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仲心宛琴

10、逃离

　　一口气跑出金碧辉煌的李家，新鲜的晚风好似丝绸般扑面而来，温柔而又带着一丝丝的凉意，路小蛮才敢渐渐放慢脚步。
　　真是的，好后悔答应李焕之这块死焦炭来参加什么生日Party，简直是丢死人了嘛，更倒霉的是遇上了莫天远那个死小子，铁定在心里笑翻了！话说回来这小子真不够意思，帮忙说句话都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人！那个叫苏忆寒的人到底咋回事啦，莫名其妙的，真是浪费了这张面孔啊！
　　一面在心中抱怨，一面小心地提着裙角，路小蛮踩着薄薄的月光，一个人走着。
　　路旁的树木黑魆魆的，月光斑驳地铺在地上，宛似泻了一地的水银，安谧的月色透出淡淡的惆怅，是谁在薄雾里喁喁私语，风情宛转？
　　树影如魅之间，一个寂寞而倔强的身影长身而立。
　　路小蛮停下了脚步。
　　风微微扬起了蓝色的裙裾，幽幽的光泽流淌在水晶胸针之上，长发很妩媚地散落肩头，一个瞬间的恍惚，她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你不是有事么，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高兴！”不耐烦地扬起下颔，忿忿的回答多少掺了些孩子气。
　　月光在两人之间勾勒了一道屏障，路小蛮的脸，莫天远的脸，都有些介于虚幻的真实。
　　“呃……一个人走不安全，我只是恰好有空。”
　　没由来的，就经不起对方的沉默，这样子的她真不讨人喜欢，莫天远很不甘心地说出真实的目的，却又忽略了前后矛盾的说辞。
　　“哦。”很淡的回答，仔细欣赏月下的少年，他英俊的面容隐隐透出贵族般的优雅，虽然有些生硬，却仍让人为之神夺！“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提前走？”
　　“哼！”莫天远转过半边气鼓鼓的脸，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过来，霸道地抓起路小蛮的手，声音里是装出来的不耐烦，“麻烦女人，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
　　明明就是愿意嘛！
　　他，莫天远，一向是个大脑少根筋式的人物，除了抬杠和对篮球发花痴，尚无其他怪癖。不过从现在看来，原来他还着实是个别扭小孩哩，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不知道有几句能对得上。
　　“嗯，”路小蛮露出坏坏的笑容，“小子，你干嘛生气？”
　　一路被拖着往家的方向走，莫天远是少有的沉默，依稀有些优雅迷人的王子样了。呃，如果那种能把整个城市轰平的火药味可以忽略不计的话！
　　“谁生气啦！”口不对心的回答使他的脸颊因为生气而鼓起，让路小蛮想到了包子。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干嘛要为这个女人生气！“切，臭美死了，也只有苏忆寒那种白痴才会看上你这个暴力的女人！”……呜，气死我了！
　　路小蛮忽然就停下了，两条眉毛慢慢地开始打结：“苏忆寒……”
　　他们两个就像傻瓜一样站在车水马龙的路口，表情麻木地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他紧紧抓着她的手，气得鼻孔都快朝天了，她却无动于衷。
　　“喂，那个苏忆寒，他到底是谁啊？”
　　“哼，白痴女人！”
　　“你才白痴咧，他到底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哼，不认识？不认识还恶心吧啦地吻胸针。”
　　“你还说，莫天远，欠扁是吧？你脑子跟他一样进水啊，我要认识他干嘛巴巴地跑去找你，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魅力啊！”
　　“是啊，我当然比不上他那种小白脸加大色狼！”
　　“你！”
　　“你什么你，哼，麻烦女人，一见到你就倒霉！”
　　对话里的酸味渐渐加浓，而当事的两人却浑然未觉。
　　路小蛮狠狠地甩开了莫天远的手，用力的一脚，踩在他的新球鞋上
　　“莫天远！”怒火瞬间加了几个级别！“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他！”
　　耳朵里瞬间一阵轰鸣，脚背上一股子剧痛直窜上脑门“女人！！！”
　　耶，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生气了，反而心情好到觉得这女人挺可爱？“……你说真的？”
　　瞪大眼睛，点头，点头。他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啊，你这小子一晃，就让我想起莫天遥。唉，冰山，冰山，冰山什么时候能融化啊？
　　“嗯。”莫天远的脸上，令人意外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路小蛮横了他一眼，傻笑什么啊！“白痴！”
　　疑迟了片刻，莫天远竟然收敛了那臭脾气，轻轻垂下脸庞，低声说：“那个……女人，下周的运动会，我会参加男子400米的比赛。”
　　啊，那关我什么事？路小蛮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晃得全是莫天遥的影子：“哦。”
　　“因为……我和同学打赌，说我一定会得冠军，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加油啊？”越来越低的声音，莫天远忐忑地注视着路小蛮，就如一个孩子，“喂！”
