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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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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自己的那双手温度依旧带着炽热,也像是有着无尽的包容,让人不再是想要沉溺其中。只不过炽热是真的,那种包容,却是绝对的假象。
或者说也不是包容,只是一种掌控欲和占有欲交织而成的,对特定存在的包容。可椿抚子并不在意这个。在她的手触碰到五条悟的那刻,就知道自己大约是回不到以前那种状态了。
除了手以外,手臂想要环住他,身体想要贴近他;全身上下几乎都在叫嚣着过去,去抱着他,不要让他离开自己,最好是可以吻住他——
灵魂深处来自起源的渴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想要跟随着独属于自己的本能往前。但是如果说真的是“沉溺”,那么自己所在的地方是水中,亦或是在血中?
人不能成为自己本能欲望起源的奴隶,而是要控制它,掌握它,让自己明白真正的自我。
哪怕那是五条悟。
微微抬起头看到那双墨镜之后的眼睛,椿抚子竭尽全力将自己从五条悟的怀里推开,勉强站稳后对着他的笑狠狠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想要让我看的人,是那个少年?”
“还不一定,只是来让抚子见见而已。”
如果说那孩子没有咒术师的资质但是有魔术师方面的天资的话,那当然还是要拜托椿抚子的。
只不过刚才那个瞬间——
“抚子。”
“……”
“你刚才是想要抱住我的,对吧?”
声音从耳边划过时还带着些许笑意,让椿抚子想开口否认却又无法张嘴。最后她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五条悟一刀,听到他愈发愉快的笑声又去踩了他一脚。
“我没有。”
“那就是我想要抱住你哦,抚子。”
停下脚步扭头瞥了眼那个像是在说着什么性骚扰发言、却又像是只是单纯没有任何含义“拥抱”的男人,椿抚子最后脸上也凑出一个笑容,对着他微微点了下头。
“那我能不能说一句很期待?”
她当然是期待着的,但是要真的准备离开时,她仿佛又听到自己的内心在咆哮着让她冲过去。
抱住他,不要离开,就要长久地、近乎永恒地在他身边。
“可以哦,而且其实抚子粘人一点,也会很可爱的。”
他看出来了?他知道了?还是说,他其实从最开始就什么都明白,早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所有想法?
没有表现出激动,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最后椿抚子也只是笑了笑,抬脚往前后慢慢超过了那个在影院的少年。
很奇特,但也给了她一种微妙的感觉。手指微微抽动一瞬,椿抚子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留着长发的少年,仿佛是有点突兀、但又像只是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
他们应该是会再见的,而且会很快再见。
周末很快就这么过去,只不过让椿抚子没有想到的是,简简单单和五条悟出门看了个电影的消息,居然会传这么快。
“你们去约会了?”
“这就是你来找我调整手臂的目的?”
拿着一只左手的椿抚子瞥了眼笑眯眯撑着下巴的两仪式,轻哼一声后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想要过来收获第一手消息?”
“确实是第一手消息呢。”
在“手”上发了重音,两仪式很是随意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我很好奇。”
“好奇什么?”
“这差不多是你在那个家伙死亡以后,第一次正式走出家门吧?”
去上班、去买东西、去咖啡馆这种都不能算上走出家门,只是单纯为了生存进行的必要活动。但是椿抚子这次出门是去看电影,并不是什么满足精神社交需求,而是专门的,和某个人的约会。
虽然没什么八卦想法,但两仪式还是有那么点好奇心:“虽然以前我觉得不怎么样,现在倒是觉得不错了哦,抚子。”
“式,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多少年啊。”
看着眼前正在动手调整保养自己左手的女性,再想着某个出现又离开的冠位人偶师,两仪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十八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只有十岁吧?”
“……”
“很不可爱,但是也挺可爱。”
当时解决掉白纯里绪以后苍崎橙子也离开了观布子市,在两仪式看来,或许她进一步离开了这个岛国也说不定。由于两仪式的左手是苍崎橙子做的人偶手臂,虽然一直都使用良好,但也适时需要保养与进一步的改造。
苍崎橙子留下了一个地址就这么飘然而去,等到一切结束以后两仪式与两仪干也前往那个地址时,看到的是看上去只有十岁的小姑娘。
齐刘海的姬发式让她看上去像是个人偶,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两个大人,又突然让开了身:“请进,不过很可惜,我还没有那个水平能够制作您的手臂。”
“哦呀,发现了么?”
