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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

  •   突然,一个似乎近在咫尺的高亢、冷酷的声音开始说话了。
      我们都被吓了一跳,神秘人的声音在墙壁和地板间回响。
      “你们进行了勇敢的抵抗,”那个高亢、冷酷的声音说,“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欣赏勇气。但是你们蒙受了沉重的损失……”

      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而是仔细观察起斯内普脖子的伤口来。然而我简直是被吓傻了,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

      “哈利!他是怎么受伤的?”
      “你说什么?”
      “他的脖子——被什么咒语伤到的——”神秘人的声音太大,我只能扯着嗓子喊。
      “不是咒语,是蛇!纳吉尼!”哈利大声说,却避开了视线不敢看斯内普。

      “蛇、蛇毒……什么来着……到底是什么……”我捂住耳朵小声呢喃着,强迫自己去思考。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可以解所有的毒,自然也包括蛇毒。

      对了!
      是福克斯的眼泪!

      我立刻把手伸进口袋里疯狂地翻找起来,有几次明明已经摸到了那个小瓶子却因为手抖而滑落。我的呼吸变得急促并伴随着心慌。

      “德拉科!过来!”我用尽力气喊道,他立刻走到我身边蹲下。
      “把这个……涂到伤口上……还有救……”
      我将福克斯的眼泪塞到他手里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斯内普的身边大口喘着气。
      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由于过度紧张和神经紧绷,我感到头晕眼花,情绪也逐渐失控,烦躁和焦虑涌上心头。

      德拉科已经打开了瓶塞。他正将里面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涂到斯内普脖子的伤口上。
      “你怎么了?”他察觉了我的异样扭头看过来。

      “别管我!”虽然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但我看到瓶子里还有一半的液体感到心烦意乱。
      “你怎么这么慢?”
      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倒在伤口上,拼命用手遮挡防止液体顺着脖子留下。
      斯内普伤口皮肉翻卷的地方冒起一股白烟。福克斯眼泪淌过的伤口似乎变浅了些。或许是因为疼痛,他还轻轻哼了一声。我再次摸了摸他的手,温度还在。

      神秘人的声音总算消失了。身后罗恩赫敏和哈利在激动地争论着什么。
      哈利没有争过他俩,走到我身边踌躇了一下,“柏妮丝,虽然很遗憾,但没有必要了。”

      “他不会死的!”我愤怒地吼道,更加用力摁住斯内普脖子上的伤口。
      “他处处保护你,你就这么冷血吗?你凭什么轻易宣判他的死亡!”

      “不、不是的,”哈利被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并没有……我也不好受,只是、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哈利,”赫敏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回城堡去吧。如果他去了禁林,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一个计划——”她扫了一眼斯内普,便匆匆朝门外走去。罗恩也跟了过来。

      “你走吧,波特。”德拉科发话了。
      “这里交给我和柏妮丝。还有,别轻易中了他的圈套。”

      “你是在关心我?”哈利一脸震惊。
      “Bumpkin.”德拉科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快走吧。我可是把赌注都压在你身上了。”随即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失败。否则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拖出来再给你一万个钻心咒!”

      [Bumpkin:意为乡巴佬,形容人笨笨的,没见过世面]

      哈利离开了。德拉科向我靠近了些。
      “教授会没事的。”他轻声说。
      “会没事的……没事的……”我不断重复着他的话,试图说服自己斯内普不会有事。但看着他胸口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起伏,我的心还是一阵悸动。

      “我来摁着吧,你先歇会。”德拉科提议道。
      我轻轻抬起手看了看斯内普的伤口。虽然中间最深的部分依旧有血涌出,但看上去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触目惊心了。伤口边缘较浅的地方已经愈合结了一层暗色的薄痂。

      “也好,你来吧。”我撑起有些发麻的身体给他让了位置然后靠在坚硬而冰冷的石壁上,望着木板铺成的棚顶大口喘着气,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德拉科见状从上衣里掏出了手帕。

      “刚才神秘人说什么”我接过手帕问。
      “神秘人要求波特独自去禁林找他。暂时停战,给他一小时的时间思考。如果波特没有主动投降,那么战斗将继续。”

      “别担心,柏妮丝。”德拉科说,“波特身边还有万事通和韦斯莱。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累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没精力再去担心哈利他们,只能哼了一声表示我知道了。

      我们谁都没再主动挑起话题。尖叫棚屋静悄悄的,只有斯内普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过了一会,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怎么样了?”我扭头问。
      “流血量已经很少了。”德拉科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我们又等了一会,直到确定斯内普的伤口完全凝固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毕竟幻影移形过程中身体会遭受挤压,伤口很有可能会再次裂开。

