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秋】甜忆》失梦殇

13、血凤

　　时间线：洛冰河金兰城回归，沈清秋坠花月楼

　　"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给你……"

　　一股清澈的灵流涌入，洛冰河眼中血色褪去，逐渐清明过来。眼前，朦胧之中看到那青衣身影晃了晃，就这样向后倒去。

　　沈清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青色纸鸢，若是师尊的话，大概，是青鸾模样的筝儿吧。那鸢就这样向后坠去，飘飘然坠入了尘土之中。

　　沈清秋的最后的声音也是轻而缥缈，仿佛一触即逝，卒而还是淅淅沥沥碎了，再也，捉不到了。

　　洛冰河伸手去，试图抓住他师尊留在这世界最后一点生气，可自然，他败了。

　　恍惚片刻，洛冰河随之跃下高楼，去接住沈清秋那风中飘散的影子。

　　幸好，赶上了，沈清秋没能坠于那冰冷的地。

　　……但也没能投入洛冰河温暖的怀抱。

　　洛冰河本该能够接住的，可在飘落的过程中，沈清秋却是像一盘沙似的渐渐散了，洛冰河最终什么也没能得到。

　　呆滞……长久的呆滞，洛冰河突然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他最喜欢的师尊去了，什么也没能留下。

　　若只是单纯的自爆，顶多灵脉尽废，可引渡了魔气……这恐怕还从未有人试过。

　　这化为尘土的结果，或许便是那前人从未得出过的后果吧

　　洛冰河摊开双手，去感受那沈清秋留下的最后一丝气息。

　　恍然间一抹明丽的白跃入了眼帘。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那本该是沈清秋尸身所在之处的手中，是一片白羽。

　　这白羽绝非寻常鸟雀能拥有的，虽只是洁白无瑕的一片，却显得莫名的圣洁，就连雀翎都要弱上几分。

　　或许只有凤翎能与之媲美了吧？或说，这就是片凤翎。

　　是师尊吗洛冰河此刻脑中已是一片混乱，这翎可能是是他保持清明的最后一点支撑了。

　　此刻，洛冰河的心里寂静得像是在一座孤岛之中，周围却是嘈杂异常。

　　周围人都议着什么"大义灭亲"啊，"魔头伏诛"诸如此类的话语。

　　洛冰河自然是明白，一切都不是沈清秋的错。

　　师尊什么也没做错过。他未曾私通魔族，未曾背信弃义，更不是什么伪君子。

　　可他此刻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清秋呢？"

　　来人没有道出名字，洛冰河却明白这是对自己说的。

　　洛冰河抬眼，对上柳清歌那双坚毅的眼。

　　柳清歌似乎有些不耐烦："再问一遍，沈清秋呢？"

　　柳清歌望过来，继续道："洛冰河！我问你沈清秋去哪了？我知道他死了，可他人呢"

　　洛冰河瞪大了双眼，目光涣散，摇了摇头。

　　"沈清秋乃苍穹山派清静峰峰主，其尸身理应归还苍穹山派，洛冰河我问你，他去哪了"

　　洛冰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知道……我……

　　师尊……

　　"柳师叔……师尊他……怎么了？"远处，苍穹山派其他人陆续赶到，听柳清歌这番说辞，宁婴婴有些慌张问道。

　　"死透了。"

　　"是……是阿洛"

　　"不是他，可确是他逼死的。"

　　"阿洛……是……是这样吗"

　　"……"

　　"那还是请你，不要叫他师尊了。"

　　……

　　洛冰河听宁婴婴说了很多。

　　他如今只知道，他的师尊，沈清秋从来没有真正害过他。

　　可自己，却是硬生生害死了这个对他好的人。

　　这个人，曾用小小摘叶飞花，为他挡下同门师兄的欺辱。

　　这个人，曾应诺他的生。

　　这个人，曾为籍籍无名的自己，挡下了那害人终生的无可解。

　　……

　　洛冰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幻花宫的。

　　只是一路上，苍穹山派对他穷追不舍。

　　无数攻击，他一次都未抵御，一次都未还手。

　　就是逆天如男主，洛冰河回来时还是一身的血污。

　　浑身上下，无一完整洁净处，除了手心中，那紧紧护住的白色凤翎。

　　纱华铃一眼便注意到了洛冰河这狼狈的样子："君上，这……"

　　"无事，你可知道，此翎出自何鸟，又是，有何作用……"

　　纱华铃接过翎羽，端详片刻，摇了摇头。洛冰河转向另一边的漠北，同样的回答。倒是漠北旁边的尚清华有了些许的惊慌。

　　洛冰河叹了口气："尚清华，你可是知道什么"

