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照野》山色酿酒

4、搏斗赛

　　进入作战室前，学员都在各自的蜂巢房间中做准备。

　　有的准备写遗书，有的准备买保险，还有的打电话哭着向父母或对象道别。

　　尽管只是备考途中一次小小测验，但进入以残酷斗争闻名的维尔塔，生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丢掉性命这件事也变得平平无奇。

　　每年，维尔塔机甲神经网络建构系都会为他的学生们购买人身险，当你进入这个学院，意味着将生死置之度外。

　　活着就是天之骄子，死了还有巨额财富，不亏。

　　有位议员曾评价，这是原始社会最残酷、混乱秩序在现代社会的返祖复活。

　　为了保护学生隐私，蜂巢房间中没有微型摄像，孙敏斯很遗憾他看不到小Omega哭着买保险的画面。

　　“他哭起来一定很带感。”孙敏斯摸着下巴，扭头冲路温寒说：“你看到他的身材了吗，小小年纪肤白臀翘，要是标记他……”

　　“你是财政大臣，”路温寒冷漠打断他，“不是流氓。”

　　孙敏斯耸肩，视线扫过路温寒，忽然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起来，蓦然道：“我发现你今天出现了很强烈的情绪波动，为什么，你一直在想沈若？”

　　“他很像沈若。”多年好友，孙敏斯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八年前，沈若也参加过搏斗测验，然后……”

　　“输了。”路温寒道。

　　如果不是因为对手顾忌沈若和路温寒的关系，手下留情，沈若十有八九会死在那场力量悬殊的搏斗中。

　　“沈若作为Beta尚且输的难看，这小Omega……”孙敏斯不免可惜：“怎么办？”

　　路温寒抬了下左手，教导主任训练有素，立即上前：“将军，请吩咐。”

　　“学员林昭在几号对战室？”

　　“B31号。”教导主任询问：“您亲自监考？”

　　路温寒点头，教导主任立刻联系后勤人员，将B31作战室监控画面和控制权限调至观察室。

　　距离搏斗开始还有十分钟。

　　林昭什么也没准备，躺在蜂巢房间的软床上，百无聊赖浏览搏斗规则。

　　维尔塔学院处处表现出它作为顶级军事学院的与众不同，搏斗压根没规则，就一点，死了不能怪社会，全赖你娃命太背。

　　“呼……”林昭转个身，脸埋进羽绒枕间，他面朝下，两只手摊开躺尸。

　　蜂巢内自动调节房间温度，没有室外那么冰冷，相反，温暖如春，他就穿了一件贴身短袖，露出两条白皙如凝脂的手臂。

　　右手小臂浮现淡金光环，绕着手臂扩大一圈，林昭睁开眼睛，语气严厉：“回去。”

　　光环上端冒出两片金黄嫩叶，似在挣脱束缚，噗地跳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光环上。

　　假若有手，这东西一定插着腰，怒气冲冲瞪着林昭。那样会显得更有气势些。可惜它只是一颗头顶长叶子的金黄小圆球，而且单眼睛。

　　圆球绕着林昭脑袋跳来跳去：“小公子，你不能封闭我这么久！整整四百三十二小时零六分钟五十七秒！你这样做有违人道主义！”

　　林昭有点头疼：“维尔塔到处都是监控，你不能被帝国人发现，尤其是他。”

　　“是的，因为正常人根本不会孵化出意灵，尤其像我这么呆萌可爱的！”黄球理直气壮，跳上了林昭毛茸茸的脑袋瓜。

　　“……”林昭想了想，纠正道：“是丑萌。”

　　“呸。”黄球瞪大眼睛，有理有据辩驳：“众所周知，只有神经链强度高达三S才有几率孵化意灵，人类发展三千年来，仅仅两个人孵化出意灵，上一个是帝国开国皇帝，另一个……”

　　林昭猛地睁开眼睛，抓住黄球两片叶子，一把捂住它的嘴。

　　门外路过一群学生，有说有笑。

　　说笑声逐渐拉远，直至消失。

　　林昭松开黄球：“二傻，路温寒不好对付，你不能被他发现。”

　　黄球蹦蹦跳跳：“小公子，你取名太随便了，我强烈要求换名字！”

　　“抗议无效。”林昭一口回绝。

　　“哼，”黄球跳上淡金光环，思索起来，“小公子，总理已经得到消息，帝国在谋划第二次星际战争。你这次主动来帝国当间谍，总理非常担心。你真的能接触到路温寒么？”

　　“快了。”林昭背靠床头，扭头望向窗户外，高耸的悬浮塔，飞梭来回穿行，他垂下眼帘，唇角噙着一丝微弱笑意：“他的弱点是沈若，我只需要模仿他，定然有机会。”

　　黄球跳到林昭掌心，歪头：“沈若那么弱鸡，你真行？比如下一场搏斗，你的人设是小菜鸟，怎么打过杰森？”

　　“不用打。”林昭揪住它的叶子，将二傻按回金环：“智取。”