      德拉科背上了斯内普。
      “主人——马尔福少爷——你们要去哪——”
      “去有求必应屋吧。”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斯内普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修养。最好还能有张床。
      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有需求,有求必应屋会满足我们的。

      就这样,克利切带着我们三人回到了学校八楼的走廊。城堡里异常寂静,寂静的可怕。
      有求必应屋里此刻并没有人,我们很顺利就进入并且里面如我们所愿是一间病房的模样。克利切砰的一声消失了,不过我们谁也没有功夫管他。

      德拉科将斯内普放到床上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我们在床边坐了有一会,德拉科突然站起身。
      “你去哪?”
      “我出去看看情况。”他说,“顺便去取点纱布。”
      “我去吧。”我起身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你现在不太适合露面。”

      斯莱特林学生这个身份是个微妙的存在,尤其是像他这样公开支持神秘人的家庭。

      德拉科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乖巧地坐回到斯内普床边。我则走出了有求必应屋,来到医疗翼。
      里面空荡荡的,连床都被搬空了。庞费雷夫人也不在。好在有个拉文克劳的学生正在打扫卫生。我走过去询问他们都去了哪。

      “礼堂,所有人都在礼堂。”他说。
      于是我一路下了楼来到礼堂。

      学院桌子不见了,礼堂里挤满了人。幸存者三五成群地站着,互相搂抱在一起。伤员都集中在高台上,庞弗雷女士和一群助手在给他们治疗。

      我看见好多熟悉的面孔。
      几个格兰芬多的高年级学生围着卢娜和纳威坐着说着什么。塞德里克脑袋上缠着绷带,紧握着秋的手。
      韦斯莱一家的红头发非常惹眼,他们在角落里抱成一团。

      礼堂中央安放着一排死者。虽然我竭力想避开视线,但还是忍不住看向他们沉睡的面庞。
      仅仅不到一个小时,昔日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甚至有很多人的脸早已面目全非无法辨别。

      不过我很快认出了其中一个学生。平日里她是个相当腼腆的赫奇帕奇小姑娘。前些日子还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找我聊过天。她非常憧憬毕业后的生活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在对角巷开一家宠物店。
      可是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想到如此热爱生活的女孩再也无法睁开眼好好看这个世界,我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们整个学院都为你骄傲。”
      我轻声说,掏出手帕蹲下身擦拭着她沾满血污的脸。她的皮肤早已变得灰白,黯淡无光。

      身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咔嚓”声。
      我扭头一看,是科林。他正举着照相机对着一名死去的男孩拍照。
      “卡尔教授。”他放下相机看向我。
      “你在做什么?”我心里滑过一丝不满,“把闪光灯关了吧。这样很不尊重逝者。”

      “我知道战争结束后他们很快就会被遗忘。所以我想……我想记录下他们最后的模样。”科林小声说。
      “总有人会记得他们。”
      他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我的泪点。

      “你做的没错。”我再也绷不住情绪哽咽道,“真正的死亡是被人遗忘。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

      我接过他手里已经洗出来的照片,一张张翻看着。而科林则继续不停地按着相机,然后将洗出的照片甩几下装进口袋里并重复着这几个动作。

      当我翻到倒数第三张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照片上,卢平和唐克斯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他们牵着手躺着,看上去很宁静。安详的模样差点让我误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
      这令我一时难以接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科林……”
      “怎么了?教授。”科林跑了过来。
      “卢平他、他真的……他在哪……”
      “那边。”他指了一下礼堂右侧的方向。
      “不!这不可能!”我崩溃地喊道。
      他们的孩子才刚刚出生!
      这不可能!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伴随着恶心想吐,压的我透不上气来。胃部的神经也一抽一抽的疼。
      我没有勇气再去亲眼确认甚至是看其他勇士的遗体,慌忙站起身扔下照片狼狈地朝大理石楼梯往上跑。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有求必应屋。德拉科见我进来立刻站起身。
      “你怎么哭了?”
      “让我抱一会……”我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渴望从他身上涉取一丝温暖——只是片刻的安全感也好。

      我只是单纯地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腿也有些发软。
      德拉科抱着我移到椅子上坐下,抚摸着我的头和后背。

      渐渐地,我停止了哭泣。倒不是悲伤已经消散,而是今天实在是累了,也着实哭不动了。
      “好受点了吗?”他伏在我耳边问。
      我点点头然后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发呆。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跨坐在他身上。这个姿势莫名的有些……
      于是我慌忙推开他,准备从他腿上爬下来。

