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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犼 ...

  •   “扶疏,锁仙塔里的镜像好像不全是犯错仙君的记忆或想象。”

      扶疏点头:“没错,这锁仙塔似乎能读到被囚之人的前世今生,能将事情始末都呈现出来。它呈现的那部分,应是我们能相信的部分。”

      “如此说来,小鹓雏并非被喜鹊所盗了。”

      “嗯。并非。”

      “堂堂仙君,如何连自己的蛋都能弄丢?会生不会养,活该他们如今受这折磨!”

      扶疏笑道:“自然是比不上宫主会养的!”

      乐幽不谦逊的道:“上神夸到了点子上!”

      扶疏忍俊不禁。

      “扶疏,那镜像为何不放出那些仙君究竟是如何弄丢了蛋,又是谁害死了喜鹊?”

      扶疏摇头:“不知……”

      “莫非真如天君所言,这锁仙塔有它自己的脾气,它不放出原委,是为了将这些仙君生生世世困在这里不给出?”

      扶疏沉思道:“若是这样……那这锁仙塔就邪门了!”

      “那先前说的能信的那部分,怕也是不太能信的……”

      “宫主说的有理!”

      “那人让我们看这镜像不晓得是为了告诉我们什么……”

      扶疏笑道:“我们若是一直想不到,那人最后自会告知的!”

      “没错!懒得费脑筋了!……这都看完了,如何还不将我们变回去?我们东西都还未收呢!”

      扶疏失笑:“谁还要了我们那些破铜烂铁了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那可都是见证了我们相守的东西,如何能丢!”

      扶疏磕磕乐幽的脑门,“记在这里就好了!”

      乐幽干脆将他那只手也抓住,盯着扶疏认真道:“不行,我都要!脑子要记着,物什要留着,回忆要守着,与你的来日,我也要牢牢抓着!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要与你时时刻刻长长久久,任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你也不行!”

      扶疏触动,低头温笑着,心中却是钝痛无比!

      乐幽看扶疏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难受,抚抚他的脸,突然道:“扶疏,我能亲亲你吗?”

      扶疏惊慌抬头,不及回答,袖中小花花插话道:“宫主!你好不害臊!我还在这儿呢!”

      乐幽气道:“臭小花!你莫听莫看!小小年纪不学好!”

      “那也是跟你与青萝学的!宫主,青天白日的,你自重些!”

      “噗嗤!”扶疏破笑,心中大痛也缓了许多。

      乐幽被这一打岔,再不好提先前的事,牵着扶疏往外走,这回竟是不间断的又走到了另一处镜像前。乐幽没好气道:“那人好急切的性子!这是不给我们喘气的时候了!”

      扶疏答道:“是我们太不着急了。算算我们来这锁仙塔怕也有一两月了吧?”

      “不晓得,没算过,与你一起只会觉得时日太短!”

      “你又来!还嫌被嘲笑得不够么?”

      “我才不怕被嘲笑呢!我有话就要与你说,我怕我不说,你这个榆木脑袋感受不到!”

      “好了!”扶疏羞赧道:“快些看吧!”

      乐幽笑笑,往镜像中看去。

      只见一人身长二三十尺有余,体型魁梧,面目凶悍而呆滞,行动迟缓却一步□□尺,所过之处,人畜惊恐万分,四下逃散。

      乐幽瞠目问扶疏:“这是什么怪物?”

      扶疏肃目答曰:“犼!民间有载:南方有人,长十五六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这旱魃再入一境便是犼。犼一旦出现,必会引发长期干旱、饥荒和瘟疫。

      乐幽点头再看时,果见各地已是荒芜一片,人人形如佝偻,或瘫或倒,或生或死,头上身旁蝇虫飞舞,光是看着都似能闻到臭气熏天,已然是人间炼狱一般!

      “这怪物从何而出?祸害这般大,凡人如何收服得了!”

      “这天地之间神灵异兽从何而出,谁又说的明白!至于如何收服,若无神君出手,八成只能等它自己过去了。快看!”

      乐幽再看去,发现这只犼却是有人收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人应是神君吧?”

