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16、第 16 章

　　『什麼怎麼樣？』昭彤不解地問。

　　『我是說，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志揚又重問了一遍。

　　『你很好啊！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溫柔體貼，積極上進，陽光開朗。』昭彤用了一連串的四字詞。

　　『哇！我竟有這麼多的優點！』志揚心花怒放。

　　這時，昭彤聽見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響，有另一個電話打進來。她看了看屏幕，顯示的是『Gordon』。這麼晚打過來有什麼事呢？

　　『志揚，我有電話進來，要接一下，我們有空再聊。』昭彤說。

　　『好吧，再見。』志揚不情願地道了別。

　　跟志揚收了線，昭彤接聽了梓浚的電話。

　　『昭彤，我打來是要提醒你，下週三是我爸的生日宴，你要提前一天過來。』梓浚在電話裏面說。

　　『我記得。』

　　『有件事你肯定不記得。你通知你爸媽出席了嗎？』梓浚說。

　　『我出現不就足夠了，幹嘛還要勞動到他們呢？』現在出席也只是裝裝樣子。

　　『他們往年都來，今年怎麼可以不來？他們不來，我那幫親戚又有話要說了，他們又會猜測我們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就讓他們說吧，反正嘴巴長在別人的頭上。』昭彤一點也不在乎。

　　『你父母不來，你覺得我的父母沒有想法的嗎？我猜，你也沒有跟你父母說我們的事吧。』

　　『沒有！現在跟他們說讓他們擔心嗎？還是等真離了再說吧。』

　　『這就是了！我也沒說，我們的想法都一樣！』梓浚贊同。

　　『我也有一個月沒回大宅了，即使完成公務之後也沒回去，你的父母沒有問過你嗎？』昭彤好奇。

　　『當然有！宴席上親戚多，他們不便說什麼。在家裏的時候，他們怎麼會不問？我就說你忙，要照顧妹妹，所以不能回來。他們也有說我縱容你的呀。』

　　『我們都分開住了，他們居然不覺得奇怪，還以為我耍性子。』昭彤苦笑。

　　『我想他們現在還沒察覺。每次我不回去過夜，就說是去你那兒……』

　　梓浚說到這收住了後話，昭彤也默然了。

　　『你都走得挺快的，步伐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想到自己的現狀，昭彤確實覺得無語。

　　『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樣……』梓浚勉強地解釋。

　　『算了，不用說了，你的事我也不想管。』

　　『我們就不要再探討這個話題了。記得安排你的父母那天出席，也免得他們想太多。』梓浚再次強調。

　　『好吧，戲也得演下去。他們不知道我們的事，演起來還會自然一些。我只是心中有愧，讓父母一起演這台戲。』

　　『別想那麼多了，你也是迫不得已的。他們不知道內情，不用煩心，也會更開心。』這是梓浚給她的安慰。

　　老爺的生日宴順利地進行了。像往年一樣，辦了五桌，只邀請親兄弟姐妹及子女，還有姻親。

　　昭彤是兒媳，她要和梓浚一起給老爺奶奶敬茶，再送上像樣的禮物。禮物是梓浚一早準備好的，昭彤只需要恭敬地給老爺奉上就可以了。

　　對比起汪家其他叔伯，老爺的生日宴算是超小型的了。梓浚和昭彤是主人家，招呼賓客是分內事，他們恩愛地牽着手在席間穿梭，笑意盈盈地和親友聊天。

　　這個扮恩愛的戲碼是梓浚要求加上去的，他不希望兩人貌合神離地各自應酬被長輩看出破綻，至於長輩們是怎麼處理這些瀕臨破碎邊緣的婚姻，他們在兩位婚姻失敗的堂兄身上見識過。

　　愛不愛，不能強迫，可是在不在一起，如何在一起，卻是能夠控制的，每個人都可以是戲子，關鍵是願不願意演這場戲，不演的話又會有什麼後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們每次出『公務』的時候，指定動作就是扮恩愛。

　　演了那麼多次，要熟練地進入角色已經沒有難度了。昭彤的經驗所得，如果心裏不愛而扮作愛，其實沒有那麼難；反之，如果愛着卻要假裝不愛，就比較容易被看穿。

　　扮恩愛不算什麼，讓長輩催生才是最難應付的。像汪家這樣的大家族，老婆娶回去是要生孩子的，要想成為丁克一族，想都不用想。

　　宴席上，姑媽姑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催生，老爺奶奶樂得見到有人替他們開口，就在旁邊用力地搧風。都結婚幾年了，按三年抱兩的節奏，老三都應該在肚子裏了。昭彤應對乏力，便只好唯唯諾諾地敷衍了事。

　　吃了三個小時，終於把這頓飯吃完了。散席之後，梓浚開車送昭彤的父母去碼頭，他們要乘夜班船回外島的家。渡輪深夜的班次不太密，一個小時才一趟，航行時間也就大半個小時。家離碼頭不遠，走路十分鐘。所以他們要趕在半夜前回去，昭彤也由得他們，沒有勉強他們在市區裏面住酒店。

