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秋】甜忆》失梦殇

15、人面桃花相映红

　　民间传闻南庄有一红娘庙极为灵验，凡是去那里祈过福的恋人，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分离。更有甚者，据说这之后的生生世世，二人的缘分都不会再断了，就好像是上天在二人的情缘间牵了根红线，将两人的命运牵连在一起，永远永远。

　　这虽然只是传说，后者也太过玄乎无法考究，但前者在人们有限的认知中多半还是真的，毕竟去过那庙的眷侣，最终都是厮守了一生，不论人生长短，至少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这南庄说是南庄，可其实也并非在大陆的正南方，是在东南面的一个小镇子。要说地界，也没能分进这南面的幻花地界，反倒是在苍穹山地界的最南边，看样子，其名字中的"南"，估计也是指的苍穹山地界吧。

　　因而，对于这南庄的传闻，苍穹山派那边那可是人尽皆知，但真的来探过风的，那还真没几个。沈清秋作为清静峰主，自然是早已听烂了，而洛冰河嘛，那可不好说，虽说他是在苍穹山一带长大的，可之后过了那么多年的魔族生活，记不记得这传闻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按照沈清秋清静峰主的直觉来看，他肯定是不知道的，这不，今天宁婴婴一在洛冰河耳边提起这事，洛冰河脸上平静，一到沈清秋面前便哭着喊着要去那庙里求上一签，啊不，什么哭着喊着都是某峰主的脑补画面，真实场景请自行去掉某些臆想。

　　某峰主:婴婴妹子你放着你家大师兄不管来管你师尊师弟的私事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所以啊，我们的沈老师自然是在某魔尊的嘤嘤嘤之下屈服了，洛冰河如愿以偿，拉着自家师尊便出现在了这南庄地界。

　　南庄此处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去处，缘溪建起若干座小楼别院，可谓是民风淳朴。沈清秋做任务做惯了，来到一个地方总是习惯先了解下当地的情况，于是接着问路为由，敲开了庄门不远处的一户民宅。

　　开门的是一妙龄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正值青春活力之时，听说二人要去那红娘庙，非常热情地告知了他们那庙的地址，顺带还带上了那庙的传说。

　　那红娘庙之所以灵验，据说是由于其中的一颗百年老桃树，凡是在其上共同挂上桃符的恋人，许下的愿望便会成真。

　　传说中这桃树乃是有灵的，曾经修成过桃花妖，可这桃妖啊，虽说是妖，从不作恶，反而是颇为善良，行尽了善事。

　　桃妖曾喜欢过一个书生。那书生姓崔，彼时南庄还是个穷苦的小村子，崔生也没什么钱，他也不知桃妖真实的身份，觉得自己没法给她幸福，于是发奋苦读，最终考中了进士，却是没能再回来。

　　桃妖等了崔生一年，却只等来了崔生中举的好消息，以及……回城路上崔生遇害了的噩耗。

　　桃妖悲痛万分，最后化回了桃树中，决心不在让其余有情人受此害，这红娘庙便灵验了起来。

　　"多谢姑娘告知，沈……"沈清秋听完觉得无误，正准备告辞，却是被屋里一个年迈的声音打断了。

　　"阿燕啊你说这些做什么呀，那妖庙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你阿哥去了后到现在都在念叨什么阿淑的……"屋里走出一个老人，意味深长地看向沈清秋，"年轻人啊，我劝你也断了这念想，这红娘庙，现在可邪了呢……"

　　"阿婆，这庙怎么了吗？"

　　老妇摇了摇头，随即关上了门:"不可说，不可说。"

　　沈清秋眉头微蹙，折扇清摇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师尊，这庙听着挺邪乎，阿婆也神神叨叨的，看来这福是不可能好好祈了呢。"

　　沈清秋收起折扇，神情认真起来:"反正是在苍穹山地界，此番便算是帮掌门师兄他们查了这桩事罢。"说罢，便向那红娘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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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红娘庙着实是有名，就是出了事，香客还是一点不少，香火不是一般地旺，期间男男女女的也是龙鱼混杂，饶是混进了这《春山恨》里的主人公也没人发现，只是自顾自拜着这红娘桃仙。

　　冰秋二人沿路也问了几户人家，可无一不是相同的结果，为数不多的信息整合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怪事似乎也就一件，正是那老妇家唯一的儿子中了邪。

　　这老妇儿子说巧不巧，也姓崔。老妇膝下有一男二女，这崔氏正是陪自家嫁出去的大姐来祈的福，不过到头来大姐嫁出去了也不知愿望是否实现，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沈清秋怀疑正是这传说中的桃妖作祟，心中有些猜疑，不过在未能见到正主前也不好确认。

　　冰秋二人也不急，他们不紧不慢地向诸多香客一样祈了福，挂了桃符，之后便在这庙边上找了家饭馆歇着了，待夜色至，人迹散，才又一次走进了那座看上去一点也不邪的红娘庙。

　　说它一点也不邪，并不是说说的——那是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红娘庙里的景象实在是让人无法同"妖庙"二字联系在一起。庙中虽已是空荡荡的，却丝毫没有什么邪气，更不要说什么毛骨悚然之感了。那棵据说有问题的桃树，更是仙得不能再仙，晚风吹过，带起了一树素粉的桃花，一树殷红的飘带，霎时间，无数花瓣飘落，形成一片花雨，衬着背后橘粉色的晚霞，更是浪漫至极，同这红娘庙之名倒是挺衬的。