      “是。”

      “为何我不曾在诛神族藏书中见过?”

      “我不也不在你们书中?”

      “也是!惭愧!”

      镜像中神君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只犼治住了,又捏诀诉法,似是要将它毁去。

      不料经法诉完,犼不见了,却显出一个人来!

      “你是人?!”神君讶异问道。

      地上那人气息微弱,不能答话,神君只好注了些法力给他,那人缓过气来,道:“我是仙。”

      神君又问:“你如何会变成犼的模样为祸人间?”

      地上那人弱弱答道:“为人所害!”

      “何人害你?”

      “寤生仙君!”

      “他为何害你?”

      “不知。”

      “他在何处?”

      “崦嵫。”

      “崦嵫在哪儿?”

      “西方。”

      神君将地上仙君拾起,“你指路,我们现在便去崦嵫找他!”

      两人来到崦嵫,却未找到寤生仙君,神君便带着那仙君入上界找到天君,天君为二人指了路,二人来至寤生仙君修习之地,找到他问:“寤生仙君,你可是害他化成了犼?”

      寤生仙君见着那仙君已知事情败露,他眼中显出恨色,“不错!是我所为!”

      “你为何害他?”

      寤生仙君问神君,“神君,你可知他是何人?”

      “不知。”

      “他是崦嵫山之子!生下便具仙格,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尊玉贵,不知疾苦!你又可知我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曾是他的扫地奴!我在他跟前扫了几百年的地,他却一眼不曾望过我。那日家母病危,我去向山中管事告假归家探望,管事不在,我便去找了少主,你猜少主说什么?他问我是谁?何故琐事扰他!”

      “我是谁?!哈哈哈哈……他竟问我是谁?!我的家母病危,他却说是琐事!神君,难道只因我出生卑微便要为人视若无物吗?!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告假不成,连我母亲最后一面都未见着!那日起,我便偷学了少主仙法,艰苦研习千年,终得升仙。可我便是升了仙又如何?旁人说起,我还是崦嵫山家奴,这身份,我有生之年再去不掉,除非!”寤生仙君狠厉的看着崦嵫少主,“除非他不在了!崦嵫山不在了!世人不知崦嵫,自然不知有崦嵫家奴!”

      “为此,你便设法将他化成了犼?”

      “不错!你看,世人当真不知了崦嵫!也不知有崦嵫少主,我为仙上万年,再没听过家奴二字!”

      神君脸现怒色,“你可知你为一己之私害了凡间多少黎民百姓!犼所过之处,旱灾一延数年!饿殍遍野,生出瘟疫来又要害死多少人!为你一人之恶,人间便要灾祸数十载,你哪里是仙君,你是魔!”

      寤生仙君不为所动,“谁让凡人命如蝼蚁!他们若要活,便该如我一般想办法!”

      “不知悔改!”神君懒听他强词夺理,直接抽去他仙格,毁去他肉身,散去他魂魄,从此天地间再无寤生仙君此人!

      扶疏乐幽看到这里,不住唏嘘,乐幽道:“害了那么多人性命,竟只因他家少主不认识他?此人心胸之偏执狭窄,连我都少见!”

      扶疏说:“不止如此,他怕是因为妒忌他家少主生来金尊玉贵什么都有,而他却只是个不起眼的扫地奴。若我没猜错,他应是觉得自己哪里都不比他家少主差,就因出生不同,境遇便要如此天差地别,致使他心中不甘,妒火烧久了,才会做出此等错事来!”

      “出生好也不是他家少主自选的,缘何就要怪罪于他,加害于他!”

      “不是这个少主也会是那个少主,崦嵫少主不过恰好在那罢了。”

      “他嫌命运不公,我看那少主遇上他,才是真的遭了不公!”

      “这不就是你先前问我的‘世间诸事,以何为据’吗?你看,哪有什么根据,寤生仙君觉得命待他不公,崦嵫少主又何尝不这般认为?这个根据,不过就是人心罢了。”

      “不错!”

      两人再向前看去时,发现镜像中团坐的竟是崦嵫少主!

      “被囚的竟是崦嵫少主?”

