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黃花不愁》一見心

11、第 11 章

　　聽到梓浚的問話，昭彤搖了搖頭，說：『沒有。』

　　『不過，』梓浚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要是萬一喜歡上誰了，不要做得太張揚，給大家留些面子。』

　　他關心的是這個。昭彤無奈一笑，『那你呢？你給我留面子了嗎？』

　　梓浚垂下眼睛，扶在方向盤上的修長的手指輕敲了兩下。

　　『我跟她們出去玩的時候，其實我是很注意分寸的，只是你不以為然。』梓浚說。

　　『你是說，是我們倆的看法或者標準不一樣？』

　　『其實，在社會上，其他人看待婚外的異性關係也是男女有別的。一位丈夫在外面結交異性朋友，最多被人說是風流。在意識上，旁人會認為他是個有能力的人，所以才能吸引到其他的異性。對於他的妻子，只要這個男的肯定了妻子的地位，旁人也只會羨慕他的妻子，而不會認為他的妻子沒面子……』

　　昭彤側着頭聽着他的偉論。

　　『相反，如果一位妻子在外面有親密的異性朋友，人們就會說，這位妻子紅杏出牆了，他的丈夫一定是個無能的，你說，這個做丈夫的還哪有面子？』梓浚說。

　　『所以，你就可以有親密的異性朋友，我就不可以了，對吧？你有異性朋友，我們都一起長臉；換作是我，那就我們一起丟臉，是這樣嗎？』昭彤很冷靜地概括他話裏的內容。

　　『你這個說法也太那個了……』梓浚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直接！一針見血！』昭彤接上話。

　　『不過，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最好了。』

　　『我明白，可我也不保證是否能夠做得到，畢竟三年的時間，誰知道這三年裏面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現在沒有發生的，我希望你，不要讓它發生。』梓浚說得似有無限深意。

　　如果不看前文後理，這真是一句絕美的情話，可以收錄進經典情話集錦裏面。這句話可以演繹為：你不要愛上別人，我不允許。放在這裏，意思就變成了：你不要愛上別人，更不要和誰有親密的舉動，否則，我們都會丟臉。

　　昭彤此刻很清醒，她不會錯誤解讀他的話，雖然經他的嘴巴說出來的話不經意都像是情話，這大概是一種天生的本領，也可能是後天累積的經驗所得。

　　兩人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說上那麼多的話了。到這一刻，提出分開的時候才發現彼此是如此的默契，愛與不愛發生的時間段也是這樣的一致。原來人在不愛的時候才能做到無求，不求你讓我半分，也不望你念及過往，大家的眼中就只有現實和利益。

　　這次海邊長談把事情挑明了，大家心裏面都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要不是這樣，也不可能坦然地把心裏話說出來。雖然這些話很現實，卻是最真實的。

　　撇開感情不談，現在擺在昭彤面前的，最實際的問題就是——生計。要養活自己還有妹妹，昭彤需要再加把勁工作，希望時裝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好讓自己的生活安定下來。

　　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昭彤夾着公事包走出家門準備上班。

　　走在大街上，微風輕拂，明淨的藍天，街角處兩棵綠樹，看起來都異常的可愛。

　　為了不辜負春光、不辜負自己的好心情，昭彤打消了回公司啃三明治做早餐的念頭，決定去附近一家名為初見的餐廳吃個早餐。

　　這家餐廳開了幾十年，裝修不時尚也不豪華，卻仍如初見——簡單舒服的感覺，食物的水準也能維持不變。住在山上舊居的時候，她偶爾也會過來光顧。

　　她挑了張與外界最接近的靠窗的餐桌，繼續享受這好天氣帶來的好心情。點了一份碎蛋沙律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同樣是吃三明治，在這裏吃，會多了一份魚塊（愉快）。

　　不知是否心情好靈感跟着也充足起來，昭彤想起昨天沒完成好的設計圖，於是便從公文包裏拿出她的稿紙，順便修改一下。加一點陽光的元素，加點明亮的顏色。陽光照在葉子上，葉子顯得更加油亮……

　　隔開兩張餐桌的一位男子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打量着她，然後端起自己那杯咖啡直接走到昭彤的桌子旁，指着昭彤對面的座位問她：『我可以坐這兒嗎？』

