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吉娜》毕二虫

2、第一章 蕾吉娜（2）

　　茂密的丛林，流水潺潺。
　　一棵粗壮的参天巨树由断崖边笔直生长而出。
　　马匹在溪边吃着嫩草，随着一段轻盈曲子指引，布鲁找到了靠在崖边巨树上摇摆着双腿正在哼着小调的蕾吉娜。
　　“你叫我好找啊。”布鲁松开缰绳，让马儿自行觅食，一跃而下，落在粗壮的树枝上。
　　蕾吉娜在手上玩弄一片草叶，她抬眼淡淡看了布鲁一眼，没有回应地将草叶的茎秆放入口中。
　　“我知道你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布鲁蹲下身和蕾吉娜平行而坐，双腿下垂，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悬崖，“巴肯叔叔说的很有道理，你可以养一些嗯……杀伤力没那么强的动物。”
　　“兔子？豚鼠？”蕾吉娜不屑地将草叶吐出，双手抱在胸前，“我没在为这个生气。”
　　“那让我猜猜。”布鲁将音调拖得很长，似乎想了很久道：“下个月就是你的成人礼了，你需要在部落的青年里物色未来的对象，是这个让我们的蕾吉娜头疼了？”
　　蕾吉娜斜了布鲁一眼，里头写着几个字：明知故问。
　　布鲁轻呼一口气，搂住蕾吉娜的肩搓了搓，安慰道：“已经很好了，你是首领的女儿，可以自己挑选对象，换做其他人，都是被挑选的命运。”
　　蕾吉娜没有说话，沉闷至极。
　　布鲁露出他之前被狼咬伤的手臂，那手臂上的牙痕居然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了：“我们库洛一族之所以能够存活壮大，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特性。你可以挑选你自己喜欢的，我是你的哥哥，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逼你的。”
　　“要是没有喜欢的呢？”蕾吉娜抽出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刀锋反射着寒光。
　　“没有……喜欢的？”
　　蕾吉娜一条腿收了回来踩在树干上，右手撑着脑袋，左手上轻松地玩转着匕首，那匕首已经出鞘，在指尖转动速度很快，却未伤到手指分毫。
　　蕾吉娜托着腮帮子，金色的瞳眸看着那旋转着的匕首，无聊道：“那群废物，没有一个能打的。”
　　布鲁不由挂下几条黑线……
　　他这个妹妹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优秀了，整个库洛族，同辈的青年都是在蕾吉娜的拳头下长大的，长大以后的蕾吉娜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年轻一辈的人都将蕾吉娜当做梦中情人，但又望而却步不敢去追，一方面因为父亲是首领米勒的原因，更重要的一方面，蕾吉娜一直忽视掉性别这个界限，从来都以拳头定输赢。
　　人家的妹妹被人追做哥哥的都会挺身而出，自己家的妹妹却从来没给过哥哥这个机会，追她的人都会带伤回家，并被冠上“废物”的称谓，从此见到蕾吉娜只敢绕道。
　　“这和能不能打没关系。”布鲁耐心道，“你只要挑自己喜欢的，哥哥会保护你的。等将来我继承了首领之位，我也会更加好地保护你。”
　　手上还在转动的匕首陡然停下，蕾吉娜侧头直视布鲁，重复道：“我可以自己挑选？”
　　‘当然，你是首领的女儿。’这话布鲁还没有开口，蕾吉娜便反问道：“就像母亲被父亲挑选，贝林被你挑选，你们在挑人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吗？”
　　布鲁愕然。
　　男女的结合这在库洛一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且自古便是如此，被人质疑还是被自己的妹妹质疑，尤其连着自己顺带被骂了进去，布鲁不知该如何回答。
　　手上的匕首飞快转动，最后“铿”的一声整把匕首被插进布鲁身旁的树干里，如此贴近的距离和惊人的腕力让布鲁倒抽一口气，布鲁的反应让蕾吉娜冷哼一声，将匕首轻松拔出插回鞘中并起身：“得到妻子的‘祝福’丈夫能获得力量保护部落，我本身就已经足够能保护自己的部落，根本不需要通过结婚来贡献自己。”
　　蕾吉娜说完便一个跳跃纵身跃到更高一处的树干上，身形矫健，再两个跃身便上到了断崖上，她拍了拍裤腿，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布鲁将手围在嘴边追问，蕾吉娜给他比了一个指向南边的手势。
　　“又去那地方？”
　　蕾吉娜没有回应。
　　“我们会迁徙南行，下个月成人礼之前记得回来。”布鲁再次喊道。
　　蕾吉娜已经走了。
　　预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布鲁揉了揉脑袋无可奈何：“真是……从小被宠坏了。”