　　女人，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你去帮我加油，就像不知道为什么讨厌苏忆寒抱你一样，只想一个人欺负你，只想跟你抬杠，女人，其实你今天挺漂亮的，但是，我偏偏就不夸你，气死你！
　　“那天遥学长会不会去？”路小蛮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耶，如果莫天遥参加运动会，我就报名做服务员好了，一定要和他近距离接触啊！
　　“呃，应该，可能，会吧。”莫天远的眼神瞬间黯淡，女人，你很在乎哥哥的行动吗？
　　“好，那我一定去！”完全没有发现那满是失落的目光，路小蛮仍想也不想地回答。
　　女人，是不是哥哥参加，所以你才会答应？你喜欢哥哥，因为哥哥比我好……那个比赛，或许会让我倒下吧，再也站不起来，甚至……女人，那样，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会不会因为没有人再跟你拌嘴而孤单……呃，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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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天远，你敢不敢参加运动会？”
　　“什么？”
　　“哼，你又不参加是不是？你这种垃圾，连女生都不如！”
　　“你说什么！”
　　“不是吗？你从来都没上过体育课，你，还有你那个哥哥，你们都是垃圾，你们算什么男生！”
　　“贺前，你找死！”
　　“是么，不服气？好呀，想证明你不是垃圾，就参加运动会啊，男子400米，你要是拿第一，我头着地从这里出去！”
　　“我若赢得第一，你要在全校人面前给我和我哥哥认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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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即使会死掉，也要赢得第一！我是莫天远，我的哥哥叫做莫天遥。任何人，他可以说我是垃圾，说我不中用，我会很生气。但是，绝对，绝对不能侮辱我哥，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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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散在街道上，一群小孩抱着篮球嬉闹着，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回荡着，一阵，一阵。
　　“带我一起玩，好吗？”怯怯的声音，小天远刚刚从医院回来，脸颊白白的。
　　“不好！不好！”
　　“对，我们不和小纸人玩，我们才不要和纸人玩！”
　　“对，对，不好！不好！”
　　小孩子们叫着同样的话，七嘴八舌地叫着，一齐跑远了。
　　小天远一个人站在街道中央，太阳把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
　　“手托着这儿，这样！……进了！”篮球在风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入网中。
　　小天遥抓着小天远的手，两张同样的小脸，笑得像水晶一样晶莹。
　　“天远，乖，哥哥陪着你，不要哭，乖，哥哥教你投篮。”
　　“天远，你看，哥哥在球上印一个名字，以后这个球就永远属于天远了……”
　　“天远，哥哥会一直疼你，会一直保护你的……”
　　“天远……天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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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小蛮。”
　　第一次很郑重地唤出了这个名字，莫天远才刚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轻轻托起女孩小巧的下颔，他挺拔而棱角分明的嘴唇，一点点扬起了微笑。
　　美丽得惊心动魄。
　　！路小蛮哑然失惊，淡淡的红晕映着她的两颊，星眸里的光辉迷失了男孩的心，“嗯？”
　　莫天远灼热的嘴唇猝不及防地掠夺了她唇上的空间！
　　风也在那一刹变得暧昧，莫天远略微桀骜的眼神此刻完完全全地温柔起来，仿佛有一泓暖暖的泉水，缓缓淌进了他的瞳仁。
　　他吻着她，嘴唇宛似一扇蝶翼，轻轻濡湿了娇嫩的花瓣。
　　他吻着她，一丝丝吸走她樱唇上的香味。
　　车辆在两人身后呼啸着疾驰而过，扫起的微风之中，他吻了她很久很久。
　　待路小蛮反应过来，并将他推开之时，他仿佛已经吻了她一个世纪！
　　“女人，”轻轻抹了一下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用舌头舔自己的唇，莫天远笑得一脸灿烂，飞快地往黑暗里后退，“其实……你这样……很漂亮！”
　　……他说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啊啊啊，莫天远！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