　　要不是有闻在先，沈清秋都要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对象了。

　　洛冰河虽然是少女心满满，但这并不妨碍作为魔尊和男主的他具有理智，倒是不等沈清秋发话，洛冰河便抢先一步道:"桃妖阁下，别藏了，我们知道你在。"

　　桃树颤了颤，无人应答。

　　"或者说，桃仙，你更喜欢这个名字？"

　　桃树又颤了颤。

　　"阿淑"

　　桃树……好吧这回桃树不颤了，而是化为了一个锦衣女子。

　　女子着一袭薄粉纱衣，生的一双桃花眼，是大家闺秀之貌，反而是没那种提及桃妖便能想起的古灵精怪。

　　女子抿了抿唇，许久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你是……崔郎？"

　　"不……不可能啊，崔郎不是……"

　　"崔郎不是被你迷住了，是吧？"

　　女子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让他记起了从前罢了……没有想害他的。"

　　"我从前也是人，从来没有害过人的，你们……是那边山上的仙师吧我真的没做过恶事的。"

　　站在那儿许久的沈清秋轻摇着折扇，微眯起双眼，缓缓开了口:"姑娘，我们也没想除掉你嘛，只是，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不妨说出来也能化了心结。"

　　桃妖看向沈清秋，觉得他似乎不是什么坏人，也要比洛冰河要温和许多，向他那儿走了几步。正欲开口，洛冰河一把把沈清秋揽在了身后。

　　桃妖:我做了什么嘛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沈清秋:……玻璃心冰妹的占有欲和不安感啊……

　　桃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讲起了她与崔生的故事。

　　正如她先前所说，桃妖从前并不是什么桃树精，相反，她是南庄董氏，也就是这里最大的地主人家的嫡女，名唤董淑。而崔生，确实，就是一介穷苦书生罢了。

　　二人相遇不过是惊鸿一瞥，那是崔生去她家借书的一个照面。董淑父亲，也就是董氏家主心善，书借了出去，却不知同时交付了自己小女儿的一颗心。

　　两人在一起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但其实董氏家主还是很开明的，他见崔生也是个刻苦学习寒窗苦读的好苗子，便答应崔生，若是他能在二十五岁考中进士便把女儿嫁给他。那时进士自然是不易，三十岁能考上的已经算是非常不易了，但这一答应，总是比直接拒绝要好，崔生便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那一年，崔生二十五岁，他去城里考了进士，却再没回来。

　　南庄一并人都以为他未考中，估计是没脸回来见董淑，父亲安慰董淑不要为此伤心难过，放下崔生。

　　董淑应了，却没有放下。她等着，等了整整一年。一年里，她每日到这庙里祈福，祈愿崔生至少能回来。

　　正是这一年，她因相思得了严重的肺病，却无人知晓。

　　年末，庄里一些到城里帮工的青年人回来了，带来了崔生中举却遇害的噩耗，董淑一口鲜血咳出，终是因积病已久不治而亡。

　　董淑的魂便依附在她生前祈福的庙里一颗桃树上，上天赶其诚，以其佑护天下有情人为代价，答应其留在人间，成为这树灵守护崔生的转世。

　　又是等，这一等，便是百年。

　　百年一过，崔生早已将其忘却，不再是从前大小姐的桃仙激动难耐，便是托了梦，唤起了那蒙尘百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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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末了，桃妖也早是泣不成声。

　　"姑娘，你不觉得，如此作为，反而是害了你那崔生的来世吗？"

　　"是啊，那崔生转世早已他命中的缘，如此一来，岂不都乱了"

　　桃妖红着眼抬起头来:"我……我只是……"

　　"我只是太想他了，没忍住就……"

　　"我实在没法忘了他，也没法……看着他忘了我。"

　　"姑娘，若是真想护着他，就该希望他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桃妖愣了愣，点了点头。

　　"仙师……谢谢你，我会的。"

　　桃妖素手一挥，算是抹去了那丝她留在崔氏脑海中的执念，以及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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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几年后的今日，崔氏便会牵起另一个女子的手来到这庙里，许下那属于他的愿望。

　　至少，这会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沈清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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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沈清秋和洛冰河离开红娘庙，已是月明星稀了。

　　刚离南庄，洛冰河便一脸幽怨地摇了摇沈清秋的手:"师尊……弟子听了一晚上别人的故事耳朵都酸了，弟子要师尊抱嘛……"

　　唉……自己冰妹的少女心啊……

　　沈清秋揉了揉洛冰河的脑袋，张开双臂，随即再洛冰河唇上浅浅地啄了下。

　　洛冰河顿时欣喜异常:"师尊，刚刚弟子没准备好，再来一下嘛！"

　　"没有了别想。"

　　"师尊……"

　　"好好好……"

　　沈清秋红着脸又是蜻蜓点水地一下，可这次有了洛冰河充足的准备，可没这么好脱身了，回应他的，是洛冰河更为热烈的啃咬……咳咳算是吻吧……

　　沈清秋也明白为什么洛冰河会如此反应。

　　当年他们也是兜兜转转，绕了不知多远的歧路才是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可想比起天下无数的苦命鸳鸯，他们不知要幸运了多少。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要有缘尽，最好，也别像他们那般坎坷。

　　若是能在最初时便相通，那再好不过了……

　　沈清秋想着，嘴角浮起一抹浅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