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满先生与鹅小姐》凡岁

6、第 6 章

　　隔日，沈桐一睁眼基本就到中午了。万宸天没亮就赶去机场，他要前往英国参加一个峰会，这礼拜都不会在家。

　　罗颐菲准时发来慰问的微信，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共进午餐。沈桐随便穿了条连衣裙就出门了，地点照旧约在市区，一家韩式烤肉店，据说是罗颐菲的表姨开的。

　　“你今天穿着睡衣就出门了？”罗颐菲摘下墨镜——哪怕今天是阴天，上下扫视着穿着不收腰的连衣裙的沈桐。她把背包放在空凳子上，随口抱怨了一句，“我刚才找了好久的停车位，这里果然不好停车。不过我今天开车出来了，吃完饭我们还能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平时罗颐菲嫌市区停车不方便，过来都是直接打车，今天难得有闲情逸致开车出来，看来想要带沈桐私奔的想法终于要付之行动了。

　　沈桐看了眼菜单，点了一份酱汁牛排和五花肉。

　　“这家店是我表姨离婚后自己开的。离了婚她拿了一大笔分手费，想了想还是觉得女人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就盘下了这家店。”只要罗颐菲开口提到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沈桐就知道“罗颐菲故事会专场”又要开始了。

　　罗颐菲家里原本生活在一个海产丰富但物产并不丰富的沿海小村庄。为了改善生活条件，她的父母决定离开小村庄去到城市，从一开始帮人搬砖背水泥到后来自己开厂，是真真的白手起家的典范。后来来到江城，她的父母把家里的亲戚也都带了出来，其他人纷纷效仿她父母开始自己做些或大或小的生意。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环境和人本身的变化，她的亲戚家里也各有各狗血的事。

　　服务员送来用竹叶盛着的肉，烤盘已经热了，把肉放上去时传来了“滋滋”的声响。

　　“我表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但属于没什么脑子的那种，来到江城认识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就被人包了。”罗颐菲聊起这些从来不避讳，哪怕就坐在她表姨的烤肉店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老男人可能对她失去了兴趣，就和她分手了，但给了她一笔钱，那时候么，已经是十年前了，房价还没那么贵，我表姨就买了一套老房子一个人住。结果装修的时候认识了她前夫，就结婚了。她前夫也是做生意的，但好像那方面有点问题，一直不太和谐。两个人结婚多年也没有小孩，我表姨觉得再维系下去也没意思，就想离婚。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前夫是Gay，哈哈！于是她拿着抓拍到的证据质问她前夫，她前夫见瞒不下去了，就离婚了，把两个人的婚房给了她，她转手把自己之前的老破小卖了，套现了好几百万。”

　　沈桐从烤好肉中间抬头，满脸写着“如果万宸也是Gay我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套现几百万”的发现新大陆般的欣喜。

　　“我前不久不是也失业了么，所以我就在想，要么干脆我也自己做生意吧。”

　　罗大小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得沈桐差点被一块嚼不烂的牛筋肉塞在喉咙里窒息。她好不容易把肉块咽下去，接着豪饮一杯冰乌龙确保肉块进到胃里没有不上不下的继续卡在食道中，然后才开口说话：“你确定要做生意么？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被人骗去卖假减肥药差点被抓进局子里啊。”

　　没有真的被抓紧去是因为骗她的人给她的减肥药其实不过是玉米淀粉加一堆甜味素兑的所谓的“减肥冲剂”。也好在如此才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在受骗上当的顾客报警后，她家花了些关系才把她捞了出来。

　　“哎呀那都是过去了啊。”嘴上这么说，但语气还是有些虚的。毕竟她经历了那次警局一日游后就决定金盆洗手，往后不再碰和生意相关的事，更何况她的父母向来都觉得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结婚前没必要为了事业那么拼。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又失业了。你们公司也裁员么？”

　　“不是裁员，是我自己辞的。”罗颐菲耸了耸肩，“老板一会说我冲的咖啡太苦了，一会说我冲的咖啡太淡了，我说那不是我冲的，是咖啡机冲的，要怪就怪咖啡机和咖啡豆，那种市面上论斤称的咖啡豆就不要将就什么色香味俱全了嘛。几十块一包的咖啡豆，就当白开水一样随便喝喝就行了。结果他就说我对他大不敬。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么，然后他问我还想不想干了，我说不想了，就走了。”

　　吃不了苦加不了班受不了气的罗大小姐在大学毕业后就和其他应届生一样进入社会开始工作。第一份工作是做前台，结果后来因为老板涉嫌非法集资被抓了，公司自然也就解散了。第二份工作是做房地产销售，结果碰到个流氓要她陪睡就给她下单。面对这种骚扰，罗大小姐表现得倒很冷静，脱下脚上的高跟鞋直接一个鞋拔子甩在了那个人脸上，气得销售经理当场就把她开掉了。

