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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因为在婉仪那里吃了瘪,偏偏还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

      皇帝一腔愤懑无法纾解,又想起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婉仪提起荣婕妤的时候,于是回去就下令彻查荣婕妤一事。

      其实只要发生在宫里的事,如果有心去彻查,从来不会是秘密。苦命的冯公公被皇帝当即勒令他须连夜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算将功补过。

      冯祥熬红了一双眼,咬着牙恨不得把荣婕妤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坟里挖出来,天还没亮就去皇帝那里回禀了。

      “爷爷,这荣婕妤家里太太真叫个眼睛长脑袋上的剌头儿,前些天上西华门求着往宫里头递牌子,恰巧元庆公主这时候进宫。她不仅没认出公主,还坐在轿上叫板。也真是猪油蒙了心,当着公主的面就敢给御前侍卫挂落吃,估计还想着借话敲打公主呐!合该公主回头给她了个没脸!”

      冯祥唾沫星子横飞地细数荣夫人的罪状,活像他亲眼所见,说完话头一转,“再说这位荣婕妤,唉,叫奴才怎么说,怪道荣家太太是她亲娘。元庆公主新收了个叫郭鸿永的太监,原先就是伺候荣婕妤的,因为没端好洗脸水,就被荣婕妤罚到宫道上顶水缸。也是咱们公主善性,瞧不过就把他留到自己身边伺候了。”

      皇帝皱眉听完了他这一连串的车轱辘话,总算弄明白了婉仪为什么说荣婕妤做事不地道。小小的姑娘家倒有一副侠义心肠,不仅仗义执言,还救人危难,比那些只知何不食肉糜的闺阁女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去。

      他神色温柔下来,淡漠而略显凉薄的开口:“荣吕办事还算勤恳,没想到却摊上个糊涂婆娘。荣吕夫人出言不逊,行为无状,领个太医给她看看眼疾吧!至于荣婕妤,就在宫里闭门思过,好好学学规矩。”

      冯祥领旨而去,差点儿没笑出来。皇帝这招也真够损的,派个太医去给荣夫人瞧眼疾,就差明摆着说她目中无人了,荣家这下丢人可丢大发了。

      皇后听闻皇帝此番动静这样大,都没跟自己说一声就直接下了旨意,摇头叹息着对绿芜说:“我在皇上心里的位置恐怕还不及元庆公主呢!早知如此,当初元庆公主找我的时候就应该责罚荣婕妤以示惩处。这下子真是两头都没落着好啊!”

      绿芜心里也有些可惜,嗫嚅着说:“主子您不必担心,既然皇上看重元庆公主,咱们以后跟元庆公主多处好处好关系就成了,至少对您来说百益而无一害啊!”

      这事儿可难说,那位主儿瞧着倒像个心中有主意不好相与的。皇后又想起那副姜后脱簪图,更觉闹心了。

      那头的荣婕妤白着脸接了旨意,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还没到出头的好日子呢,结果就被人在背后阴了一把。如今皇帝下旨罚她闭门思过,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呢!

      她捧着烫手的圣旨,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

      到底是谁下的这个黑手呢!

      她自觉人缘还算好,盘算了半天,一下子就把矛头对准了元庆公主。自己娘先前儿刚被她训斥了一番,她竟然还不满意,转眼又来收拾自己。

      “好哇你…你这个祸星…你等着…”

      荣婕妤指天指地骂了半天才算解气,示威式的啪地一声关上大门,老老实实开始闭门思过。

      与此同时,邓满捧着一个锦盒去了启祥宫。

      婉仪正坐在凳子上摆弄她新得的玩意儿,倒是很和煦的模样:“邓大总管,您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邓满临危受命,自然堆出满脸笑容:“殿下您这话说的,奴才就是忙的脚不沾地,也不敢怠慢了您呐!”

      边说边将锦盒呈上来,“您瞧,这是皇上派奴才来给您送的玉容膏,涂完保管一点伤疤都不会留。”

      婉仪下巴敷了厚厚一层白膏,猛一看像长了白胡子似的,倒有几分滑稽。闻言强强一笑,说:“有劳您跑一趟了。”

      关于皇帝的话只字不提,连句谢主隆恩的场面话都懒得敷衍。

      邓满见婉仪没有好颜色,当下没了办法,连声说应该的。

      他这几天忙着和东缉事厂的锦衣卫去暗中摸查泾宁王到底有多少军需。

      藩王不可屯兵只是场面话,再没有野心的藩王都不是傻子,手里没兵无异于把脖颈子亮出来,等着朝廷下刀。有了兵才是保命的良计,可本意自保的法子却助长了野心,安逸太久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明面上按兵不动,私下里却已经把泾宁王家底子都快摸清了,连他昨天晚上在哪个小妾的炕头上睡的都一清二楚。

