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三位真火

3、冷宫

　　第3章冷宫
　　螭陛阶下立男儿，铁叶攒甲，金银为盔，八尺伟岸墨披风，剑眉微锁，眼垂而不仰。
　　门上殿额有三字——正和殿。
　　“吱呀——”殿门开半缝，从里面出来一位灰蓝衣裳配拂子的宫人，从侧下了台阶，半弓腰身回一句:“陛下口谕，王爷一路辛苦，不必请安，快些回府歇息吧。”
　　铠甲触地有声，男儿跪地拱手:“臣谢皇上体恤。”
　　“义先王殿下快起来吧！”宫人手作搀状却是不敢真碰到，毕竟尊卑有别，“皇上说了，明日为殿下您摆酒庆功，殿下回去可要早些歇息，备足精神啊！”
　　王爷起身，点头明了，临走时不免好奇一句:“怎么未见管栎在殿外？”
　　宫人回:“殿下应该也听说前日皇宫失窃一事，管栎这几日一直在里面伺候着。”
　　“如此我便放心了，有劳程公公了。”说罢，王爷转身离开，出东门，朝西而去。
　　程公公目送义先王离去，转身回殿，立于殿口内不再动了。
　　……
　　“咣当！”
　　“奴婢该死，请王爷恕罪！”
　　“红樱姐姐！”随后来的小宫女也跪在了地上。
　　凄凄凉凉宫墙两立之间，跪二女子为婢，立一男为义先。
　　义先王甩一甩袖子，面无表情:“罢了。”随即离去了。
　　将食案撞在义先王身上的宫女摸一摸心位，长叹一口气:“吓死我了。”
　　随后来的小宫女问道:“红樱姐姐，这是哪位王爷啊？”
　　红樱拾起食案，回道:“是义先王殿下，估计是刚给皇上请完安，从此路过。”
　　“从……这里路过？”小宫女貌似知道些什么，所以很是疑惑。
　　红樱摆摆手:“行了，赶紧干活去吧！寻雁，给独芳宫的伙食送进去了吗？”
　　名被唤寻雁的小宫女点点头:“送去了。”随后又抱怨，“今日条姑姑不知怎么了，拉着我是一顿数落，所以出来晚了些！”
　　红樱抿嘴一笑:“定是你又犯了糊涂。”
　　寻雁噘嘴:“哪里有！”
　　“快些走吧，寿膳房里的活儿还多着呢！”
　　寻雁眨一眨眼睛，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追上去小声问一句:“姐姐，这义先王爷为何不进独芳宫看一看尉太妃娘娘啊？”
　　红樱随即捂住了寻雁的嘴:“嘘，主子们的事哪里是我们能非议的？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寻雁还是好奇:“明明都快到了门口，为何不进去看一看呢？条姑姑说尉太妃娘娘风湿犯了有多日了，刚才还埋怨我说内务府的没给送干棉被，实在可怜呢！”
　　红樱不免也感叹:“是啊……刚才我看到义先王殿下，着实吓了一跳，不然又怎会把食案整个泼向了殿下，真是罪过，好在殿下没有怪罪，否则我可就没法再在寿膳房里了。”
　　寻雁倒是没有惧色:“砸的好，就该砸一砸这等不孝之辈！”
　　“嘿，你是越说越厉害了！快跟我干活去！”
　　“哎呦，我不说了还不成，姐姐你别掐我了！”
　　回到寿膳房，只见御膳房的荤、素局的两位司膳太监正在寿膳房内皱眉等待。
　　荤局司膳唉声叹气道:“皇上今日不知怎么了，荤膳是一样未动啊，真是太奇怪了……”

