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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宫主难道只因我是木匠就怀疑是我所为? ...

  •   乐幽再醒来时已是两个日夜过去了。青萝来看过几次,见他睡得昏沉,姿势都没变过,想了想,还是帮他翻了几次身,最后一次翻身时吵醒了乐幽,乐幽瞪着眼问:“你做甚!”

      “主子,我怕你胳膊压麻了,给你翻翻。”

      乐幽白了他一眼,换个舒服姿势准备再睡个回笼觉,青萝却一直在旁不说话也不离去,乐幽忍了他好半响,忍无可忍,翻身起来:“说吧,什么事!”

      青萝见他并未恼,有些放心的说:“玄菟一带有一小村子,村民一夜之间尽数消失不见,独留了百余木偶在屋内,上界让宫主去查查,已催了几回了。”

      “本座不得空时不能分给其他人去查?这诛神族又不是只有本座一人有这鸿蒙之力!”

      “青萝也是这样说的,可那使者说此事恐于先前说的六界作乱那厮有关,那事既然是宫主主理的,这事自然还是落在了你头上。”

      乐幽听到木偶时,已自然想起了巴下那木匠,再听青萝说此事恐与先前之事有关,心下已不再推拒,跳下床说:“备齐饭菜与文书,我吃完即刻出发!”

      青萝听吩咐就要下去准备,又听乐幽说:“我带回来的那截木头呢?”

      青萝从他柜里翻出来,“在这呢,可是重要物证?”

      乐幽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吩咐青萝:“按这长短,去寻一截上好木料备好!……不!还是备一根上好原木吧,我走时要带!”

      青萝答是,下去准备了。

      ……

      乐幽扛着那截原木又敲响了扶疏家院门,来应门的是旡夊。旡夊虽已知道乐幽的真实身份,却不似惕栗那般害怕,见乐幽扛了一截木头,指了指,意思是:这是做什么?

      乐幽看懂了,说:“我赔扶疏上神的。他人呢?”

      旡夊将人领进门,取来纸笔写到:“哥哥在静坐。”

      “又在静坐?”

      “是的。”

      “旡夊神君,你们近日可有出门去玩?”乐幽见旡夊善良实诚,盘算着先套套他的话。

      “不曾。”

      “神君一家搬来这院子多久了?”

      “一年有余。”

      “可出去玩过几次?”

      “一次也不曾出去过。”

      “一次都不曾?真的?”

      “自然当真!”旡夊怕乐幽不信,写完后又抬目认真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其他人可有出去过?”

      “都不曾。”

      “神君如何知道?他们也许背着你出门也未可知呢?”

      旡夊笑着摇摇头:“宫主要相信我,除了哥哥,没人能出这个门。他若出门,我们也必然知道!”

      乐幽也笑着摇头:“我不信,若不能出门,不乱是如何送书至我宫里的?”

      旡夊想了想写到:“送书也不是非得自己去的,姐姐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法子,但她绝对没有出过门!”

      乐幽想想也是,身为上神,能送书的法子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她自己不出门又是如何突破诛神族结界将书悄悄送至青萝门下的,若问她,想必她也不会说实话。又问旡夊:“神君可也做木匠活计?”

      旡夊摇摇头写道:“家中只有哥哥一人做。”

      “扶疏上神平日里可做木偶?”

      旡夊点点头,“有做过的。村里人想要什么哥哥就做什么,只要他们说得出,哥哥都可做得到!”旡夊面上尽是对扶疏的崇敬之情。

      乐幽闻言浓眉微蹙:六界百余众无故失踪,扶疏家也有人失踪;玄菟案地有木偶,他也做木偶,这个扶疏上神,莫不是真与六界作乱那厮有关?

      旡夊见乐幽独思不说话了,与他倒了杯茶,也自去做他事了。

      良久,乐幽回过神来,见旡夊背手立于屋角大梧桐树下,闭目吐纳,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像是在做这世间最令人愉悦之事一般。乐幽不好打搅他,正打算捡根木头把玩,忽听院门被叩响,乐幽想也没想便去应了门,见是几个小儿,提了几颗萝卜立在门外。乐幽比他们高上许多,肃面时又有些凶相,几个小儿抬头望向他有些怯怯,不知是开口谈生意好,还是掉头跑掉好。许久,一个大些的小儿,举起那三两萝卜说:“大叔,我们想换个小动物玩。”

      乐幽回头见院里确有些动物模样的匠品已成,但都是比较大只又工序复杂耗时的狸猫老虎麋鹿等物,转过头对小儿说:“三个萝卜换不到这些动物,提肉来换!”

