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事》石小小

38、Part 38 所谓玩偶

　　记得我六岁离家时，外婆亲手给了我一个玩偶。

　　那是一个胖乎乎的、金发碧眼的女娃娃，头部、四肢关节都可以转动，小衣服上有漂亮的蕾丝，比我当时穿的那身还要漂亮。那个时候的我一直认为那娃娃是活的，因为只要让她平躺着，那双蓝眼就会合上。

　　后来我才知道，被送出家门的哑生一般都会得到一件礼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很多家族却一直维持这样的习俗。

　　神奇的是，这件礼物总会和哑生未来的经历有些许关系。

　　冯可瑶的妈妈得到的是一本鲁迅先生所著、初版的《呐喊》，我得到的是一个昂贵的玩偶。

　　冯可瑶的妈妈成了作家，而我如今将要去一个拥有很多武林高手的地方。这地方有个很有童趣的名字——

　　玩偶山庄。

　　屋子很大。

　　这里没有窗子，却有两扇门。我们进来时蒙着黑布，屋中很是亮堂，后来才发觉这四周壁上都点着铜灯，看那样子，有点像恐怖小说里古代墓室中经常出现的长明灯。

　　屋子里摆得东西其实不多，都是日常生活中会见到的桌、椅、床、柜这样的家具和一些物品。

　　只是，每件物品都“精致”得有些……离谱。

　　比如有张床。

　　那是一张可容五个人同睡的大床，轻纱帐几近透明，上头以金丝银线绣着小碎花。而那床上被褥的绣工比我穿越前见过的任何一种绣品都要精致，就好像是用打印机将那花色印在光滑的绸面上。

　　比如墙边一个小小脸盆，居然是纯银打造，从内到外纹着细密整齐的小花纹，盆底还镶嵌着五光十色的宝石。

　　比如门侧的一个不太起眼的红木衣架，从上到下居然雕刻着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喜鹊。喜鹊的眼是黑色的，在灯火的照耀下折射着幽暗的光。

　　内应该是黑色琉璃石或黑水晶……虽然这种东西我见得多了，但从没见过镶在衣架子上的每一只小戏谑的眼眶里。这衣架要出现在我来的那地方，光人工费起码也得几千块人民币吧？

　　伪正太笑道：“姐姐，你猜有多少只？”

　　“不知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她有些得意：“我数过，整整一千只。”

　　杨开泰咂舌。

　　连城璧淡淡笑着不做声。

　　这种无聊到数鸟玩的日子，若被我碰上……我一定找一地儿上吊死了干净……

　　于是我表扬道：“这年头肯专心数喜鹊的loli不多了。”

　　万里独行郁闷地瞪眼：“我们是来找人，不是来数麻雀的。”

　　-_-||

　　伪正太嫣然一笑，道：“各位稍等，容我向主人通报一声。”

　　她这一去，许久都不见回来。

　　杨开泰坐不住了，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看，大呼小叫着这个是金的那个是银的这个是玉的那个是七彩石的……

　　屋里都被他翻遍之后，他开始推开另一扇门翻到对面那屋去了。

　　才一进门他就惊叫一声。

　　连城璧嗖地一声跟了过去，万里独行却站着我身后没有动。

　　我淡淡道：“绝哥，咱也瞧瞧去吧。”

　　“瞧什么？”

　　“房子。”我笑道：“有房子，也有人。”

　　那屋也很大。

　　整个屋中只有一张红木桌子。

　　桌上，果然有房子也有人。

　　房子里，有家具也有床有桌有椅有柜子，房外有花园假山、亭台楼阁，甚至还有很逼真的树木花草和木头雕刻的小动物和玉石雕刻的小人。

　　杨开泰在一边咋咋呼呼，估算着要做这桌东西要耗费多少银子。

　　连城璧的脸上有了片刻呆滞，万里独行垂头仔细瞧着石桥后凉亭里下棋的石头老人。

　　我趴在那桌上用手碰触着这些小东西——这些就是玩偶山庄了吧。

　　这种东西，在我那个时代，有个十分专业的名字叫“微缩景观模型”。

　　【微缩景观模型附图被主站系统屏蔽。】

　　我能如此肯定这是山庄的模型，是因为这山庄里有水。这里空气潮湿，其实并不适合久居，我能靠水汽“瞧”见一些东西。我想这山庄可能地处南方，因此本该是雪落冰积的大冬天，也只有风是冷的。我垂眼“瞧”着长廊尽头的那座石桥，桥后果然有个凉亭，亭中果然有下棋时打瞌睡的老人。

　　书上说，第一次见到这样栩栩如生的模型，是人都会有莫名的幻想。

　　这样精致华丽的山庄，是每一个走过血雨腥风的武林人士最终想要到达的地方。因为他们都会老，总有一天会老得提不起刀拿不起剑，就不可能再在恩怨情仇的江湖里横行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会想——如果有神仙将我缩小了进入这样的山庄，该有多好……

