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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吃醋 ...

  •   吃过午饭,薛冬来与阿奈疯闹半日,终于得闲回房,却不料在门口遇上了大哥。
      大哥似是等了她许久,见她过来,便叫住凝秋,带着薛冬来到了园中梨花树下。
      “妹婿呢?”大哥问。
      薛冬来乏得紧,打了个哈欠,“陪爹喝酒呢。”
      “你和他相处得好吗?”
      薛冬来皱着眉想了想,“现在应该算好吧。”
      大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半晌,低声道:“你跟爹说的话,我听到了。”
      薛冬来沉默。
      大哥徐徐道:“小婉,无论你知道了什么,听说了什么,都别想太多。我们会解决的。”
      薛冬来抬眸凝望着他,目光渐渐清明,“我不知道。”她勾了唇自嘲一笑,“我不知道你们所有人,究竟在瞒着我什么。但我不想管那些事,我也管不了,我劝过你们……我是不能理解……算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若有一日,两家斗起来,我会不会成为牺牲品?”
      大哥温润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悲凉,还夹杂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会有那一天的。”
      薛冬来没有出声,只看着他。午后阳光懒散,给纷飞的梨花瓣镀上一层柔光,恰如大哥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大哥又重复一遍:“永不会有那一天。”
      他这样坚定,薛冬来便信了。
      按规矩,回门当日不能在娘家过夜,须得在入夜前回到江府。
      临到日落时分,薛冬来才想起要紧事来。
      她有件东西不见了,原本她记着是在出嫁那日带在身上的,可在江府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后来细想,兴许是被绑着出嫁过于匆忙,拿漏了也说不准。
      是以她也不慌张,只计划着回薛府来找找。
      可当她打开放置那东西的带锁小盒子,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时她才急切起来,翻箱倒柜找来找去,差点把闺房翻个底朝天。
      外头人正等着打道回江家,凝秋受命来催她。
      “凝秋,我的石头你见着了吗?”薛冬来一边继续翻着,一边着急地问。
      凝秋望一眼她手里打开的空盒子,疑惑道:“出阁那日您不是带在身上了吗?”
      薛冬来懵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当真?”
      凝秋点头,“我亲手帮您系在腰侧的啊。”
      一直到登上马车,薛冬来都还在琢磨那块石头的去向。
      江少笠喝了酒,正闭着眼睛小憩。
      薛冬来把他摇醒,“你见着一块鱼形石头了吗?墨蓝色的,像尾鱼一样。”
      “石头?”江少笠喝得不少,脑子晕晕乎乎的,脱口而出:“我扔竹里馆了。”
      薛冬来蹙眉,斜睨着他,“什么意思?是你拿走了我的石头?!”她那样子像是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江少笠被她一吼,酒醒了两分,使劲睁了睁眼,看她。
      薛冬来怒气冲冲,等着他解释。
      江少笠微微坐直了些,掀着眼皮想了想,“不就是成亲那日,你挂在腰上的石头?没什么稀奇的,我放在竹里馆了。”说完便躺回去接着要睡。
      薛冬来一把扯住他衣襟,“我是问你,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她声音放得极低极沉,是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
      江少笠双眉拢着,仍然闭着眼,有些不耐道:“顺手就扯下来了,我又不知道你这么宝贵一块石头,看着也没什么特——”话音戛然而止,他骤然睁眼,目中三分醉意,七分冷峻。
      薛冬来仍然揪着他衣襟,满面怒意等着他说下去。
      江少笠与她对视,双眸仿佛古井深潭,半丝涟漪也无。他一字一顿道:“那上面,唯一特别之处,是一个‘安’字。”
      薛冬来眼波颤动,渐渐松了手上力道。
      江少笠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如炬,“我记得,聂泓给你那盒香粉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安’字。不巧的是,我见过沉香楼别的香粉盒,只有沉香印记。那‘安’字,是专门为你而刻。”
      他说得十分笃定,倒叫薛冬来隐隐不安。
      “与我成亲之前,你就已经和聂泓私通了吗?”他声音很轻,眼底深渊似乎有了裂缝,泄出来的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憎恨。
      薛冬来试图甩开他的手。
      江少笠死抓着不放,眼眸红得吓人,却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薛冬来用了劲,挣开他的桎梏,微怒道:“什么私通,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少笠再次拽住她手腕,“小爷是不是该成全了你们?”
      薛冬来被他双目赤红的模样骇住。从前两人再如何斗来斗去,都还算有分寸,不至于真闹成仇家。可现下江少笠的模样,直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我根本不认识聂泓!你放开我!”薛冬来挣扎道。
      “头先一个王崇安也便罢了,那是你年纪轻没见识。现下又来一个聂泓?”江少笠死死瞪着她,连眼也未眨。
      乍闻故人名号,薛冬来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勃然大怒:“你调查我?!”