      这就是东厂番子的可怖,可能平日瞧着和老百姓无异,却能够不动声色地把你的罪状收集的一清二楚,回头就要了你的小命。

      东厂锦衣卫是皇帝精心蓄养的一支精锐,也是手里最为得力的一把宝刀。

      皇帝简直可以称得上老谋深算,泾宁王可能死到临头也想不到,但凡他在京城有一丝异动,时刻待命的江西水师就能沿着赣江直下,一举端了他的老窝。

      邓满筹备这事完毕,刚回宫就听说了元庆公主这档子事,心里头也直犯嘀咕。那么杀伐决断、决胜千里之外的一个皇帝,怎么每回摊上元庆公主的事就跟孩子似的。也许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反正他送药膏的差事是办成了,接下如何就且看天意吧!

      邓满走后,红果儿从锦盒中拿起那个玉容膏,打开一看,膏体润泽透着微微的红,细嗅之下竟有一股好闻的幽香,就知道这膏并非凡物。

      “主子,您要不用这个药吧?”

      婉仪兴致缺缺地瞧了一眼那个玉容膏,想说不用他的东西,可转念一想和自己的脸怄气总归不大上算,勉强妥协了:“行吧。”

      红果儿细细地用巾帕擦去了她脸上的药膏,又动作轻柔地为她上这玉容膏,口里说:“皇上到底还是关心您的,这不是给您送膏子了。”

      婉仪很不愿意从红果儿口里听到皇帝的好话,嘁了一声:“这种事后卖乖的事谁不会做?”

      红果儿知道她心里有气,有意劝解。能怎么办呢?如今天下虽姓慕容,却还要冠上皇帝的年号。即使是兄妹,可如今哥哥做了皇上,就得论君臣。有些地方不如意,那也不能对皇帝上脸子。

      “有意卖乖,也得皇上他老人家愿意才行。他如今地位尊崇非凡,旁人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何必巴巴地到您这儿卖乖呢?”

      婉仪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她就是受不了皇帝这个臭脾气,“你主子是谁?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觉得他好,明儿个去伺候他去!”

      红果儿哭笑不得:“得得得,奴才不说了,这是捅了灰窝子了啊!”

      婉仪鼓着腮帮子没说话,抬脚就上了拔步床,把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被熏的盈香满怀的被里,谁也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御赐的药膏果然很好使,第二日那疤痕就几乎浅的看不见了。又过了几日,婉仪揽镜自照,只见铜镜之中女子肤光似雪,下巴光洁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细腻上几分。

      恰逢常徽卫捎了信进来,说徐驸马那破事查明白了,约她在宫外鹤春楼碰面。

      待婉仪到了鹤春楼后,常徽卫和尹沛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待明白了徐驸马养的外室的来历。

      原来这外室原先是个青楼里面唱小曲的,一朝被前去喝花酒的徐驸马看上了眼,顿时惊为天人。她知道徐驸马有钱还有地位,更是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伺候,这一来二往,徐驸马索性拿钱给她赎了身,置办了一处私宅将她养了起来。

      婉仪听完冷笑一声:“这两个男盗女娼,视朝廷律法为一纸空文,行事不知收敛反而愈发狂肆。驸马爷胆敢养外宅,这脑袋是在脖子上呆的不耐烦了吧!”

      尹沛安说可不是么:“您不知道,这徐驸马在外头荒唐无比,经常喊他这个外宅到宴上唱曲助兴,简直是……”

      他憋了憋,没好意思在佳人面前爆粗,换了个优雅的说辞,“有辱斯文!”

      常徽卫差点儿没叫他这句有辱斯文说的笑出来,咳了一声,接着说:“我都替你打听好了,这徐驸马待会儿还要来这鹤春楼摆宴呢,估计还得喊他那个心肝来唱曲。”

      婉仪思量了一下,说:“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儿个就把他这假皮撕破了。”

      “你打算如何?”

      “自古捉奸见双,我马上去给十姐姐下个帖子,邀她去对面的戴春林买点儿胭脂水粉。你们在此等候,看徐驸马在哪个厢房设宴。等他那外宅来了,就派人给我递个消息,我设计让她去捉奸。”

      当下一拍即合,婉仪即刻动身前往十公主的府上邀人了。

      十公主接到帖子的时候还直纳闷:“怎么,我这个妹妹今儿个怎么想起我来了?”