“大名鼎鼎人偶师苍崎小姐的作品,我有临摹过。”
但也只是临摹制作,并不能够达到那样的标准。十岁的小姑娘安静地上了茶,旁边帮忙的也是一具人偶。
她手里有着肉眼难以看清的丝线,人偶的动作也是她操控的结果。两仪式看了一会儿才转向那个小女孩,表情却没有任何的轻视:“橙子说可以来找你。”
“一开始我只能做一些基础的工作,如果您能等待的话。”
“等待啊。”
盯着那双眼睛两仪式突然轻笑一声,拆下自己的左手递了过去:“你能做到多少?”
“手指,没有问题。”
“那也不错。接下来就交给你啦,东云家的傀儡师。”
年复一年的学习、操作、没有人能够比现在的椿抚子更了解两仪式的这只左手。十八年的时间里这只左手自然也有遇到一些问题,但两仪式也没有联系苍崎橙子的必要。
正如她肯定的那样,东云抚子能够做到,哪怕当时的她只有十岁也是。
“你当年和我说你有交往的人的时候,表情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相亲和自由交往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不是么?”
“……”
不,你相亲的那个就是你当年自由交往的对象,这还有什么不对么!
“我可是不会背叛我丈夫的,式。”
“哦?”
直死的魔眼盯着眼前的女性,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死线的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白皙的存在,两仪式盯住她良久后轻笑出声:“不会背叛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嘛,抚子。”
“而且现在你确定要说这个?信不信我把你的左手改装成右手。”
“就这种报复方法?抚子你好幼稚。”
并没有理会椿抚子的抱怨,两仪式放下手后饶有兴致地看她的动作,表情里更多了点笑意:“真的不喜欢的话,我帮你回绝掉?”
“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少年。”
“然后呢?”
“留了一条线,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会不会用。”
如果看到并且运用也不错,说不定会有些乐子看。
“你要找继承人了?”
“不,我只是觉得,可能会比较有意思。”
调整好两仪式的“左手”,椿抚子安静地站在自己的工房里良久再慢慢打开门。外面的椿里树浮现出身影注视着她,安静得近乎一点声音都没有。
“里树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一步一步走过去时鞋子踏在地板上发出极富节奏感的声音,她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温柔,手抬起对着他张开。
然而对面的咒灵却不愿意做出动作,让椿抚子微微皱起了眉。停下脚步的傀儡师轻笑一声,表情无比坦然:“里树先生。”
她的声音里刻意带上了一丝娇软,又有了点抱怨的态度,让听着的人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椿抚子稍稍抬起视线,表情委屈而又不满:“你又想要做什么?”
对面没有回应,椿抚子的表情却逐渐变得严厉:“你是为什么来到的这里,怎么来到的这里?”
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使魔,是不需要留下的东西。
“回答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身后仿佛掀起了无声的黑色风浪,冲着咒灵狠狠地碾压了过去。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声音,黑色的雾气彻底包裹住了对方,有那么两三缕似乎也被她的那个“棒球”挂件缓缓吸收了过去。
“原来如此,是心坏掉了啊。”
像是发现了什么,原本那种气势一瞬间从椿抚子身上消失。她伸出手穿透咒灵的“胸膛”,捏着那枚“心脏”用力到仿佛要把他扯成齑粉。听着那些哀嚎的声音椿抚子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更加果断地将其直接拿出。
“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事情想要袭击主人的事情,我猜也是,被蛊惑了对吧?”
在拿出“心脏”的时候她盯着手里的木制品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浅浅地笑了起来:“‘里树’先生,你又坏心眼了,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那就再做一个,把手里的东西重新更换,从黑乎乎的东西变成原本的颜色,崭新的,洁白的,完全只属于自己的——
“原来是在和我求救?放心哦,我会马上做好,不会偷懒的。”
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重新拾起一块木料,看到手机的那刻椿抚子却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捏了捏那个“真人”留下的东西。
“这个看上去也不错啊。”
之前就有吸收了很多,但一直会变形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把那些东西隔绝掉呢?”
抬手给“棒球”设下一个结界,椿抚子熟练地雕刻好新的“心脏”以后帮忙安了回去,看到使魔颤抖的模样往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这样就没有关系了。”
被蛊惑了的话,只要消除蛊惑的源头就好。做出的承诺就要遵守,决定了的事情就要进行到底——
不提那个接下了她傀儡丝的半长发少年,能够蛊惑她使魔的,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