      “等一下。”德拉科突然说。
      “怎么了?”我立马停下动作,一动不敢动。
      “斯内普刚才好像动了一下。”他说着朝病床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真的吗?他醒了?”我惊喜万分,立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床边却变得无比失望。
      斯内普依旧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单薄的嘴唇毫无血色,死气沉沉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德拉科也走了过来,低头观察着斯内普不由得皱起眉。
      “他刚才真的动了一下。”
      “或许是你看错了吧。”
      “或许吧,”德拉科也没再坚持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刚才去楼下,那里发生了什么”

      一说到这个,卢平夫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赶紧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再次想哭的冲动。
      “卢平、唐克斯……他们都牺牲了。泰迪可怎么办……”

      “泰迪是谁?”
      “卢平和唐克斯的孩子。他们很早就结婚了,生了一个儿子叫泰迪。我还是那孩子的教母呢。”我越说越伤心。
      我简直不敢想象泰迪这么小就没了父母该如何生活。

      德拉科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除此之外,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

      “绷带你取来了吗?”他问。
      “抱歉,我忘了。”我下意识站起身。
      “我去吧。”
      “可是……”我有点担心他会遇到极个别悲愤至极不理智的学生。
      “我去你房间里拿就好了。不会碰到其他人的。”
      “就算碰到我也绝不还手。躲着走就是了。”德拉科补充道。

      “好吧,注意安全。”我点点头,看着他走出有求必应屋重新瘫坐回到椅子上。

      我把椅子移到病床边上,盯着斯内普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分钟,但我却感觉时间如此漫长),口袋突然热的发烫。
      我机械般地掏出双面镜打开,哈利出现在里面。
      他躺在一张脏兮兮的地毯上愣愣地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你在哪?”我打破了沉默。
      “校长室。”
      哈利的眼神空洞洞的,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柏妮丝。”他说,“别告诉赫敏罗恩他们。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我还想说,但我不想动了,身上只带了这个镜子就联系了你……”

      哈利看上去有些语无伦次,但我理解他的意思。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难以消化的事情迫切地找个人倾述。而我很乐意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倾听者。

      “你说吧。”
      “纳吉尼不是最后一个魂器,我才是。”哈利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却红了眼眶。他拼命挤出一个微笑。
      “你看,这多可笑。我找了那么久的魂器,没想到却是我自己。”

      “谁告诉你的?”
      “斯内普。他给了我他的记忆……”哈利突然顿住,变了脸色。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你一点都不惊讶,你只是好奇谁向我透露了秘密!你知道我就是魂器对不对!”

      “不不不,哈利。你冷静点。”我知道自己本应配合他摆出一副吃惊而担心的模样,但我实在是精疲力尽,演不动了。
      我决定向他坦白。
      “我承认我知道,仅比你早几个月而已。邓布利多留给我一封信……”

      “不用说了,”哈利自嘲地笑笑呢喃道,“都快死了的人了,还介意这些做什么?”

      “我真希望你能像当初骗我小天狼星已经死了的时候再欺骗我一次。”他的声音很轻。
      “如果邓布利多教授还活着就好了……”

      我猜他看到了斯内普记忆中的那次计划,但我还是不得不打破了他的幻想。

      “哈利。很遗憾,他已经去世了。不过他并非死于塔楼,而是在乡下的一栋小木屋里自然而然地睡了过去。”
      我尽可能地把邓布利多的离世描述成可以令人接受的模样。然而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他,邓布利多在死前孤身一人被病痛折磨逐渐丧失记忆的事。

      “他真是位智者。他预见了一切。可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好了。”哈利叹了口气慢慢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表。
      “我得走了。”他说,“我必须死。只有我死了,事情才会结束。”
      “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柏你身后——”

      我来不及回头,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我脸朝下倒在地上。手一松,镜子也掉落在一边。

      双面镜里传来哈利的呼喊声,我拼命伸长手想够到镜子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我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人朝我走了过来。他一个咒语将双面镜击得粉碎。哈利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你是谁?”我用颤抖的声音问。
      虽然这里只有我和斯内普两个人,但我潜意识里将他排除。
      难道有求必应屋里进来了其他人?

