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Tsuki

3、3

　　不二周助12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手臂上绑着三条杠走路中规中矩每天背着双肩包学校食堂家里三点一线外加笑容温和谦虚有礼的好少年。

　　期末成绩单上一片黑色签字笔写上的“优”，就连心理健康课这类普通人图个及格就行的偏科也能让本科课任老师心满意足地打上一个92分；评语年年都没有更新换代，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永远是以“该生成绩优秀，尊敬师长团结同学，积极劳动”开头，以“希望该同学能够保持学习的势头，对于自身能够一直坚持无则加勉”为结尾；友爱同学，会在同桌回答不上老师问题的时候从窗外大树上的鸟儿回神过来做出正确的答案口型；为人真挚虚心，说话的时候会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不二/周助啊，真是一个好学生/孩子呢。”老师同学亲戚们纷纷表示不二周助是个积极向上的好青年。
　　每当不二听到类似的称赞之词，也只是将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看上去越发和善亲切。

　　好像不喜欢不二周助的人只有他的亲弟弟不二裕太。
　　用裕太的话来讲就是“谁会去喜欢一个怪物啦”，就被不二妈妈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头，嗔怒道你怎么能那么说你哥哥呢。不二就摸着弟弟的头说童言无忌嘛。不二由美子就拍着桌子笑，说周助你自己明明也是个小学生装什么成熟啊。不二裕太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偏头躲过了哥哥的手掌。
　　12岁也正好是被称为“小孩子”的年龄。
　　又及，不二由美子是不二周助的姐姐，正业是学生，副业是搞八卦……哦不，是算命占卜。

　　我们不能奇怪裕太对不二的态度，换谁家有一个这样光芒四射的兄弟姐妹都会受不了。尤其当这个兄弟姐妹具体代指到了“不二周助”这个人身上。晚一年出生的裕太用最普通的话来形容就是看第一眼后丢在人群里就绝对不会去看第二眼的类型。偶尔照镜子的时候他甚至会有类似“该死的不二周助你这个强盗你是不是出娘胎前就把好的因子全部吸收完了！？”之类的抱怨——我发誓我不是说裕太长得不好看。
　　其实，这肯定不是裕太不喜欢不二周助的决定性因素。

　　不二从小学毕业后就面临着读哪个中学的选择。俗话说“雏鹰从这里起飞，幼苗在这里成长”，对于初中这个过渡性的阶段来说，不二爸妈还是相当关注的。于是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特意问自家儿子道：“周助有什么比较中意的学校吗？”不二的筷子在芥末碟子上停了停，他的脸略微低着，额发恰好有一点遮住了眼睛，片刻后他抬起头对着父母笑：“没有，爸妈选就好。”
　　裕太用正好是身边哥哥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地哼了一下。不二好像没听到，依旧只是浅浅地笑。裕太似乎有点气结，却也一时说不出其他更多的话来。
　　对，即使不知道原因，他也最讨厌这样的周助哥哥。
　　这样笑得一脸完美无瑕的哥哥最讨厌了。

　　“周助，这样真的没问题么？”由美子在晚饭后跑到不二的房间里，果不其然地看见弟弟在窗台上拨弄着他一直饲养的仙人掌。
　　不二闻言，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问题？无所谓吧，读哪个学校对我来说都差不多的。”
　　由美子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表情，转眼就看见房间一角的垃圾桶里有一本装帧很精美的类似笔记本的本子。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上面一页一页都是写着“不二君加油”“不二君毕业后也要常常联系呐”“上了中学也不要忘记我们呐”之类的祝福语。
　　“这是什么？”
　　“哪个？”不二转过头来，哦了一下，“那个啊，班上的同学非要说什么留个言做纪念之类的。我就把那笔记本拿给他们写了。”
　　“写了快一本呢，周助人缘真好啊……”
　　“也还好。”
　　“你要扔了它？”
　　“前几天收拾东西，因为要空出位置留给中学的书本什么，我觉得那个也没什么意思，搁着也占位置，所以就丢了。”
　　“……”
　　由美子苦笑了一下，把笔记本翻看完后，再次把它丢到了垃圾桶里。
　　隔了一会儿，她把手肘支在膝盖上，下巴放手掌上，盯着不二专注地给仙人掌浇水，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周助，我前几天给你算了一下卦……”
　　不二嗯了嗯。
　　“算出来的结果呢……”由美子就笑了，笑得好像极其开心。
　　不二听出来姐姐的话里有话，这才放下水壶转过去看着由美子。他知道姐姐占星的水准并不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自己班上的小女生经常跑到姐姐的铺子里去，而后又往往对着自己尖叫说不二君的姐姐算得好准啊。

　　“嗯，我算出来的也不是很大不了的事情啦。”由美子笑得很好看，“塔罗牌上显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