      小儿们偏头看院中的匠品做得栩栩如生,很是想要,站着不肯走,将萝卜往乐幽跟前塞了塞,“以前都能换到的……”

      乐幽没好气的说:“涨价了!提肉来换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几个小儿在门前踟蹰良久不肯离去,乐幽听见也不管他们。回头见旡夊笑望着他,没干预也没责怪他擅自做主赶了客。乐幽自顾自当了回别人的家,现下觉得有些僭越了,不好意思的说:“那般精致的匠品,你们就换几个萝卜白菜,太可惜了。”

      旡夊笑笑,继续转过头去闭目吐纳。

      乐幽拿起那个麋鹿,觉得这块木头雕得尤其好,一块肉也不能换,最起码得再加一只肥鸡才行!正当他研究扶疏那些工具时,院门又响了,乐幽开门见还是那几个小儿,跑得满头大汗,手里提了一块黑乎乎不知何物的东西,倒也不小,又要往乐幽手里塞,乐幽迅疾让开,“这是何物!”

      小儿喘息着说:“熏肉!很好吃的!”

      乐幽没见过,也不晓得这生意现在划算不划算了,还在犹豫间,几个小儿已经将肉放在地上,提起那只小老虎跑了。

      乐幽蹲下去,有些嫌弃的用废木条拨弄那块黑糊糊的肉,怕自己被小儿诓了,白白折了一只老虎,连个萝卜都没换到,那可就好心办坏事了,又想,大不了打它几只野鸡赔扶疏!

      乐幽蹲在地上研究黑肉的当口,旡夊看看天,回里屋去了。不一会儿扶疏笑吟吟的出来了,见乐幽还在拨弄那块肉,脸上表情甚是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走上前去也蹲下,伸手提起那块肉:“好东西啊!宫主今日这桩生意做得不赖!”

      乐幽见扶疏终于出来了,还夸他这家当得好,有些自得,面上却是不显,扔掉木条起身道:“这黑乎乎的一块真能吃?”

      “自然是能!好久没吃到了!今日托了宫主的福!不过宫主怎么每回都赶上饭点来鄙院?”

      “谁赶饭点了!我已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宫主必行又是为何而来?”扶疏提着肉就要去厨下收拾。

      乐幽用下巴指了指那块原木,“来赔你木头。”

      扶疏看了一眼那根原木,是上好的梧桐木,摇摇头说:“我用不了这么好的木材,这梧桐木是用来造琴的,我可是个只会做桌椅板凳的木匠。”

      乐幽见他得了好物还嫌弃,啧他一声说:“你便用他做桌椅板凳又何妨?”

      扶疏还是摇头,“暴殄天物了!”

      “反正我赔你了!用不用是你的事。”

      扶疏又是笑着摇摇头,“宫主今日可要用饭?”

      乐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扶疏都请了他三回了,再不吃便是拂了他的脸面,便佯作不情愿的说:“上神请了本座三回了,本座今日就权且在此用一回膳吧。”

      扶疏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笑着去准备了,边走边说:“这熏肉用红红炒制最是好吃,宫主确定要尝尝?”

      “红红又是何物?”

      “便是上次宫主看过的那锅红物了。”

      乐幽一听又要吃黑肉,又要吃那呛死人的红红,有些打退堂鼓,但话已出口,岂能出尔反尔,只好硬着头皮道:“本座下能降妖除魔,上能诛神灭仙,还怕你这口吃食?上神只管做了来!”

      扶疏已在洗肉了,见乐幽嘴硬,心里暗想着等会儿要看他笑话!不过心里这样盘算着,手上却还是给他炒了个清淡的小菜,不过半个时辰,两菜一饭便上桌了。

      乐幽自上次擅自做主磨圆了人家本要方方正正的条凳脚后长了记性,这回不动扶疏已动手成型的东西,捡了块糙木头想了想,准备雕个最简单的小蛇,扶疏做饭的功夫,他已将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又削又砍又磨的,折腾得只有手指粗细了,自己看着甚是满意。

      扶疏摆好碗筷叫他来吃饭,乐幽做成之前不想让扶疏看到笑话他,便将木棍往怀里揣上了才往饭桌去。

      扶疏请乐幽坐下,给他盛了一碗饭,乐幽见那饭锅盛了两碗就见底了,不由腹诽:请人吃饭却煮这少许米,我一人吃都不够!又看向桌上的两个菜,那大块黑肉现在变成了一小碟又红又酱色的小块,上面还混了些细细碎碎的红红,让人不敢下手。另一个菜倒是清淡,就是一盆白萝卜,沾了些油水,看起来也不太想吃。

      扶疏见乐幽不动手,问他:“宫主可是怕了?”

      “才不是!本座见你这菜蔬分量不多,想让上神先吃而已。”

      “够吃够吃!宫主请!”

      乐幽再无托词,夹了一筷子萝卜,有些生,有些涩……又夹了一小块黑肉,入口就觉得舌头像是被刀割了几道口子,好生刺痛,忍着嚼一嚼,好咸!还不等他消化这咸,一口呛咳再忍不住,扭头剧烈咳嗽起来,口里的肉也被喷了出去,咳完嘴巴也闭不拢,像是被火在烧,非得多分泌些口水将这火浇熄了才行!