      “时间转换器在哪?”
      这竟然真的是斯内普的声音。他用魔杖操控着我让我翻过身平躺在地上。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有血色。这副模样让我丝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会晕过去。

      斯内普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手用魔杖指着我。深黑的眼眸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动。
      “教授,你……你这是做什么?”
      “时间转换器你已经拿到了吧。”这一次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目前并没有。”我说。
      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要那玩意做什么,但是我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撒谎。”
      “我认得出罗伯特的魔杖。”他的声音沙哑,咬字也很费力,显然是伤到了声带。
      斯内普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慢慢蹲下身动手翻找我的外套,并且很快从我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了时间转换器。他将它举到眼前似乎在研究上面的机关。

      “你、你不会是想要使用它吧?”
      然而斯内普并没有搭理我,而是试探性地拧动了一下。
      “别这么做,教授,求你……”我急的大喊,“邓布利多说过那种东西很危险,一旦发生失误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不该救我的,卡尔。不值得,也没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您为哈利做了那么多,他现在也知道您是我们这边的好人了!我想他一定很希望您能活下来!”

      “好人?”斯内普抽动了一下嘴角,“你和我相处了这么久还坚持用‘好人’来形容我可真令人失望。”

      “世上不只有好人和坏人。还有像我这样的人——在两个阵营之间不断传递情报出卖朋友以求自保。”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并未停下手里的动作。

      “那你觉得,如果我这种人活下来会有好下场吗?更何况波特已经拿到了我的全部记忆。”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他脸上闪过一抹羞愤。

      “不会的,教授。您做过的好事绝对要比错误的多。”

      “无论我做过什么,只要这其中还有一件错事,没人会原谅我。”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神态恢复了倨傲。
      “当然,我也不稀求他们原谅。”

      德拉科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心里干着急。
      克利切也不在身边。
      我只能硬着头皮故意拖延时间。

      “反正您也要离开了,不如临走前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
      “您之前说过自己是在赎罪是什么意思?”

      斯内普看向我,似乎在通过眼神判断我是否在跟他耍滑头。他盯着我有一会才讲下去。
      “我曾经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以至于我用整个后半生来尽力地去弥补。”

      “是关于哈利吗?还是他的母亲?那个叫莉莉的女人?”我想起他的警告,故意提及了哈利母亲的名字。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怕触碰斯内普的底线了。
      我在试着干扰他的情绪,最好能激怒他。
      于是我变得更加大胆。
      “你该不会是喜欢莉莉吧?没记错的话你们小时候就认识了……”

      “小天狼星都给你讲了些什么!”斯内普的脸上出现一丝龟裂。
      他低声嘶吼道,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德拉科回来了。

      我惊喜万分,赶紧继续挑衅。可斯内普也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意图。
      他没有搭理我而是抿着嘴沉默地一圈圈拧着时间转换器。

      “德拉科!快——”
      斯内普甩了一个静音咒过来。

      一圈、两圈、三圈……
      眼看斯内普即将将时间转换器的时间拧到极限值,我愈发的绝望。

      好在德拉科此刻终于走了进来。他看到斯内普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你怎么躺在地上?”
      我发不出声音只能做了一个“救命”的口型。
      德拉科立刻感觉到情况不对,几步走到斯内普身边讨好般地问道。
      “教授,你醒了?”
      他握着魔杖的手背在身后悄悄解开了我身上的咒语。

      “快抢下他手里的东西!”我喊道。
      然而德拉科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斯内普迅速在身前设了一个盔甲咒将他弹开。
      等德拉科破开屏障冲过去的时候,他只抓到了斯内普的一片衣角。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斯内普消失在时间转换器营造出的刺眼的巨大漩涡中。
      几秒后时间,悬浮在空中的转换器黯淡下来,掉落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四周安静下来。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斯内普消失了。

      随着他的离开,我身上的咒语也失效了。
      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走过去捡起时间转换器。
      然而无论我怎么敲打摇晃,那玩意就好像失去生命力一般表盘迅速生锈,褪去了光泽。

      “这就是带你来到这儿的时间转换器?”德拉科凑过来看着我手里的物件问道。
      我点点头依旧不停地捣鼓着。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罗伯特能在我之后来到同一个时空就证明手里的这个时间转换器可以重复使用。
      那为何我不再试一次呢?
      我相信这一次掌握了如此多的消息后一定能阻止神秘人的复活。更不会有这么多的牺牲。于是我动手准备将时间转换器的指针掰回来,却发现指针纹丝不动。

      “你在做什么?”
      “我要回去。”
      “别犯傻了,柏妮丝!”德拉科手疾眼快从我手里夺下时间转换器。
      “给我!我要去找斯内普!他还受着伤,而且时间转换器极不稳定,我得找到他!”

      德拉科的情绪似乎也被我感染,语速快了不少。“就像你说的,你来到这里是一个意外。但谁能保证你回回都能如此幸运呢?”
      “我们改变不了斯内普走了的事实,但你必须留下!”
      他突然松开手,时间转换器掉到地上。
      我立马蹲下身要去捡却被他一把拦住。
      “别碰!”

