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美少年》翎戎

53、晋/江/文/学/城

　　深田悠挟持着老板一步步离开，朝着己方车辆的位置后退。
　　杰德举高双手站在原地，视线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如同一条阴鸷的毒蛇。

　　然而深田悠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几声怪响，紧接着龟井便喊道：“有人在砸我们的车！”

　　他立刻偏头往加油站看去，果然车子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对方轮着柄大锤，一下一下地往车头砸去，见自己被发现还嘿嘿一笑，当着他们的面把轮胎给扎破了。
　　深田悠猜得到那人是谁，老板的另一个儿子，也是个有自残倾向的疯子，只不过武力值没杰德这么高。

　　趁他把注意力分给疯子的时候，杰德又抄起电锯打算靠过来，还好深田悠及时发现，并喝道：“不许动！”

　　他原本是想乘车走掉没错，但车子被毁，这下就麻烦了。龟井腿上的伤比较严重，不打疫苗容易感染破伤风，而这附近显然没有医院可以提供治疗。
　　破伤风死亡率还是挺高的，死神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呢。

　　……要不干脆报警自首吧，他是罪犯，龟井是帮凶，证据确凿，肯定会被送进局子。而按照规定，羁押期间犯人生病，局子那边必须提供及时的治疗。
　　虽然在大部分影视作品里，警察永远是迟到的，但犯人都自报家门了，没道理还迟到。

　　那问题又来了，这里可是斯洛伐克境内，离杀人酒店也就一晚上的车程，酒店掌握着他们的个人信息，跟警方勾结一下，很容易就能找上门来。
　　就很烦。

　　深田悠手握人质生杀大权，很快就远离了杰德的攻击范围。他找了一棵粗壮的树作掩体，让老板依靠着树干，周围有茂密的灌木丛挡着，加上他一直注意着远处，杰德估计不敢走近，那个疯子也没有要参战的意思。
　　龟井慢悠悠地跟了过来，腿太疼行动困难，连走路都一瘸一拐，充斥着无尽的心酸。

　　深田悠低声说：“你快点复制这个人的外表。”

　　龟井哦了一声，就凑过去复制，然而看着看着总觉得有哪不太对，便伸手探了老板的呼吸，一探吓一跳：“什么，你拿一个死人要挟人皮脸？”

　　“对啊。”深田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语气十分坦荡，“马上就不是死人了，不是还有你吗。知不知道该怎么做？”

　　龟井喃喃道：“背刺人皮脸……”

　　“嗯，待会我先跑，等杰德过来救你，你就背刺他。拿到寿命以后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赶紧报警自首，让警察带你去求医。”

　　龟井：“……”
　　太狠了，果然有良心的人是不能当二五仔的。龟井最初还为自己搞乱杀人酒店的战绩而沾沾自喜，但跟师父一比，顿时就显得菜了起来。

　　龟井用三分钟时间偷走了老板的外貌和体型，撕下外套里那件T恤的布料来包扎，使自己的伤口不再流血，又沾点血模拟了老板后脑勺受伤的状况，才和老板交换衣服。在此过程中，还极其小声地碎碎念：“虽然计划很完美，但我战斗能力真的弱，被发现了就是死啊。”
　　深田悠笑得很和善：“嗯？”
　　龟井（迅速改口）：“我行，我必须行，我就是最叼的。”

　　.

　　确认队友做好准备之后，深田悠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往公路冲去。

　　最关心家人的带孝子杰德自然是选择第一时间去救父亲，毕竟食材没了还能再抓，爹就只有一个。
　　而此时的龟井已经完全变成了老板的模样——其实龟井内心十分抗拒变成这幅样子，要知道它只喜欢好看的人，而老板形象堪忧，眼窝深陷，发际线无比靠后，显然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地中海。

　　杰德来到大树后，看到的就是龟井（老板）趴在地上不知死活、而自己父亲（龟井）悠悠转醒的场景。从表面来看，窃脸贼的复制没有任何漏洞，演技也基本过关，杰德自然没发现问题。
　　深田悠的演技是在学校和工作中练出来的，而窃脸贼这么熟练，纯粹是因为复制别人太多次。

　　“***！”龟井醒来后，捂着自己受伤的后脑勺骂了一句脏话，露出吃痛的表情。然而，当它把视线移向一旁趴着的人时，顿时语调一转，发出嘲讽的笑，“这家伙被他的朋友抛弃了！不知道他死透了没有，电锯给我，我要亲自动手！”