　　昭彤有點愕然地抬起頭，明明看見還有其他餐桌有座位，為何要與她共桌呢？看是位儒雅的先生，昭彤便點頭說：『沒人，坐吧。』

　　那位先生說了聲『謝謝』便坐了下來。

　　『不是我的，不用謝。』昭彤心裏嘀咕，然後自顧垂頭做自己的事。

　　『小姐也是住上面星海匯的嗎？看着覺得似曾相識。』那位先生說。

　　原來是舊鄰居，人家還覺得認識她，不過，遇到舊鄰居又有何奇怪，都說山上的居民也經常來這小店幫襯。

　　『先生住在山上？我不住那兒了。』昭彤見是舊鄰居，便回答說。

　　『哦，曾經是鄰居，難怪覺得小姐有種熟悉的感覺。』先生喝了一口咖啡。

　　昭彤對他禮貌地一笑。他這是來撩妹的吧？十個有八個都是用這開場白的。

　　『我住在第三座的頂層。』他補充說。

　　哇，頂層！頂層是複式，樓價過億呢！如果房子是他的，他一定是個富豪。昭彤腦子裏的那部計算器跳動了幾下，當然，表面上的她鎮定許多，畢竟百億富豪她也見過，在汪家的家宴裏。何況，人家是不是富翁，又關她什麼事。

　　『居高臨下，風景一定特別好。』昭彤說。

　　猜不出他的年紀，估計四十歲左右吧，或者更年長一些，成熟穩重，事業有成的樣子。

　　『嗯，我當時就是看中它的風景一流。小姐……你姓什麼？』

　　『我姓沈。』

　　『沈小姐……我姓溫。沈小姐要是想舊地重遊的話，可以找我，我帶你看這座城最美的風景。』人如其姓，說話溫文爾雅。

　　『謝謝溫先生。』昭彤客氣地說。

　　溫先生看見昭彤手邊的稿紙，又問道：『沈小姐是時裝設計師？能讓我欣賞一下嗎？』

　　『也不算是什麼設計師了，只是一些小興趣，給公司做做設計。』昭彤把稿紙遞給他。

　　溫先生接在手上仔細地看。確實想不到他會看得那麼認真，像個審核官似的。

　　『如果不是專業的設計師，沈小姐已經做得很不錯了。你看看，要是這裏的裙幅修窄，這裏減去一些多餘的線條，可能效果會更好。』溫先生指着圖稿說。

　　昭彤一看，果然是這樣，這位溫先生好像對時裝頗有研究。昭彤瞥見他指着稿紙的手，無名指上戴着枚男式鑽戒。昭彤猜測，他的時尚眼光大概是因為經常陪太太參觀時裝展培養出來的。

　　『謝謝溫先生，』昭彤收回稿紙，一邊說，『溫先生也是做時裝設計的？』

　　『年輕時做過，現在沒做了。』溫先生不經意地用右手的手指輕輕地轉動一下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

　　『溫先生現在的工作也跟時裝有關？』昭彤的腦子一下子轉到她的生意上。

　　『也有一部分是服飾產品。』

　　『溫先生是公司的老闆？』生意合作的念頭在昭彤的腦子裏閃了一閃。

　　『不是老闆了，只是閒雲野鶴。』

　　看他年紀也不大，難道這麼早已經閒賦在家，享受人生？唉，有錢人當然可以選擇什麼也不幹，每天只管吃喝玩樂。

　　看着昭彤疑惑的神情，溫先生呵呵一笑，說：『生意交給兒子做了，現在樂得清閒。』

　　『哦，太上皇。』昭彤似是自言自語。

　　溫先生又是呵呵一笑，雙掌交*合在桌上輕拍了兩下，說：『生意的事還是不能全放手的，也要看着點。』

　　他這麼說，就是有實權的太上皇了，不知道會不會……

　　『我現在在一家時裝公司工作，是我和朋友一起開的，規模嘛，是小了點，不過，我想我們還是有合作機會的，是吧？』昭彤馬上做起了推銷工作。

　　溫先生微笑着端起了咖啡，啜了一口，說：『看看吧，或許有可能。』放下杯子，從口袋裏掏出電話，問道：『沈小姐，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昭彤報上號碼，然後也拿起自己的電話，『溫先生，你的號碼呢？』

　　『發給你了。找個時間去你公司看看。』

　　『好啊，隨時歡迎。』昭彤說，『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去參觀一下溫先生的公司，跟時裝部的同事作些簡單的交流。』

　　溫先生笑着搖頭，昭彤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定是在想：這個女子也真進取。不過，他還是爽快地答應了：『有時間打給我，我隨時恭候。』

　　『謝謝溫先生。我要去上班了，以後再聊。』

　　『好，上班吧。你的早餐我請你。』

　　『不不不，我自己來。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溫先生的呢。』昭彤連忙推辭。

　　溫先生也沒有堅持，只是微笑着說了聲：『好。』

　　昭彤拿了桌上的賬單，自己去櫃枱結了賬。

　　離開餐廳，昭彤直接坐地鐵回公司上班。

　　回到公司，一踏進辦公室，就見到一位稀客正坐在沙發上和雅文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