　　“有钱真好。”面对罗大小姐向来潇洒自如的行径，沈桐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我每次找到新的工作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干下去，结果每次都被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人和事，我也没办法。所以我在想，不如我自己做点生意养活自己。”罗颐菲吸了口杯子里的冰可乐，“我现在不还在跟我父母一起住么，他们老在我耳边唠叨，说以后我嫁人了就不归他们管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一以后我也嫁了个不靠谱的男人怎么办，我得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能够离家出走啊。”

　　“那你想做什么？开餐馆？卖减肥药？还是微商？喜提玛莎拉蒂？”

　　“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感觉都赚不了大钱。”

　　“你还想赚大钱啊。”沈桐忍不住笑了，“赚大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了，有空你可以去翻翻。”

　　“桐桐，你不要取笑我嘛，帮我一起想一想。现在我们同病相怜，都是无业人员，一起发家致富有什么不好。”

　　在从小到大数学考试就没有考过两位数的罗颐菲眼里，凭着自己实力考上江城排名数一数二大学的沈桐那就是宛如巴菲特的存在。

　　“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么？有什么特长么？”

　　“我的兴趣爱好和特长不都是花钱么，你懂我的啊桐桐。”

　　这点沈桐是认同的。每次出来见罗颐菲，她背的包都没有重样的。而且她是那种会为了搭配某一条围巾专门再去买一双鞋的精致Girl。如果碰上想买的东西有好几种眼色或款式而她又拿捏不定的时候，她会非常爽快的全拿下。

　　不过罗颐菲虽然爱花钱，但却不是那种傲慢无礼嫌贫爱富的人。以前她最落魄的时候，每次出来吃饭都是罗颐菲请她。沈桐大学毕业后找到第一份工作时罗颐菲单独请她去了江城的一家旋转餐厅吃饭，结账的时候是她去结的，回来沈桐问她总共多少，打算AA，罗颐菲说了一个数。直到很后来沈桐知道，那个旋转餐厅的最低消费就要人均一千五，而罗颐菲让她出的她那一份不过是她们那顿饭的一个零头而已。

　　“花钱可是个厉害的爱好和特长啊。”桌上的肉终于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了，胃被肉填满，大脑也才终于有了深度思考的能量，“要么你去做网红吧。”

　　“噶？”罗颐菲用“你疯了么”的眼神看向沈桐，“网红？那种露沟扭屁股脸被P得像蛇精的那种网红？”

　　沈桐放下筷子，用纸巾抹了抹嘴，“不是那种se情网红啦。李佳琦李子柒你知道吧，就那种……KOL！哎算了，跟你说英文你更不懂了。反正就那类的。”

　　“那我靠什么吸引人？花钱？”

　　“对啊。你想，反正花钱就是你的生活，只不过把你的真实生活整理一下，修饰一下，满足广大网友的猎奇心理。你长得漂亮，肯定很吸引人的眼球。”

　　“可是什么’双击666’啊’感谢XXX送的游艇’这种话我可说不出来。”罗大小姐依旧有她的顾虑。

　　“不需要。”沈桐用食指对着罗颐菲摇了摇，“我们不上那种平台。”

　　思来想去，成为网红好像是最快最有效并且最不需要什么成本的方式。

　　“听你这么一说，其实可以试试。但什么时候开始呢？首先要做什么呢？”

　　“你今天不是开车了么，我们可以出去录一些视频素材，回来用电脑剪辑一下。我想想，标题不如就叫《有钱人的快乐到底是不是朴实无华》。”

　　罗大小姐从上小学高年级开始就已经不知道“朴实无华”是种什么感觉了，她听不懂沈桐起这个标题的梗，但也没说什么。

　　吃完烤肉，沈桐和罗颐菲在手机应用上一番检索，决定去江城最近新开的一家高档度假村体验一下，顺便把全程录下来，回头剪辑一下发在视频网站上。当然，出镜的人只有罗颐菲一个。

　　因为要在度假村待几日，沈桐和罗颐菲决定先到烤肉店旁的商场买点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罗颐菲在经过一间轻奢品牌门店时被里面的一个套装吸引，直接拿下装袋，一并带着去了度假村。整个过程都被沈桐录下来。

　　从市区到度假村车程大约四十分钟，度假村装修得非常对得起它标间一晚的价格，当然，罗颐菲是不会住什么标间的。她直接问柜台的服务人员那个带私人温泉的套间还有没有了，服务人员查询了片刻后才用满脸用力过猛的笑容回答她，“还有的，女士，请在办理入住后跟随我们的工作人员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