      扶疏边吃边看笑话,也不递水给他漱口。乐幽边吐口水边哈气,手在背后胡乱挥着,也不知道要干嘛。挥了半响不见扶疏搭理他,回头大声喊:“扶疏!水!”

      扶疏笑哈哈的放下碗筷递了杯凉水给他,乐幽接过一口喝掉又吐出来,将杯子递回给扶疏,示意还要。

      扶疏递了四五杯水给乐幽才将他的口水止住,乐幽脸涨得通红,虽不流口水了,还是无法抿上嘴,只能不住哈气,他用袖捂住嘴坐回饭桌上,也不夹萝卜,将一碗白饭三两下咽下去,才算稍稍缓解口里的火烧之感。

      扶疏递完水已端碗继续吃起来,一小碟熏肉本就不多,他一口饭一口肉。已吃的七七八八了。乐幽吃完一碗白饭还想再去盛,起身才想起饭锅已空了,只好放下碗,又喝了几杯凉水。等扶疏将菜饭尽数慢悠悠吃完才说:“上神如何能面不改色的吃完这一碗红红黑黑!”

      扶疏用茶漱完口方道:“起初也和你一样吃不得,不过那时正值我想方设法折磨自个儿的时候,越是难受越要吃,吃多了就不觉得烧舌了,反而几日不吃便想的紧,这才起了念头带回来种的。”

      乐幽听他起先是为折磨自己才吃这红红的,不解问他:“上神为何要折磨自己?”

      “哈哈……好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说完起身收拾碗筷。

      乐幽自认是客也不帮忙,依旧坐着细思扶疏的话,他想不通扶疏好好的做着上神,如何会有想要折磨自己的时候,他不肯说,乐幽也不好追问。此时口里虽舒坦些了,胃里却又开始难受,像是嘴里那把火转烧去了胃里一般。乐幽摸摸胃,现下也管不着它了,来了这几个时辰,正事一句都没问呢!遂问道:“上神近日可有出门?”

      扶疏在洗碗,头也不抬的回道:“不曾啊。”

      “上神搬来这里以后,可有出过门?”

      “那倒是有过。”

      乐幽闻言心头微紧,“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去了村里给人送桌椅板凳之物,换取粮蔬。他们农忙时会忘记来取,我又等着吃饭,只能自己去送了。”

      乐幽心头那根弦稍松了松,又问:“就只去了村里?没再去远些的地方?”

      “那便没有了。我们本就是隐居,能不出门自是不出门的好。”

      乐幽又问:“上神是不能出门还是不想出门?”

      “都有一些。怎么?宫主要请我出门去府上做客?”

      “不是。”

      扶疏听他答得这样直白,有些好笑,“那你又审问我做甚!还是因为悒怏吗?”

      乐幽说:“也可如此说。上神几年不出门,不如和我一道去趟玄菟?权当游历?”

      扶疏审视地看着乐幽:“宫主,你究竟想做什么?”

      乐幽见忽悠不到他,只能说:“最近六界频有族众失踪,尤其是前几日玄菟一带,一个村子的人一夜之间尽皆不见,只留下百余木偶,我想请上神帮忙看看是何物所为。”

      “木偶?宫主难道只因我是木匠就怀疑是我所为?”扶疏虽语气不再和善,脸上却不显怒色。

      乐幽也知这样无凭无据怀疑别人很是不妥,但他心里的盘算是:若扶疏一直跟在他身边,而六界作乱那厮期间还有犯案,那便能说明这一切与扶疏无关;若查出扶疏就是那黑手,他也好就近擒了他法办。但他这小算盘不能全然与扶疏明说,只能说说前半部分,看能不能打动他,若他答应一起去,那便起码有一小半可能不是他。于是乐幽便答:“不错,上神家有人失踪说不明白,六界也有百余众失踪查不到蛛丝马迹,现案地又有上神擅长的木制匠品,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得不让我对上神起疑,故想带着上神一起查案,若上神人与我在一起,作乱那厮还在犯案,上神的嫌疑不就不辩自清了?还望上神谅解乐幽这番小心思!”

      扶疏肃目听着,思虑良久方道:“也好。”

      乐幽正欲高兴,又听扶疏说:“只是我活得太久,有些备懒,每日午后要静坐两个半时辰,晚膳后又要静坐一个多时辰。怕是会耽误宫主的事。”

      乐幽听是这事,觉得阻碍不大,扶疏尽管去静坐,只要不离开他视线就行,于是道:“无妨,无妨。”

      “那便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明日,如何?”

      “可行。宫主,现下又到了静坐的时辰了,恕我要不识礼赶客了。”

      乐幽闻言起身告辞,“上神好好休憩。我明日辰初来请上神如何?”

      “行,明日见了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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