　　杰德把电锯交给龟井，然后站在旁边做起了怪异的动作。

　　杰德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也可能是当年那颗子弹贯穿他脸庞时留下太大的后遗症，导致他不管做出怎样的表情都会感到疼痛。他现在反而比较乐意用行动展露心情，不用猜也知道是想搞死深田悠的意思。

　　龟井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表示儿子说得太对了，然后愉快地背刺了他。
　　饶是手中染满血腥的人皮脸，也没料到自己的爹居然是个假的，当即哀嚎着挣扎抗拒，但最终还是败在高威胁凶器之下。

　　□□。
　　你命有了。

　　拿到寿命后龟井也没敢放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并摸出手机给警局打电话。除去已死的老板和砸车那个疯子，杰德家里还有其他成员，要是全出来就糟糕了。
　　好在深田悠假装逃跑，其实也没真的跑远，半路就拐回上方，把疯子敲了一顿，成功断绝情报链的传播。

　　一小时后，警车赶到现场，把自称是罪犯的龟井押铐了局子。

　　深田悠没露面，而是雾化钻进了车里。一路上警察总觉得车里头有烟飘着，但又没闻到烟味，就直接打开了车窗透气，差点让深田悠整个飘出去跟丢。

　　龟井：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迅速扭过头假装不知情，心里不由得又产生了一个念头：既然师父的技能这么好用，那从进入训练营开始就直接雾化，苟个半月不是简简单单。不过师父肯定不愿意这样消极游戏，真是令人惆怅。

　　抵达警局后，龟井把犯罪过程和盘托出，和现场采集到的证据基本一致，他马上就被当作嫌犯羁押了起来——中间还请医护人员帮忙打了个疫苗。警察工作需要一个流程，就算真相板上钉钉，也没那么快起诉判刑。说不定等调查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通关结束游戏了。

　　接下来几天他都是在局子度过的。必须说这儿算得上训练营最安全的地方，局里管吃管睡还管饭，嫌犯分开关押，全天候摄像头监控，保护得严严实实，龟井晚上睡得可香了。
　　龟井还用着老板的外表，做笔录时，他声称全家都是有暴力倾向的食人魔，是袭击旅客的惯犯，他实在受不了，才对几人下了死手。

　　于是警方便去调查杰德等人的家。可惜他们伪装工作做得太好，痕迹早就清理得干干净净，也绝对不会承认他们有问题，调查只能不了了之。杰德的母亲还以受害者的名义，跑来大闹警局，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另一边，深田悠每天都注意着警局的动向，但没有办法跟龟井见面。

　　算一算时间，那个屠杀俱乐部也差不多排查过内部人员、搜索过整个小镇，开始追查更远的地方了。深田悠没有易容，身份信息早就被俱乐部掌握在手中，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他甚至怀疑自己早就上了本地警方的抓捕名单，一抓到就火速卖给俱乐部。

　　深田悠估摸着俱乐部也该找来了，经营那么多年，总该有点人脉。

　　然后，某天他在餐馆里吃午餐的时候，一副手铐就突然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前来抓捕他的是一名身穿制服的男警察，对方准确地念出了深田悠这个身份的名字，然后说：“你被捕了。”

　　“好，我被逮捕了。”

　　在餐馆食客们惊恐的视线当中，深田悠乖巧地站了起来，经过惯例的搜身之后，就跟着警察离开。
　　他都没怎么隐藏，被抓多正常。

　　意料之外的是，警察并没有把他带回警局，却也没有直接交给俱乐部的人，而是带回了自己家里，关进一间空间窄小的阴暗房间。把深田悠锁起来之后，警察就出门了，一段时间内都没再回来。

　　这显然十分可疑。
　　深田悠被铐在桌腿，活动空间有限，只能盘腿坐着，观察周围的状况。

　　这里是位于屋顶的窄小阁楼，杂乱地摆放着旧衣服镜子等一些杂物，物品上大多积满了灰尘，许久未曾动过。
　　若是仔细些，可以看到柜子底下有头发和血液的痕迹，血液呈现出干涸已久的黑红。

　　地板上十多支白色的蜡烛摆成了一个圆圈，火焰尚未点燃。

　　有点像阿泽夕马当初召唤恶魔时摆的召唤阵，但又有所区别。
　　他一时都猜不到这个警察想做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