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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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一边抵制着金发少女满脑子的“啊啊啊啊~~~~Aire桑好帅好帅”的花痴之言，亚理莎一边抬起了头，望向三楼最右边的套间。
灯还没有亮，他们还没有下班。
金小宝失去了一个完整的家，亚理莎却有，慈祥却有些唠叨的母亲，寡言却有些怯懦的的父亲，虽然不是完美无瑕，却是亚理莎心中最好的爸爸妈妈。
把已经全然花痴化的少女往隔壁房子里一推，亚理莎掏出澄黄的钥匙，插进锁孔里转动了一圈，门开了，没有一丝光，亚理莎迈了进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亚理莎住的公寓不是什么高级公寓，连个物业都没有，楼道里的灯装一次被偷一次，索性后来也不再装了。被绊了一跤的少女低下头，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视觉也看清楚了绊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鞋子，男式，是爸爸今天早上穿出去的。
爸爸回来了，为什么不开灯？
踩着鞋后跟，亚理莎很不雅地脱去了跟着自己跑了半个城市的鞋子，踩在地板上走了进去。想起上辈子的老娘老抱怨她不像个女孩，可这毛病也同样带到了这辈子。
客厅里没有人，一阵穿堂风吹起了她的长发，一扭头。微小的一个红点在阳台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虽然有风，但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烟味。
亚理莎说着“爸，你在呀，怎么不开灯？”，穿上拖鞋走到墙边按下开关，把书包放在椅子上，“妈……没有做饭？”
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桌子上，紧接着透过玻璃柜扫视厨房，也没有任何做饭过的痕迹，亚理莎迟疑了，走进父母的卧室：“……妈呢？”
回答她的只有一闪一闪的烟头。
“……爸？”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亚理莎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烟草燃烧的声音，客厅里的灯光从门外探进来，把亚理莎的影子拉地好长好长，一直长到了阳台上。外面是整个城市的星光，永远属于别人。
偶尔划过的高速公路上车灯，照亮了半个阳台，亚理莎看到父亲的眼睛里，有一种绝望在蔓延，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苍白的脸不知是车灯照的还是本就如此。
亚理莎打算开灯的手就这样停留在了空中，连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渐慢了下来，直至停住，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狂跳起来，不安和恐惧已经笼罩了这个已经习惯了平静的异界来客的灵魂。
似乎是不死心，也许是别的什么，亚理莎慢慢张开了嘴，从口里出来的声音也被扭曲，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说出一个字来。
“爸，妈呢……”
红点点突然从空气中消失了，男人把香烟从嘴里摘了下了，狠狠地摁灭在阳台的栏杆上，嘴巴是张着的，却发不出声音。亚理莎看见男人站了起来，凳子却哐啷一声倒在了地上。
心顿时停了一拍。
“莎莎……”两个字几乎黏在了一起，还带着强撑着的腔调，男人用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平静语调，说出了让少女几乎崩溃的一句话，“你妈妈住院了，CML。”
高速上的车“唰”的经过，亚理莎只觉得整个人也被唰了一遍，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使是经历过丧母之痛的异界灵魂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慢慢靠着墙壁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金小宝失去父亲的时候只有三岁，还是孩子的她还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轻易地被新爸爸一根棒棒糖收买，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愤怒地离家出走，也不明白母亲眼中那种担忧和愧疚的神情。
可是亚理莎明白，这个已经成熟的灵魂明白CML意味着什么。
她想去使劲捏一下胳膊，却在冰冷的手触到皮肤时停下了。
不是狗血连续剧。
是她的人生。
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内在终究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亚理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冷静地走进厨房做饭，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平静地从父亲口中问出母亲所在的医院。
由纪子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黄头发的少女有着她自己的消息来源，亚理莎从小区里那些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年轻人看见她就会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由纪姐”就能够猜到一二。
但她从来不会对由纪子产生任何看法，就像现在少女直接地把一打钱塞到自己手里一样，亚理莎明白这是由纪子的友谊，不需要语言来解释。
只不过这里不是金小宝的世界和国家，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捐款筹钱行动，其实就算有，以亚理莎的骄傲，也不一定会接受。金小宝是个骄傲的人，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在所有人的同情中上学放学，她今年已经初三，即使辍学去打工也不打紧。
学校已经免去了她的学费，而亚理莎又是每学年的最高奖学金获得者，捧着心爱的白瓷小猪储蓄罐，亚理莎狠狠心，一把往地上砸下。
硬币和纸币堆在一起，加上右手边一本薄薄的存折，总共也不四十几万戒尼，这些是亚理莎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左手边的是家里的存折和由纪子塞给自己的钱，六百万不到一点和二十万戒尼，相比与每个月一百多万的治疗费，也就只能支撑个六个月多一点。
父亲的工资减去生活费……如果自己再去打几分工……咬咬牙，亚理莎慢慢握紧了手里的一百戒尼，开始后悔当初那个推销的家伙上门时为什么一时小气没有买保险。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亚理莎同学的脸上，女子苍白的脸色也由于激动而染上了微微的红晕，亚理莎捂着脸蛋，目光停留在了母亲愤怒的眼睛上。
“我不允许你辍学！绝对不会答应的，就算我死了你也要把书给我读下去！听到了没有！”
亚理莎从没见过一向慈祥和蔼的母亲这样失态地怒吼，尽管坐在床上一脸菜色地接受治疗，神色却格外坚定，大有自己不答应就直接去死的意图。
所以亚理莎沉默了。
母亲住院第十天，她在送饭的时候终于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却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天，也是决定独自一人南下去投奔哥哥的那天，金小宝的母亲的表情就跟此刻亚里莎的母亲完全一样。
不管内在是一个比外表大了许多的灵魂，但这个灵魂始终不是一个孕育过子女的母亲，亚理莎同学虽然可以推测出母亲此刻的想法，却怎么也做不到理解和认同。
在她的心里，母亲的生命始终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因为她有着另外一世的记忆，那段没有看到母亲最后一眼的痛苦回忆，没有做到人子应该承担起的责任。这也许就是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至此都不肯原谅她的原因吧。
尽管几天前还下定决心把上辈子失去的补回来，但当两个目标冲突的时候，亚理莎或者金小宝都会选择上辈子的老路。
CML：慢性骨髓性白血病。常有明显脾肿大，白细胞计数常高达 100～200×109／升(L)，骨髓粒细胞极度增生，以成熟和中、晚幼粒细胞为主，90％以上有特征性的费城（ph1）染色体。治疗可用羟基脲和马利兰，近来发现干扰素α-2b有较好疗效，还能消除ph1染色体，骨髓移植可望治愈。CML 晚期可急性变，治疗同急性白血病，但预后更差。（以上为百度友情赞助）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