　　床头安装了便捷空间交易匣，只需身份证明，就能购买想要的东西，随买随到。

　　林昭买了空间袋、特殊防护服、辣椒水、力道可调节手套和信息素抑制剂。银行很快发来消费信息，一共花费三千六信|用点。

　　不算特别贵。林昭起身换装备。

　　当小Omega走进对战室时，就像他的对手杰森一样，观察着林昭一举一动的孙敏斯也惊呆了，就连路温寒都微微挑了下眉梢。

　　孙敏斯哭笑不得：“我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太、太卑鄙了哈哈哈哈哈——”

　　“没有规则禁止这种行为。”路温寒沉声说，孙敏斯越觉有趣：“他很可爱，你要吗，不要我下手了！”

　　路温寒斜斜睥睨他一眼，孙敏斯举双手噤声，好笑地挤了下眼睛。

　　林昭身穿防护服，武装到牙齿，带着手套原地热身。

　　“你在做什么？”杰森纳闷：“耍宝？”他笑容狰狞：“可怜的小东西，一定是哭着找爸妈想办法，然后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

　　“听说你很强。”林昭淡淡道。

　　杰森冷笑。

　　林昭微狭双眸：“但你将像你可怜的大块头弟弟一样滚出维尔塔。”

　　杰森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冲了上去，他铁般沉重的拳头猛然挥向林昭，林昭反应很快，迅速后退，杰森抓住他一条胳膊，另只手掌劈向林昭脖子。

　　林昭就势后仰，杰森掌势化拳，自上而下如飓风裹向林昭。

　　林昭身形灵活，撑地翻身，杰森一拳再次扑空，重重砸入地面，以拳为中心，周围地板泛出裂纹。林昭嘶声：“噫，可怕。”

　　一拳没砸中，林昭这句话在愤怒的杰森听去，无异于挑衅，何况这位对手简直无耻到极点，自维尔塔创立以来，从来没人穿防护服参加搏斗赛！

　　学生、教师，维尔塔每个人恪守军人尊严，正直、守信，绝不用这些下三滥手段去赢得胜利，他们宁愿站着被揍死，也不肯像个懦夫穿防护服！

　　杰森怒不可遏：“你不配进维尔塔！老子今天弄死你。”

　　林昭这次改变策略，不和杰森硬碰硬，杰森追他就跑。

　　于是观察室里的财政大臣和将军再次看到了滑稽的一幕，林昭绕着作战室跑圈圈，中途没忘了回头对杰森比V，而杰森暴跳如雷，犹如追逐猎物的笨拙巨熊，嗷呜嚎叫追向林昭。

　　“小Omega逃跑很有一套啊。”孙敏斯赞叹，鼓掌。

　　路温寒为维尔塔收了这两活宝感到有点头疼，他轻轻扶了下额头。

　　终于，林昭跑累了，论体力，他的小身板确实比不过强壮的杰森。趁他步伐放慢的间隙，杰森夺步上前，抬脚狠踹林昭腰间。

　　林昭躲闪不及，摔倒在地，杰森揪住他的衣领，一屁|股坐上林昭腹部，摘下他的头套，拳头裹挟着凶悍力道，砸歪了他的脸。

　　“噗——”林昭吐出喉头血块，白皙脸蛋上浮现鲜红拳印。

　　孙敏斯紧张：“将军！”

　　路温寒双手负于身后，沉默不言，只紧紧盯着屏幕。

　　“我他妈打死你！”盛怒中的杰森显然不会手下留情，孙敏斯眼睁睁看着杰森再次举高粗壮手臂，握紧拳头，那几十公斤的力道砸下去，林昭不死也得没半条命!

　　孙敏斯半闭眼睛，不忍多看。

　　屏幕中，画面却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只能通过二人起伏的胸膛判断他们仍在呼吸，搏斗还在继续，没有暂停。

　　杰森两颊涨红，浑身过电般震颤，他举着手，仿佛不知该如何是好，手臂悬在半空，迟迟未曾落下去，就那么僵住了。

　　林昭仰躺在地，头发凌乱，额前鬓边渗出细汗，黏湿了发丝。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纤瘦少年的眼睛。

　　“怎么了？！”孙敏斯惊讶：“杰森什么情况！”

　　“信息素。”路温寒冷冷地吐出一个词。孙敏斯瞬间反应过来，笑了：“我去。”

　　进作战室前，林昭没喷洒信息素抑制剂，他原本戴着头套，纯种Alpha杰森嗅不到属于Omega的甜美气味，而当他摘下了林昭的头套——

　　犹如扑面而来的甜香海洋，属于动物的本能将愤怒冲刷成无尽欲望。

　　少年仰长脖子，似在邀请，因疼痛而发出的微弱呻|吟在杰森听去，比天籁还要悦耳。

　　“你…”少年脆弱地，颤声低语：“要杀了我么……”

　　“操！”杰森怒骂，理智明知不可以，本能却促使他伸手撕扯林昭结实的防护服，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拒绝美貌Omega的诱惑，尤其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满脑子只有：标记他！

　　让他屈服、让他求饶、让他痛哭流涕，让他欲|仙|欲|死！

　　杰森俯下小山般雄壮的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