      江少笠板着脸,双目沉沉,咬牙字字清晰道:“十几年的人生,也就一个死人有点波澜。”
      薛冬来脸色急变,猛地摆脱他的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直将他的脸打得泛起红印来。
      江少笠被打得微微侧颈,拿舌尖顶了顶被打的半边脸,眼角眉梢都盛满了落寞。
      薛冬来浑身都在发抖,眼睛也红了,终究忍着气道:“你醒醒酒罢。”说罢起身要下车骑马。
      江少笠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薛冬来深吸一口气,“江小侯爷这样子,像极了吃醋的莽夫。”
      江少笠低头靠在壁上,小声却又理直气壮地说:“小爷就是吃醋,小爷就是莽夫。”
      薛冬来一时心中又甜又涩,又酸又苦,讷讷不言,慢慢坐了回去。
      江少笠仍然拉着她的手,眼睛却不看她。
      薛冬来又好气又好笑,“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江少笠闷闷地答:“夫妻。”
      这回答还真挑不出毛病。薛冬来气结,循循善诱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江少笠松了握着她的手,转过头去看窗户外头。
      此时已是黄昏,霞光铺满天际,任是大风也吹不散。霞光从掀起的帘缝中洒进来,照在薛冬来脸上。
      薛冬来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两个人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暧昧也暧昧过了,甚至亲都亲过了,却还是这么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
      她是铁了心要在今日做个了断,若是他无心,从此她也会好好控制自己,不与他走得太近。
      “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薛冬来鼓起勇气,紧紧盯着江少笠的侧脸。
      江少笠迅速看她一眼,眼神飘忽,“我……我,我们两家既然结成姻亲,你就不能坏我名声。你这样不守妇道,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小爷沦为笑柄?江家的脸面往哪搁?”
      心口一寸寸发凉,薛冬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所以你只是为了你的面子?”
      江少笠摔下帘子,有些烦躁地闭了眼,佯做小憩,“不然还为了什么。”他说这话时,仰着的脖子上,喉结上下滚了滚。
      风吹动帘子时,光影在薛冬来脸上几度轮转。她冷冷再看他一眼,转过头再无话说。
      回到江府已经入了夜。
      府里晚饭早便做好了,老侯爷让人传了话今夜不归家,江老夫人便让下人温着。这时见二人风尘仆仆回来,下人们把饭菜都端了上来。
      薛冬来向老夫人问了安便道身子不爽,连饭也没吃,匆匆回了房。
      江少笠在原地呆站了会儿,老夫人忧心地望着薛冬来的背影,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少笠回过神来,扯了个笑,入席坐下,安抚道:“回娘家一趟没玩够呢,想家了。”
      老夫人蹙眉,“那你给她盛些饭菜过去,不吃哪里能行。”
      江少笠点头称是,拿来食盒装小菜。
      老夫人看他装完要走,忙问:“你不先吃了来?”
      江少笠停步笑笑,“本就不大热,一会儿更凉了。”
      他眼中关切,如含星子。老夫人微怔了下,不知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末了却是含笑催他,“去吧。”
      却说薛冬来回房后,只坐在窗边案前发呆。
      聂泓所赠那盒香粉,已被她放在抽屉里。可是此刻,哪怕看不见那盒子,薛冬来都能在脑中一笔笔勾勒那个“安”字的形状。
      诚如江少笠所言,香粉盒上的“安”字和鱼形石上的“安”字,几乎一模一样。
      那么……聂泓和王崇安,也一样吗?
      薛冬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正冥思之际,外头便传来凝秋一声“姑爷”。
      薛冬来转头,果见江少笠撩起珠缦绕过屏风进来。
      薛冬来不冷不热的,看了眼他手上拎的食盒,抢在他开口之前说:“你什么时候去竹里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江少笠端盘子出来的动作一僵,“先吃饭吧。”
      薛冬来看一眼菜色,倒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菜品。她伸手碰了碰那些盘子边沿,开口道:“凉过七分的菜,我从来不吃。”
      这话不假。她虽然看着粗枝大叶,但在衣食上都十分讲究,半点不肯将就。薛家就她一个女子,又是年纪最小的,自然将她宠成掌中宝。衣食住行,消遣玩意儿,万没有缺她一分的。
      上回吃个冷馒头都能把她恶心哭,这时要她再委屈自己,她是绝不愿意的。
      江少笠也学着她的模样试了下温度,不急不缓道:“我叫人给你热一热。”
      薛冬来道:“我也从来不吃回锅的菜。”
      江少笠没辙了,故作轻松道:“行行行,小爷叫人给你现做行了吧!”
      薛冬来翻了个白眼,转回身子,找出一本兵书来看。指尖翻过一页书,她徐徐道:“如果你最近不去竹里馆,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去拿也行。”
      江少笠没答她话,乒铃乓啷收了食盒跑出去。
      薛冬来看了好几页书,才听到江少笠回来的动静。
      彼时江少笠端了碗面来,上面还有个荷包蛋。
      只是那葱段切得十分粗犷,万万算不得葱花,说是葱条还贴切些。
      薛冬来倒也是真饿了,接过碗跟他道了谢就吃起来。只是当她的筷子夹住荷包蛋翻了个面,便见那荷包蛋的一面透着些许的焦糊。
      江府厨房的手艺可不是这样。这葱,这蛋,这白澄澄仿若没有调料的面条,显然不是一个会下厨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薛冬来狐疑地抬头,江少笠正殷切地望着她,一见她抬头立刻转了视线。
      薛冬来觉得没劲儿了——又说不喜欢,又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
      她放了筷子,“我宁愿吃冷馒头,也不吃这种面,倒胃口。”
      江少笠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煞白了,拂袖摔了那碗,怒声道:“你爱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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