　　真是因为曾有过这样的幻想，当他们发现身处这个山庄之时，那极致的幻想就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我不晓得万里独行是怎么想的，在隐居这个问题上他告诉过我他很矛盾，隐居的时候很快乐，但日子久了他会觉得单调无聊想要换换地方，而漂泊在外之后，他又常常想着隐居时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所以我觉得万里独行实在是个思维很正常的男人。
　　——他会留恋他觉得美好的生活，但他不会后悔他因为想要奔放而放弃了那种美好。

　　我也有过幻想。

　　却不是要和谁一起过“美好的隐居生活”，因为作为穿越人士的我，走到哪里都是一种隐居。我幻想过与万里独行一起回到现代，满面春风地对我前夫以及他的家人说：“谢谢大家！谢谢CCTV！谢谢MTV！谢谢你们抛弃咧我，让我找到咧真命天子！此狼身材高大两只眼睛明又亮，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但会识字还会写诗，还会唱蒙古可怜狼小调，喜欢讲讲笑话演演戏……”

　　【孙小泓：你个小白走了这样的“苟始运”居然还敢回来，你以为大家都很文明不会动手抢的哇？你以为星探这种职业是用来吃饱了撑着的是吧？
　　梁小城（超音速逃走）：……幻想而已……】

　　这微缩景观模型逼真到了极致，就连小小屋中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缩小了的名人手笔。我默默地听着连城璧轻声念叨着什么什么吴道子宋徽宗曹不兴……我心中暗道：“阿璧他真是博学多才哇！”

　　无意间瞄了万里独行一眼，我发现他居然微微点头，于是心中再次暗道：“万里独行他真是深藏不露哇～～”

　　正想到此处，连城璧忽然指着其中一间屋道：“我们方才在这个屋里。”

　　万里独行低头小心翼翼地研究着这些屋子，似乎并未听到连城璧的话。

　　杨开泰瞪着那正厅后卧室中拥美酣睡的俊俏小小男人：“像是活的……”

　　这小人像与他身侧卧着的两个小美人一样，衣冠不整，面含春色，其中一个美人的□□甚至与他的紧紧相连。

　　由于人像太过精致，让人有种“他们会动起来”的错觉。

　　如果他们动起来……

　　我脑海中只剩下四个华丽丽滴大字——
　　惊见三劈（3P）！

　　连城璧终于忍不住道：“大哥，你觉得这山庄……”

　　万里独行抬头瞧了他一眼，摸着下巴道：“为兄很喜欢这山庄。将来建了予你，如何？”

　　连城璧略一愣，似乎没明白他话中的涵义。

　　“阿璧，这些屋子真漂亮。”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不如，咱们记下这格局，将来……重建无暇山庄如何？”

　　逍遥猴的本意是要囚禁武林人士，然后拿活人当玩偶。

　　现如今，我与万里独行“看过天书”知道他要做什么，在我们看来，这桌上的玩偶山庄就好像迷宫地图，记得越多在进入迷宫之后就越容易出来。

　　玩偶山庄，玩的既然是人偶，那谁都可以是玩偶。

　　所以谁是主子玩别人，这事还两说。

　　逍遥猴引人追着万里独行耍着他玩，又偷走了“我妹妹”，还弄走了“我妹夫”的房子和公司，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拿他当猴耍。

　　我信心十足。连城璧眼中似有精光闪过，柔声道：“好。”

　　我们分别站在三个不同位置，开始严肃而认真地观察起这模型。

　　某迟钝星人瞧了瞧我又瞧了瞧连城璧，再瞧了瞧万里独行，道：“你们……要盖房子？”

　　脚步声轻轻，自回廊外传来。

　　来人一身粉色衫裙，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脑后挽成十分随意的髻。

　　她在冷风中微笑，仿佛吹乱她发丝的是三月间的春风。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之前的美貌。

　　桃花未开，美人含笑。

　　这个美人，从进门开始，就瞧着连城璧微笑。

　　连城璧很有礼貌地回以微笑，还未开口，万里独行就拍桌：“叫你们主子出来！”

　　美人移目瞧去，万里独行怒目而视。

　　小美人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道：“我家公子……叫我好好伺候几位……若……若有何需要，尽管召唤……”

　　呃……原来，这是一只家养母精灵么？

　　连城璧笑道：“请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连城璧的脸在笑，略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遮住了眯起的黑眸，他薄唇轻启，像是要吻上什么人。

　　小美人虽然媚态可人，但显然年纪太轻功力不够，顿时被诱惑了，身子晃了晃，答道：“我……我叫……公子可以叫我……暖暖。”

　　说完，那只纤纤玉手已经捂上了小脸蛋。

　　22/04/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