胜后，不愿进京当个受尽束缚的武将的蒋逸扬，带着莫吟秋回到了他的老家蒋家村。
　　蒋家村是个近乎与世隔绝的村子，地处偏僻，三面环山，离最近的镇子来溪镇都最少要两天的路程。
　　不过村民们倒是很热情好客，听说当了将军的蒋逸扬卸甲归田还带了个模样俊秀、仙气飘飘的神医回来，一个个都很激动地围在村口迎接。
　　他们村子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传闻蒋逸扬带回来的是他们军营里医术最好的军医，还说是整个大盛朝第一神医，大家伙都想来观摩观摩这第一神医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莫吟秋虽然不怕生，但也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热情簇拥，登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手脚，还好蒋逸扬在一旁替他招呼着，这才没被乡亲们的热情淹没。
　　莫吟秋就在蒋家村住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住在蒋逸扬家里，而是住进了村口的一间茅草屋里。那是上一任云游至此的医师建的医庐，虽然外观有些破旧，但在蒋逸扬日夜不分的修葺下，整个小茅屋变得又温馨又敞亮。
　　小茅屋只有简陋的两间房，一间用来就寝，一间用来贮藏药草，至于就诊的台子被安排在茅屋外的一个棚子下。
　　这个棚子蒋逸扬也专门翻新过，为此还被蒋母暗暗数落了好几次，嫌他给一个朋友太过费心费力还费钱，她还等着他把钱留着娶个好媳妇回来。当然，这种话蒋逸扬基本没听进去，莫吟秋就是他媳妇，钱不给他花给谁。
　　卸甲归田，也就意味着蒋逸扬白天要跟乡亲们一起去参与农事，他家还有三亩老田，平日里都由蒋母打理，现在蒋逸扬回来了，这三亩田的活儿就落到了蒋逸扬头上。
　　再加上现在正逢春耕，蒋逸扬更忙了。
　　莫吟秋本以为自己会很闲，蒋家村看着地方大，但人口却不多，才两百多，但让他意外的是，每天来问诊的村民着实不少，白天他连分神想起蒋逸扬的时间都没有。
　　莫吟秋看诊不收诊费，但村民们都是淳朴好心人，给不出钱就给点粮食布匹，即便不多，也全是心意，莫吟秋就没有推却。如今离开了军营，离开了殷君霖，不再顶着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日常开销问题多少要注意下。
　　蒋家村三面环山，山上野蔬丰富，药材也不少，莫吟秋的医庐若是药材不够了，蒋逸扬就会带上他去山上采摘。由于两人白天多数没时间，基本出门都是晚上，举着个火把，也算别有趣味。
　　莫吟秋的医术精湛，没几天就得到了村民们一致的称赞和敬重，每个人提起莫吟秋时都会忍不住比一个大拇指。蒋家村到底太过偏僻，青壮年被征去当兵，留下的全是老弱妇孺。可大家都要生活，田地要有人耕种，因此村民们多少会有些腰背腿脚方面的暗病。
　　莫吟秋不仅能药到病除，光是那手针灸就足以令人叹服，而且除了壮年老汉们的毛病，妇人孩童们的疑难杂症对莫吟秋来说也都能妙手回春，为此，不少半大的闺女没病也会来找点由头瞧瞧，再看到莫吟秋那温润俊秀的翩翩公子模样，更是忍不住暗送秋波。一些寡妇也时常上门来嘘寒问暖，她们没有未出阁的闺女们矜持，火辣的眼神、大胆的话语总能臊得莫吟秋面红耳赤。
　　莫吟秋跟蒋逸扬并没有公开两人的关系，蒋家村偏僻闭塞，村民思想落后死板，从未想过也不能接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毕竟在他们的惯性思维中，男人只能跟女人在一起，而在这个时代，传宗接代更是生而为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
　　“今日那李寡妇又来找你了？”
　　忙活了一天农活，瞒着蒋母假装睡下转眼溜进莫吟秋房间的蒋逸扬忍不住一口酸味地抱着莫吟秋问道。
　　李寡妇明显是看上莫吟秋了，隔三差五装病过来，等轮到自己问诊时就各种矫揉造作地吃莫吟秋的豆腐，好几次蒋逸扬假装路过都能看到李寡妇用言语调笑莫吟秋，惹得莫吟秋脸蛋发红。
　　莫吟秋正在整理开给村民们的备用药方，被蒋逸扬从身后忽的一抱，差点吓掉了手里整理好的药方，闻到蒋逸扬话中的酸气，不禁发笑：“是啊，怎么，你还跟一个妇人争风吃醋起来了？”
　　蒋逸扬也不否认，坦率点头说是，“那李寡妇摆明对你有企图，以后离她远点。”
　　见蒋逸扬那么煞有其事的样子，莫吟秋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故意说：“可是李夫人是我的病患，她有恙在身，我总不能放任不顾吧。”
　　“我不管，我看她亲近你，心里不舒服。”
　　“哦——”莫吟秋故意拉长了尾音，含笑道：“原来蒋将军是存了心疾，那……可否让吟秋来为将军医上一医？”
　　蒋逸扬也来了兴致，抓起莫吟秋的手按在心口，调笑：“不知莫神医打算怎么医治我的心疾？若是方法不合我意，我可是要上门无限叨扰的。”
　　“要是这样，我就不能尽心尽力了，我还想着将军能够天天过来叨扰呢。”莫吟秋顺势在蒋逸扬胸口画起圈，清澈灵动的眸子笑弯成一抹月牙，妩媚非凡。蒋逸扬被撩拨得面色发红，终于一个低吼，打横抱起莫吟秋就往床榻上迈去。
　　如莫吟秋所愿，蒋逸扬天天上门叨扰来了，可那方面一频繁，莫吟秋开始忧心自己的腰了。想让蒋逸扬节制点，可这得寸进尺的家伙竟然拿自己那晚说过的话当“圣旨”，莫吟秋那叫一个没辙。
　　蒋逸扬夜夜宿在莫吟秋的房子里，每天一大早再偷偷摸摸溜回家装作一晚都在家的假象，原本蒋母对此一无所知，但时间一久，蒋母还是觉察到了点不对劲。哪有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总是醒得比她还早的。
　　蒋母心里存了疑，就开始注意起蒋逸扬的行踪，可蒋逸扬对此毫无察觉，一入夜，等蒋母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便悄手悄脚溜了出去，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身后有个身影正一脚深一脚浅地偷摸跟着。
　　月明星稀。
　　整个蒋家村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唯独村口的医庐还亮着烛火，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巧又急促的脚步，屋内的人敏锐听到，立即站起身去开门迎接。一看到来人是意料之中的人，两人登时在门口处搂抱了起来，一个白天没见，即便嘴上多有嫌弃，心里还是很挂念的。
　　两人欢欢喜喜地抱在一起，但这一幕落在跟随着蒋逸扬前来的蒋母眼中，就如晴天霹雳般，轰得蒋母神智顿失。
　　“蒋逸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