　　尚清华受宠若惊道："君君君——上，是这样的，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这片翎羽的记载。"

　　"何书我似乎未曾读过。"

　　废话，那本书叫做《论飞机聚聚删掉的大纲（向天打飞机著）》啊……

　　"不记得了……"尚清华收获了关键道具"冰哥的白眼"。"但但——是，记载我还是记得的。"

　　"书中载此为五凤之一鸿鹄中的一种稀有物种，叫雪凤。此羽……此羽若是于其离世时留下，那定是可以用以涅槃的。"

　　"涅槃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是吗你说我要烧了它几成把握"

　　"不……君上，雪凤与其余凤凰是不同的。雪凤原名血凤，只是因为读音相近颜色又相符才被当做‘雪凤’的……"

　　"那如何？下次说话一次性说完。"

　　可是冰哥啊，这不是你打断的吗？

　　"呃呃……血凤，听名字嘛，浴血重生。"未能说完，洛冰河就直接聚了波灵力准备割向自己的手腕。

　　"等……等等！冰……冰哥啊，这血凤重生是有一定危险系数的，若非与重生者有命定的姻缘，那可是相当于献祭生命啊，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的代价啊！君上您三思啊！"

　　"君上，我来。"漠北正准备出手，尚清华"大王"二字还未喊完，漠北便被洛冰河制止了。

　　洛冰河回过头去看尚清华："若是有缘者，如何？"

　　"那，那自然是终成眷属了咯！古籍载将结下契约，生死共勉，此生不悔。啊当然目前没人证实过这事，君上您还是三思！"

　　"那便无妨。"洛冰河支开了几名下属，义无反顾地割了下去。

　　洛冰河并不畏惧什么死亡，魂飞魄散不如轮回什么的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到头来，他求的不过沈清秋一人，若是不得，那能用自己的命换沈清秋的命，也是值得的。

　　就像师尊……不也是为了我……

　　……

　　鲜血顺着手腕留下，滴落在那雪白的凤翎上。说来也怪，在这殷红鲜血的沐浴中，那白羽丝毫没有出现污渍的迹象。

　　天魔体质是洛冰河的伤口愈合得极快，而要达到"浴血"的程度，显然耗血量不小，不可能是割上一次两次能够解决的问题。

　　于是便是三次，四次，五次……

　　洛冰河白哲的腕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口子，本就不甚红润的脸庞愈发苍白。如此不知多少次，那双手已是血肉模糊，任谁也辨不出这曾是双无比漂亮的手了。

　　终于，白羽有了反应。

　　白羽忽地亮起了白光，从血泊中飘然而起，滴血不沾。白羽扩散开了，逐渐，形成一只凤凰的轮廓。

　　洛冰河感受着那逐渐恢复生机的白色虚影，以及自己那飞速流逝的生命力，笑了。

　　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师尊的缘人自然应是极为贤惠的大家闺秀，怎会……像自己这般呢

　　从一开始，洛冰河便已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雪凤终于得以涅槃，浴血重生，发出一声长鸣，又转而化为了人形。

　　果真是师尊。

　　洛冰河感觉自己就快要消失了，冲着面前的人儿笑了笑："师尊……我要走了。"

　　"师尊……其实弟子……"

　　"弟子一直都喜欢你呀……"

　　洛冰河闭上了双眼。

　　……

　　想象中的冰冷未曾到来，这死后的世界，竟是无比的温暖。

　　洛冰河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却是一片天青——是师尊的怀抱吗

　　自己……自己没有死

　　那是说

　　"傻孩子，为师也心悦你呀……"不过从前不曾觉察。

　　……

　　几日后，穹顶峰

　　"小九，你当真不同你那一峰的徒弟交待下吗？"

　　青衣仙人笑答："掌门师兄，是清秋。"

　　"清秋就此别过了，清静峰那边，还要麻烦掌门师兄了。"

　　"小……清秋师弟……"

　　"沈清秋，你……"

　　"柳师弟，别来无恙啊。师兄没死，好好地别担心了。"

　　"死了最好，谁担心了？"

　　"好了，清秋别了，诸位有缘再会。"

　　"唉沈清秋你刚活又要走啊？"

　　青衣人牵起远方黑衣人的手，向这边挥了挥手。

　　"你你……老娘不管了，你们自己祸害不次去吧！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远方，青衣人与黑衣人的手紧紧相握。

　　从此，不再会有误解，不再会有错过。

　　一切的一切，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