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惧岁月长》遥瑜

5、第五章

　　地上倒是没有看到什么血液，可见下手的人还是有所保留，周围零零散散都倒着人，鼻青脸肿，瑟瑟发抖。
　　慕昱脸色阴沉的站在中央，一只手提着一个胖子的衣领，令连周惊讶的是，那胖子竟然还穿着圣霄的校服。
　　唔，有点眼熟。
　　好像是高二的一位哥。

　　胖子发着抖，一双胖手不敢覆在慕昱拉住自己衣领的手上，只能紧紧抓着自己的裤脚，嘴里还在念叨着，“我不敢了，真不敢了。”
　　慕昱听到不远处脚步顿住的声音，眼皮一抬，转过头，目光似剑般盯了过去。
　　连周挺震惊的，他一直以为慕昱是那种好好学习的乖宝宝，没想到慕昱也会打架，还是以一当十的那种。
　　慕昱把人一扔，站直了身子，毫不掩饰的不耐烦，“你也是来帮助的？”
　　夜幕渐临，借着路光，连周看清了慕昱的正脸，他的嘴角破了皮，正滋滋冒着血，脸上没有笑意，那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灭寂了一般，不见踪影。
　　“没，”连周回过神，干巴巴的回了句，“碰巧路过。”
　　“噢，”慕昱点点头，随即，一手抹掉嘴边的血，拉起一边扔在地上的包，提步往外走去。
　　挺尴尬的，连周感觉。
　　突然撞见别人隐藏于众的一面。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譬如说我会替你保密的，但转念一想，保密什么？又或是问一句你没事吧，但他妈的肉眼可见慕昱没事，这不是问废话吗。
　　最终连周只是定定的看着慕昱晃着身子走远，一句话没说。
　　直到连周拐出巷子，走到街口处一家牛肉面店。
　　吃上热腾腾的面的时候，他卡壳的大脑才运转起来。
　　我靠，慕昱不简单啊，平时看他一脸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打个篮球没到十分钟就喊着要换人要下场，今天居然他妈的单挑了一个混混团伙。
　　连周喝了一口汤，在心里啧啧的赞叹着。
　　但是，慕昱为什么打架？还是和校内的人，打架被学校发现可是要开除的啊。
　　连周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慕昱打架这事学校里基本没几个人知道，连周稍微打探了一下，得知了那个胖子原来在追慕昱，至于后续的打架原因是他结合这一个月以来和慕昱相处的感受，自己瞎想的——估计是那胖子纠缠不清，堵着人想强买强卖，被慕昱一个恼怒就上手甩巴掌了。
　　连周觉得自己想的挺对的，于是点评道：
　　啧，这世道，什么人都有。

　　慕昱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嘴角贴这个创口贴，懒洋洋的喊他，“拉一下窗帘。”
　　“干嘛？”连周嫌晒。
　　“补补钙。”
　　“你断骨头了吗？”
　　“没。”慕昱笑呵呵的说，“但是被损伤了。”
　　“贴铁打损伤贴。”
　　“有味儿。”
　　“你怎么不干脆被打折了，上医院躺去。”连周愤愤的说，顺手一把就拉开了窗帘。
　　阳光瞬间就明晃晃的照进来，洒在桌面上，一片片斑斓随着树影晃动。
　　连周偏头看去，慕昱正晃着椅子，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嘴角微微扬起，白皙的脸颊两侧像平常一般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突然，慕昱一个睁眼，那漂亮的黑眸就这样撞进连周的视线里。
　　清澈干净，毫无波澜。
　　连周一个挑眉，随即，露出了一个嚣张的笑。
　　眉梢高挑，嘴角高扬，眸中带着张扬的光，一脸坦荡荡。
　　两人平静的对视了两三秒，慕昱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闭目养神，连周则低下头继续写卷子。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全校都沉浸在月考的紧张复习之中，每天早晨四点多五点，鸡刚刚叫没多久，就能听到阴雾蒙蒙的操场上一片朗朗书声，食堂打个饭还能看见在刷题的，快到宿舍熄灯时间，秋季楼才慢慢的暗下来。
　　果然还是淘汰制比较容易能激起人的胜负欲。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很快。
　　月考如期而至，考两天，在这两天，学校的门禁会比较松，就是怕有些学生学过了头，错过了食堂的饭点，然后没得吃饿肚子。
　　高一第一科考的就是数学，那立体几何差点把人绕晕了头，考完后高一考场一片哭声连连。
　　下午考的化学生物，还算简单，大家笑声片片。
　　慕昱目睹了一切，心想，都几岁了，真情绪化。

　　下午考完，慕昱突然有点肚子疼，蹲坑去了。
　　应该是中午吃的肉不太卫生，慕昱想，但也有可能是下午喝了冰水，拉肚子了。
　　慕昱的胃时好时坏，常年处于濒危状态，哥哥慕年光每次出差都得再三强调好好呵护着你那破胃。
　　不过忌油忌辣忌冰，每一样都踩中慕昱的点，毕竟这人啊，嘴一馋起来，什么胃痛都是耳边风。
　　慕昱囫囵吞枣的看了几章小说，就结束了蹲坑，出厕所门的时候，感觉胃还是有点疼。
　　他照例不上晚修，背着包有气没力的往校门外走。
　　原本是想吃烤肉的，但现在估计是吃不成了，慕昱一只手抚在肚子上，轻轻的揉着，慢慢在街上挪动着。
　　有几个女孩子路过，人手一杯奶茶。
　　慕昱收回视线，心想喝杯热奶茶吧，胃暖手暖心头暖。