　　世界被划分成五大种族。神族，精灵，巨人，侏儒，人鱼。
　　神族最大的三个部落：希勒神族，卢瓦尔神族，瓦尔纳神族。
　　希勒神族，专门研习黑暗魔法，与光系的卢瓦尔神族对立，他们两个部落的战争自古就延续至今，打打停停，相互一直企图将对方吞并，最近的一场是四十二年前的暗夜城之战。四十二年，对神族的寿命来说只是短短的一段，但就希勒神族和卢瓦尔神族而言，四十几年的时间没有战火掀起，已是一个奇迹。
　　卢瓦尔神族前任法王艾尼奥尔有两个儿子，艾尼奥尔的亲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希勒神族的女人抛下王位跑走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萨迦是继子，萨迦是个理性派，可以说冷静得可怕，挑起暗夜城之战的是他，战败的也是他。据说战败后为了部落的和平将相恋的爱人拱手让给了希勒神族的法王莫德，所以才换来这四十多年的和平。
　　哼，男人。
　　希勒神族现在的法王是莫德，暗黑骑士，暗黑城之战中使得整个冲击平原破碎，改变扎那河流向的就是他。莫德二十几岁就成为了希勒神族的法王，神族四十五岁成年，据说他坐上王位就开始玩女人，蕾吉娜知道最清楚的一次是布鲁告诉她的。那时候蕾吉娜还很小，刚出生不久，刚成年的莫德前往卢瓦尔部落的一次外交中看上了瓦尔纳神族的法王，穆德桑的未婚妻，卢瓦尔神族的首席炼金术师凯蒂。这个恶魔在巴德里皇宫就把人家睡了，事后，莫德身为希勒神族的法王没事人一样回了希勒部落，而那个被莫德玷污的女人却被驱逐出境。
　　哼，恶心的男人。
　　另一个比较大的神族是瓦尔纳神族，地处偏远，在极北的冰雪之城，他们善于冰系魔法，在位的是继承父位的女王，诺维娅陛下。
　　三个在位的法王里，只有诺维娅被蕾吉娜称为陛下，是因为诺维娅在蕾吉娜心目中是榜样一样的存在，诺维娅的父王穆德桑在世时曾为诺维娅找过不少的对象，被诺维娅看中的便能继承穆德桑的王位成为瓦尔纳神族的下一任法王。但诺维娅一直没有遇到心仪的，最后她没有为了部落的未来带起皇冠成为瓦尔纳神族的王后，而是拿起了权杖成了瓦尔纳神族的女王。
　　蕾吉娜对部落首领的位置不感兴趣，而且她相信她的哥哥能做的更好。虽然希勒神族和卢瓦尔神族她都不是很喜欢，而瓦尔纳神族地处确实太过严寒，不然蕾吉娜肯定早就去投效诺维娅了。但这三个神族都不会强逼自己部落的女性成年了就要物色对象，诺维娅就是这样一个好的标榜。
　　库洛族的传统简直就是恶习。
　　即使是恶习也必须得执行，不论是希勒神族，卢瓦尔神族还是瓦尔纳神族，都是大的种族，有自己的领土，人文，历史，人口占据神族数量的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像库洛族这样的游牧民族，生活在希勒神族和卢瓦尔神族的边线上，长年因为两个神族的战事而备受牵连。如果这样的传统不延续，可能早就被灭族了。
　　生命的延续，部落的传承。
　　用布鲁的话说就是：一切都是为了部落啊。

　　蕾吉娜无聊地拿着一根树枝，抽打着面前的灌木草叶，将愤懑发泄在里面，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久，面前豁然开朗。
　　一棵巨大的树出现在面前，之所以巨大，是因为上面有房子，有庭院，错落有致地落在这棵巨树的树干枝丫上，拥有着透明翅膀的精灵们轻盈地在上面飞行，穿梭，他们的翅膀散发着莹莹的光，飞过的地方会留下浅淡的荧光，远远望去仿佛萤火虫。
　　层层叠叠的树影，永不会开败的各色花朵，明亮的光线使这一切梦幻且不真实。
　　将一个城市建造在树上。
　　这是精灵的世界，卡帕多奇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