　　送了岳父母去碼頭，看着他們上了船，梓浚又開車送昭彤回她的蝸居。

　　完成了公務，心情也就輕鬆了。雖然已經習慣了演戲，可在演出之前、演出期間，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心裏承着秘密不想讓人知道，不能做一個完完全全的自己，也有些難受。

　　『看你的樣子，今天好像有些累了。』梓浚一如既往窩心的態度。

　　『是啊，今早忙完公司的事，下午又趕着過來，馬不停蹄的。』昭彤回答說。

　　『最近生意怎麼樣？還不錯吧？』

　　『不好不壞，跟以前差不多。』昭彤靠在副駕的位置上，一臉的疲憊。

　　『聽說你最近跟誠文的溫偉豪來往十分密切，他有生意給你們做？』梓浚問得很隨意。

　　這名字聽起來有些陌生，昭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說誠文集團的溫先生？』

　　『誠文集團有兩位溫先生，爸爸是大溫生，兒子是小溫生，我說的是大溫生。』梓浚解釋說。

　　『是啊，我跟大溫生有些生意來往。』

　　『他們有什麼項目適合你們做？』梓浚皺了皺眉頭，『大溫生現在不怎麼管事，日常都是他兒子在打理。他們好像沒有時裝類的產品。』

　　『你怎麼了解得那麼清楚？』昭彤一笑，『他只是介紹那些做時裝的朋友給我認識。』

　　『哦，不關他的事，還這麼熱心，圖什麼呢？』梓浚語氣不屑。

　　『你別那麼小人之心，幫個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

　　『哼，』梓浚冷笑，『你這是思想簡單。他是個什麼人，閒得慌嗎？帶你到處去，給你介紹生意，什麼也不圖？』

　　『你想說什麼？』昭彤不解地問。

　　『要我說得那麼白嗎？他就圖你是個不知世事險惡的小姑娘，還頗有幾分姿色，人家就是閒得無聊，跟你鬧着玩玩。』梓浚不客氣地說。

　　昭彤斜眼睨着他，鼓起了腮幫子，『有你說得那麼難聽的嗎？這有什麼好玩的？我們是以禮相待，互相欣賞的，他是我敬重的一位叔叔。』

　　『呵呵，希望他不是一位金魚叔叔就好了。』梓浚忍不住笑起來，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

　　『金魚叔叔又關你什麼事！』昭彤沒那麼好氣去解釋。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上了別人的當。你的事我可以不管，可不要搞得太難看。』

　　『我就交個生意上的朋友，你也有那麼多的意見。人家有妻有兒，我怎麼會貼上去？我在人家眼中只是個師奶（太太），大家都知道避忌。你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我可是半句也沒說過你。』昭彤不服氣。

　　『行——你有道理。可你得知道，男人其實是最懂男人心的。你不要低估男人的現實，無事獻殷勤這樣虧本的事是不會幹的。有妻有兒也阻擋不了獵食者的天性。你是人*妻又怎麼樣？人家又不是要娶妻，人*妻更好，要撇清關係的時候，才不會被纏上撇不掉。』梓浚手把着方向盤，目視着前方，悠然地發表自己的感言。

　　昭彤瞧着他，目瞪口呆。以前梓浚從來不會說這些話，要不是現在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關係，她也不會聽到這樣的『肺腑之言』。梓浚並不是怕她上了別人的當，而是怕她丟了汪家的臉，更怕丟了他汪梓浚的臉。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別以為個個都跟你一樣，我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是有情有義的，不會拿感情當娛樂。』昭彤反駁他。

　　梓浚笑着搖頭，『誰的額頭上會刻着『真情』、『假意』兩個字？就算是想追逐你和你玩玩，難道他會告訴你：我只是把你當獵物，我不是真的嗎？這個時候，他也會催眠自己，說那是真情，適當的時候也會付出，無論是金錢還是感情，都要付出一點，才會有感染力，讓你不知不覺地陷進去，淹死了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昭彤聽得心內陣陣的寒意，娛情的觀點又一次摧毀她美好的感情世界。她嘆了口氣，說：『我怎麼會認識你，還選了你做我老公？原來我一點兒也不懂你。』

　　『我說我對你是真的，你又不相信。如果不是真的，你怎麼會聽到這些心底話？我想，除了你爸，沒有哪個男人會跟你說這樣的話。以前，你盯得我太緊，我當然不能說，免得你多心，自找麻煩。現在，我不想看你受騙，所以才對你說實話。你自己琢磨吧。』

　　車子已到了蝸居的樓下，昭彤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便下了車，走到鐵門前，開了門，自個兒走進大廈。

　　梓浚停着車，看她進去了，才把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