　　在商场楼下的奶茶店点了杯芋头鲜奶。
　　热鲜奶下肚的时候，慕昱瞬间感觉神清气爽，嘴里甜滋滋，心里美腻腻。
　　视线顺着余晖洒下的方向看去，拐角那条街上有最近几天连周不停念叨着的超不错的粥店。
　　粥还行，稍微收敛点吧，符合现在的身体状况。
　　慕昱没有丝毫犹豫的提步走去，倒是不远，过了马路，往右边拐去，左边有条小路，两侧都是居民房。
　　慕昱带着个暗红色的蓝牙耳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玩着手机，慢悠悠的走着，小路中传来几声粗鲁的喊叫声穿透耳机进入了他的耳朵。
　　“操马了！！你他妈逞什么英雄！”
　　“你刚才不是挺能的！再能一下啊！”
　　……
　　慕昱偏头看去，看到了四五个年龄相仿的男生围成个圈，时不时往里踹一脚，中间站着个人，微微弓着身子，好像在护着什么东西一般。
　　定睛一看，这被围着的人，那头银发怎么有点眼熟。
　　慕昱一挑眉，心说，这人不是住宿吗，怎么三天两头在校外碰见他，真是他？问题还未深思，慕昱就掐断了思绪，干老子屁事呢，老子胃还疼着呢，没空管闲事。
　　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那头银发抬起了头，目光撞上慕昱的。
　　我靠，还真是他。慕昱心想。
　　连周一看到慕昱，就如那饥饿辘辘的狗看到骨头一样兴奋，眼睛立马放了光，同一时间，围着连周的那几个男生立马也瞪了过来，一脸凶神恶煞。
　　慕昱：“……”
　　胃突然就抽搐了一下。
　　停！走错片场了。
　　慕昱垂眸抬脚立马就要走。
　　“哥哥！！”连周一急起来，下意识脱口大喊，“带我走！”
　　慕昱脚步一顿。
　　连周又喊，“慕昱哥哥。”
　　慕昱叹了口气，摘了耳机。
　　视线再次投过来的时候，还顺手把奶茶杯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温和的笑容收得一干二净。
　　只见慕昱下巴高扬，眼神睥睨，声音无比冷酷，“五秒，滚。”

　　两分钟后——
　　“没脸没皮啊，”慕昱瞪着蹲在地上的连周，“谁大谁小啊。”
　　刚才那几个嚣张得不行的男生，先冲上来的一个被慕昱毫不留情的一掌按到地上去吃土后，剩下的瞬间就一哄而散了。
　　连周深蓝色的书包被扔到了一边，书本随意的趴在地上。
　　他抚着怀中一只伤痕累累的小猫，笑着说，“我这不是怕你不管我的死活么？先把亲认了再说。”
　　“你长得这么粗枝大壮的，还打不过几个同龄人？”慕昱一脸嫌弃。
　　“喂！粗枝大壮是什么东西？”连周怒道，“我这不是怕我一动手小猫就没人护了吗。”
　　“你不会双手捧着吗？”慕昱指着连周的脚，“你的脚摆设用的是不是。”
　　“啊！凶什么！”连周瞪了慕昱一眼，“多了我这个弟弟，你难道不是捡了便宜。”
　　慕昱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没有回话。
　　说实话，慕昱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连周抚了抚小猫，“刚才我就是看到他们对小猫又踢又踹的，火一个上头，没顾那么多。”
　　慕昱将视线移到他怀中的小猫上，肤色是黑白相间的，此时已经脏兮兮的，还有地方是几处血泥相杂，眼睛微闭，气息微弱。
　　慕昱站了两秒，看连周丝毫没有起身的欲望，皱着眉问，
　　“你老抱着干嘛。”
　　“受伤了啊。”
　　？？
　　我他妈！看不出来吗？！！
　　由于眼前这人语气太过理直气壮，慕昱被呛到了，一时不知道回些什么好，险些一个气不过就上手撬了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浆糊。
　　“送医院啊，你他妈泉水吗，凑你跟前转两圈就回血了。”
　　“噢，对。”连周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他抬起头，看向慕昱，伸出了右手，“拉我一把，脚麻了。”
　　慕昱盯着他的眼睛，眉头微皱。
　　这时，猫瞄了一声，声音非常微弱，它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在连周的手掌处轻轻一舔，随即，头慢慢落在一边，气息又弱了过去。
　　下一秒，连周整个人跟炸了一样，猛地蹦了起来，连书包都没收，就往外冲去。
　　“喂！书包啊！”慕昱被他突然蹦起来吓了一跳，见他急匆匆的往外冲，一把拉住他。
　　连周被他扯得一顿，猛地抬头盯向他。
　　慕昱愣了一下，慢慢的冲着他舒展笑容，声音温和了起来，像哄小孩儿般说，“我们先收书包，再送它去医院，行吗。”
　　连周定定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慕昱松了手，捡起连周的书包，把书本全部塞了进去，然后，笑着对连周轻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