　　素局司膳也是苦恼:“我这儿更奇怪，上了七样素菜，端回来六样。”
　　“哦？那皇上吃了哪盘啊？”
　　“十五香花生！”
　　“哦，肯定是皇上爱吃呗，这有什么奇怪的啊？”
　　“关键是盘子没回来啊！”素局司膳纳闷，“我问了收菜的那几个小子，说根本没有看到第七个盘子，爱吃？连花生壳都没一个？连盘子都不剩给吃了？”
　　在一旁也等着的寻雁和红樱面面对而一视，也不过好奇听几句。不一会儿，从膳房正门走进来一位中年女子，一见这一位，寿膳房里等着的几位均半落了身子，恭敬喊一句:“同姑姑。”
　　同姑姑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吩咐一句:“都随我来吧。”
　　几人出膳门过花田，穿入富丽堂皇之间，对正坐位上者叩头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手捻佛珠未有停止，眼帘不启，首先问寻雁、红樱:“饭送去了吗？”
　　红樱资历高于寻雁，每次回答均是红樱:“回太后娘娘，饭均送进去了，也看尉太妃娘娘吃下了。”
　　“她可说了什么吗？”
　　红樱回:“未曾有言。”
　　寻雁犹豫一下要说，却怕坏了自己这好姐姐的差事，稍弓起的身子又垂下，跪在那里不再动。
　　同姑姑眼尖，问寻雁:“怎么了？”
　　红樱心里转的快，马上补一句:“尉太妃娘娘无言，不过条姑姑说尉太妃娘娘最近风湿犯了，想多要几床干被和。”
　　太后仍是捻着佛珠:“同儿，去跟内务府说一声吧，你们也退下吧。”
　　同姑姑与红樱、寻雁一起退下，屋里只剩了太后与御膳房的两位司膳……
　　回了寿膳房，忙着活，生了会儿闷气，红樱不禁点一点寻雁的小脑袋，数落她几句:“你啊，多什么事！我们若是跟太后娘娘说内务府没给独芳宫送东西，岂不成我们告了内务府的状，以后工钱如何再领的出来？！”
　　寻雁噘嘴:“谁让他们拜高踩低的，独芳宫虽是冷宫，但好歹是太后娘娘一直上心的，他们连这都不知道了？真是见到他们就讨厌！”
　　“呦，小寻雁这又是生了谁的气啊？”从门外进来一位小太监，面上带着机灵。
　　寻雁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甚至比刚才恶毒些:“我说见着内务府的那些东西就讨厌！”
　　小太监听了却是笑嘻嘻:“哦？是内务府的哪些东西惹了姐姐你啊？是人啊？是名贵的瓷器啊？还是月例发的不够了？还是……这个啊？”
　　寻雁与红樱一见小太监手里的两个荷包高兴了，寻雁一把拽了过来，摸一摸那荷包上的绣纹:“小珂子，这是什么料子啊，怎么这么好看？”
　　小太监听了不高兴了:“您把那金字儿给我带上啊！从你嘴里我是成了夺命的煞星了！”
　　“我若是叫你小金珂子，没喊几遍舌头都要咬下来了！”寻雁心盛，金珂子却夺出了其中一个给了红樱，寻雁不理金珂子，反去问红樱，“红樱姐姐，这是什么料子啊？”
　　红樱看了看眼中带些惊喜:“这不是云锦的吧？你哪里得来的？”
　　金珂见两位姐姐高兴，自己也高兴:“头些日子璞云宫的云妃娘娘想做身衣裳，特意命内务府备了些上好的云锦，这是裁了衣裳剩下的边角，我想着二位姐姐肯定喜欢，所以就偷偷藏了两块，给你俩一人做了个荷包。拿了我的东西，你往后可得叫我小金子了，克子克子的叫万一哪天被听去可是要惹祸的！”
　　寻雁转身拿了几块点心塞到金珂袖兜里:“知道了，小金子！来，刚做的，拿些吃吧！”
　　红樱问:“你怎么跑来寿晨宫了？”
　　“哦，同姑姑刚才来吩咐说要给独芳宫那位娘娘送四床棉被去，我跟着梁公公一起来的，他进去让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检阅棉被去了，我就趁机溜过来见一见两位姐姐，等会儿我还要去独芳宫送东西呢！”
　　红樱谨慎:“曹公公没说什么吧？”
　　“姐姐放心，曹公公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不会往别处想的。”
　　还没说几句，梁公公来催了:“小金子，小兔崽子你又跑哪儿去了？还不快走！”
　　金珂一激灵，转身就跑:“来了来了。”
　　红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继续干活收拾。
　　寻雁倒是不以为然，躲在一旁要里外看一看那荷包，从外往里看，发现荷包之中有两张纸，一张是一百两的银票，一张为书信。
　　寻雁打开纸条，上为满怀牵挂——吾妹寻雁 家中一切安好 勿念勿挂
　　寻雁喜欢的比刚才更厉害，令得红樱疑惑:“你就这么喜欢这荷包？”
　　寻雁将荷包与银票、书信一同塞进袖子，转身回答:“这么好的料子，我自然是喜欢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