      话虽如此,可到底不敢怠慢,连声唤人将婉仪请进来喝一盏茶再走。

      通报的小厮一来一往差点未跑断腿,末了气喘吁吁地回禀:“殿下,元庆公主说她今日本是一时兴起才来邀约,就请您不必讲究那些虚礼了。”

      十公主听闻此话,只好快快梳妆了一番出门赴约。

      待出了公主府邸,果然见到婉仪掀起轿帘言笑晏晏道:“姐姐教我好等,但见美人如此,倒也不负等待之苦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尽肖五陵年少风流子,但如此油滑之语经由她之口却不显油腻轻浮,反而越显俏皮。

      谁人不爱听好话?十公主果然喜上眉梢道:“你这贫嘴,今儿个是刮哪门子的风把你吹到我门上了?”

      婉仪泰然笑道:“唉,本是想就一人去买点东西也就罢了,谁知轿子居然顺道经过姐姐的府上。正好一时兴起,就下帖邀姐姐你一道儿了。”

      十公主先前心中略起的疑虑此刻也烟消云散,展眉说道:“难得妹妹这样有心了,怪我耽搁了这么久,还是快快去吧!”

      随即两抬小轿一路摇摇停停的到了戴春林。

      婉仪其实对这些胭脂水粉并无十分意致,邀十公主去戴春林不过是藉口,所以随意挑选了几个便作罢。可十公主显然对此很热衷,很快就全身心投入其中。

      “妹妹,你瞧是这软霞云好看,还是这赤丹阳好看?”

      十公主将两盒胭脂拿到婉仪面前让她挑选,婉仪正一门心思放在门外可有通禀之人上面,只看了看那两盒胭脂,便道:“瞧着都极衬姐姐,不如都买下来便是。”

      十公主笑容略显滞涩,其实她心中也是哪个都割舍不下,但这胭脂据说是海外购进的材料制成,动辄百两一个。公主府平日开销甚大,驸马又是千金散尽的奢靡姿态。即使有嫁妆和俸禄撑着也渐显亏空之势,所以在这些无用之物上便更要精打细算。

      婉仪见十公主没有应声,抬头看了眼她的神色中略有困顿之感,眼神不住的反复打量两盒胭脂,分明都想要却不愿掏钱都买下的模样。

      心中了然,又想起她接下来所做之事其实也有些对不住此时还一无所知的十公主,于是说:“今日是我喊姐姐陪我,自然理当由我付钱,姐姐若是觉得哪些好,只管买就是!”

      十公主原本就是有些爱沾便宜的吝啬性子,当即喜笑颜开,假意推脱了几下便更加兴奋地挑选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看见常徽卫身边小厮常白在铺子门口探头探脑,状似在找人似的模样:“敢问常家小姐可在此?”

      店掌柜正忙着接待两位贵客,闻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去去去,这里没有常家小姐,还请去别处找吧!”

      可算来了!婉仪枯燥无聊的心终于略显振奋,假意摸了摸肚子,问十公主说:“姐姐可曾挑选完?我眼下肚子有些饿了,不如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那掌柜闻言立即热情推荐:“那小姐不如去对面的鹤春楼,他家招牌清蒸鲈鱼十分美味可口。”

      十公主先前儿得了婉仪的许诺,一口气买了八盒胭脂水粉还捎带头油两瓶,其实还有些依依不舍想买更多,但听婉仪此话也不好意思过多沾便宜:“我已经挑好了,那不如就去鹤春楼坐坐吧!”

      婉仪终于脱离苦海,连忙点头不迭,待结帐之时更有些乍舌——十公主购买力极其惊人,竟然一下子买了千两的胭脂!

      纵使是财大气粗如婉仪也难免有些肉痛,安慰自己这些算是补偿接下来要承受痛苦的十公主了,连忙付钱携十公主一道去了鹤春楼。

      常徽卫已经打点好了鹤春楼的小厮,让他见着婉仪便直接往徐驸马的厢房领。

      当小厮一脸憨厚老实的打开徐驸马厢房的门时,却看见里面已经有人。赶忙故作慌张地对二人哈腰告罪:“不好意思了二位客官,今儿个客人太多了脑子犯浑,竟然忘了这厢房有人了。还是不多打搅了,咱们去别间吧!”

      婉仪自然装作风轻云淡地点点头,正要遮面离去,却陡然听见十公主饱含了怒意和不可置信的尖嗓门响彻云霄:“徐怀才!你个畜生,你怀里搂着的是哪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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