      扶疏扣扣乐幽手掌,“宫主,你怎的半丝没得先前在外办案时的精明了?那寤生仙君都被神君捏得灰飞烟灭了,此处如何还会囚着他?除了他,这镜像中三人还会有谁被囚?难道会是那神君不成?”

      乐幽讪然笑笑:“我可能被小花花摔傻了!”

      小花花又适时接话道:“可别怪到我头上!你在哥哥面前,向来痴痴傻傻的!”

      “又要你多嘴!”乐幽脸红斥道:“成日偷听我们说话,你不用修习了吗?!”

      小花花说:“我术法精进得厉害,可以边修习边听了,我也没得办法啊!”

      “扶疏,不能打晕她吗?”

      “你敢!”小花花就差要翻身出袖了。

      “那你施个法将她耳朵堵住好不好?”乐幽向扶疏求道。

      扶疏好笑道:“教了你那么久的术法,你自己试试!”

      乐幽这才想起他也是懂神仙术法的人了!即刻捏诀试起来。

      “小花?……小花?”乐幽捏完试着喊了小花花两声,没听到她回应,高兴道:“成了!”

      扶疏掩鼻笑,不置是否。

      两人又继续向崦嵫少主走过去。乐幽开口礼问道:“崦嵫少主,你为何在此?”

      崦嵫少主望望二人,“你们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乐幽答:“我们是被人骗进来的。”

      乐幽不肯告知身份,崦嵫少主也不追问。

      乐幽又问一遍:“你是苦主,奈何也被囚了?”

      崦嵫少主道:“我害了那么多凡人,囚我已是小惩小戒了!”

      “你也不是自愿的呀!”

      “有何分别!”

      “你既已诚心悔过,为何还是出不去?”

      “因我有过,也有怨!我放不下这怨,自然出不去。”

      “怨那寤生仙君吗?他已魂飞魄散,你大仇得报了呀!”

      “我自然是怨他的,可我更恨这天道不公!比我金尊玉贵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偏生要我受这罪!”

      “你这……不是和寤生仙君的心结如出一辙吗?崦嵫少主,你要想,那寤生仙君心胸狭隘,他妒忌的并非是你,只是你刚好是在那,当了他的主子,若不是你,他也会妒忌旁人,会害旁人,与你无关的!”

      “既与我无关,为何偏生就放了我在他身旁,而不是别人?”

      “这……恰好而已,不是哪个天道刻意安排的!你为此怨恨折磨自己在这受罪,不值得!”

      “你又如何得知?你又不是那天道。”

      乐幽被崦嵫少主堵得无言,向扶疏望去。

      扶疏接话道:“崦嵫少主,你莫非想要旁人代你受那化身为犼的苦楚?”

      “自然不是!己所不欲为何还要施于他人!”

      “那便是了!既然不是你就会是他人,你慈悲为怀,不愿这苦楚与罪过加之于他人身上,那还有什么可怨的呢?”

      崦嵫少主闻言看向扶疏,仔细体味了好一会儿扶疏的这番话,突然站起仰天大笑,“没错!没错!我害了天下人,却也替了天下人,有何不公的!有何可怨的!哈哈哈哈……”

      扶疏见他得道,也是欣慰一笑。

      这时,崦嵫少主身旁的镜像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四周结界也都散了,崦嵫少主走出来,向扶疏深深一礼,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扶疏!我们救了一个仙君!!!”乐幽望着扶疏,有些不可置信道。

      扶疏笑着点头,“没错,救了一个!”

      “扶疏!你真了不起!崦嵫少主困了那么久不得解,你三言两语就助他得道了!”

      “活得久还是要有些用处的嘛!”

      “这崦嵫少主得你相助,日后怕是造诣非凡了!”

      “他心善,理应如此。”

      “你说崦嵫少主是第几个出这锁仙塔的仙君。若是第一个,那可要成为上界大事了!”

      “应不是。若从没有人出去过,早就有人想到这地方邪门了,怎还会有仙君愿意来。”

      “也是!……走,我们也出去吧。”

      扶疏摇头,“晚了,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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