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流烛

3、兄弟（2）

　　两个人一直向光亮处走。

　　光总是给世间万物以莫名的安全感。

　　蒙犽见蒙烛一路面色越发僵硬，皱着的眉头透露着主人的不爽与厌恶。

　　蒙犽扯了扯蒙烛的衣摆：“哥，怎么了？”

　　蒙烛抽回自己的衣摆，习惯性的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褶子，眉头却稍微松了下来。

　　蒙犽耸了耸肩表示对自家哥哥的神经质已经习以为常了。

　　正当蒙犽准备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蒙烛开口说话了：

　　“子琅（蒙犽的昵称），你感觉到那个东西又跟上来了吗？”

　　蒙犽被这么一提点，凝神静气，还真感受到一股阴湿的气息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跟上来。

　　蒙烛知道自家傻子反应过来了，又接着假装若无其事的吩咐蒙犽：“你有没有看见那条船？听我指令，待会儿一直跑，别回头，我会追上你的。”望着光亮处的目光十分坚毅，毫不动摇。

　　蒙犽向远处望去，眼睛眯起：“emmmmmmmmmm没看见。”

　　蒙烛一愣，收回目光转而投向蒙犽。

　　蒙犽知道自家哥哥在看自己但他就是觉得现在不可以和他对视。

　　蒙烛看着一动不动，眯着眼睛向远处望的蒙犽，眼神中带着点寻味。

　　“别骗人蒙犽，别怕，我一直在，现在——跑！”蒙犽一头冲向光明，回过神却见蒙烛已经背对着自己抬起脚向那个瘦长黑影迈去了。

　　蒙犽痴痴的看着黑影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在距离蒙烛一尺的距离停住。停住？!为什么停下来？难道是……

　　蒙烛歪头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和黑影交谈。蒙犽不由得汗毛竖起，他赶紧跑过去牵住蒙烛的手臂，可蒙烛就像根木头一样，根本没有感觉，又或者说根本没看见他这个人。

　　蒙犽忽然想起老人所说的一句话：“走夜路容易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如果沾上了，千万不要大声叫他，你会把他的魂给叫走的!”

　　蒙犽看着蒙烛已经涣散了的眼睛，一咬牙，牵起蒙烛的手闭上眼死命的往光亮处冲。

　　中途蒙烛也一点都没有挣扎，就任他牵着手死命的狂奔。

　　蒙犽感觉到那光透过眼皮，他看见的只有红色，一种很嫩的红色，而且那红色越来越亮，就像包着光的血。他知道那是光透过皮肤表层的余光。

　　终于他在最刺亮的地方停下了，他一只手紧紧牵着蒙烛，蒙烛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也在蒙犽想睁开眼的一刻抬起来捂住他的眼睛，然后尽量放慢自己的喘息以此来恢复呼吸的频率，蒙犽亦是。

　　不一会儿，蒙犽睁眼，蒙烛的手慢慢从眼睛挪开，他看见有光，有很亮却很温柔的光透过蒙烛的指缝。他的手捏了捏，感觉到蒙烛的手还在自己手里牵着，他心里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感慨着自己的机智勇敢。

　　不对!

　　蒙犽的一颗心忽然地缩紧。为什么？为什么蒙烛还不甩开自己的手!!!蒙犽意识到这一点根本不敢回头，他只能继续牵着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蒙烛的人往前走。

　　他希望能快点到最靠近光源的地方，他想到那棵晶莹剔透，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的树下看清身边的人，脚步也不由得迈大加快，后面的人也跟着一起迈开腿，没有一点不自然，仿佛和平时一样。

　　“哥，”蒙犽到离大树很近很近的地方的时候终于开口：“你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那个人动了一下，蒙犽赶紧放开手，又往前跨了一大步才回头。

　　这一回头，蒙犽的眼睛猛地睁大，他想尖叫，想扇自己几巴掌，但他不敢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