      时间转换器开始旋转,宛如陀螺般在地上摩擦出点点火花。伴随着嘶拉的杂音,黄铜的表盘逐渐变色。

      我们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德拉科茫然地摇摇头,“它突然变得滚烫,根本拿不住。”
      “你刚才碰到哪了吗?”我又问。
      “并没有。”

      我心里一沉。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时间转换器的异常是由于斯内普操作不当造成的。

      邓布利多的话再次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不过你相当的幸运,毕竟历史上有很多巫师在时间旅行中消失或是死亡。
      所以请务必记住我的忠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请千万不要再度使用时间转换器。它会带给你无可逆转的伤害。]

      “你说的对,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给了德拉科一个歉意的眼神,为我刚才的鲁莽。
      “但如果哈利并未战胜神秘人,我还是必须要……”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惊恐。
      “怎么了?”我下意识扭头朝地上的时间转换器看去。
      “快跑——”他大喊,拽起我的胳膊拼命朝门口跑去。

      然而下一秒,一声巨响宛如惊雷在耳边炸开,我们双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掀起,飞到了空中又各自跌落。
      热浪袭来,灼烧着皮肤。空气变得滚烫,令人窒息。
      碎石子、木板、灰尘以及沙粒夹杂在一起噼里啪啦朝我们砸来。
      我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不再有东西掉落我才慢慢睁开眼。四周烟雾缭绕,后方还着着火冒着黑色的浓烟。
      我顾不上手臂的疼痛,晃晃悠悠地从废墟里站起来。
      “德拉科!你在哪?”
      我一边呼喊他的名字一边弯腰将手伸进废墟的缝隙里摸索。魔杖早已不在身上,我只能徒手去挖。
      碎石子和尖锐的木片将我的皮肤划破,但我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找到他。

      空气的温度依旧没有降下来,我喊了几声便觉得喉咙发干,忍不住干咳起来。
      我伸手扇了扇风,看着眼前的废墟又望了望身后的火光。
      一片寂静。
      只有大火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声。

      我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助和绝望,呼唤他名字的声音里夹杂了丝哭腔。
      “你到底在哪……德拉科……”

      “别哭啊,我在这儿呢……”烟雾中一个人影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德拉科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金发被浓烟熏黑了不少,变得不再显眼。

      “哭什么嘛。”他说,伸出手,手里握着的赫然是我的魔杖。
      在接过魔杖的功夫,我注意到他的整个袖口都被烧焦了。

      有了魔杖我们很快熄灭了身后的大火。烟雾渐渐散去,我这才发现我们正身处有求必应屋外的走廊。
      时间转换器爆炸的威力实在是过于可怖,我们直接被炸飞了近十英尺(约三米)的位置。连有求必应屋入口对面的挂毯都被烧出了几个大洞,歪歪垮垮地挂在墙上。

      我和德拉科精疲力竭地瘫坐在走廊的一端,望着有求必应屋的方向。那里的墙壁早已坍塌,黑黢黢的一片,没了房间的模样。

      我也不得不正视摆在眼前的事实——有求必应屋不在了。
      时间转换器也没了。
      这样的认知要远比身上的伤更令我痛苦。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是大大小小被划伤的口子。指缝间满是污垢。
      我摊开手掌,掌心一片暗红。上面还残留着斯内普的血迹。

      “你的手要不要包扎一下?”
      德拉科的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不了。”我轻轻摇了摇头,“握着魔杖不方便。”
      “那你呢?”我扭头看向他。
      他的裤脚被血染红,显然是伤到了腿。
      德拉科的眉宇间透出倦意。“太累了,就先这样吧。过一会就凝固了。”他小声嘟囔道,慢慢地侧过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我们谁也不想动,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就这样躺着,什么都不做。

      我将手伸到眼前望着血迹发呆。
      “也不知道斯内普怎么样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又睁开。
      “会没事的。”他说。
      “但愿如此吧。”

      我们又安静地躺了一会。
      “几点了?”德拉科突然问,“有一个小时了吗?”
      我这才想起神秘人似乎说过给哈利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思考。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限定的期限。城堡里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看来哈利已经去禁林赴约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期盼波特取得胜利。”德拉科说,“他必须赢。毕竟……”他再度叹了口气。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是啊,时间转换器爆炸了。我们谁都无法通过它回到过去。
      或许我应该去问罗伯特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时间转换器。可惜我把事情弄糟了。毕竟是我亲手给他灌下了魔药。他再也无法说话了。
      或者事情其实更加糟糕——如果刚刚炸毁的是仅存于世的最后一个时间转换器的话。

      那么哈利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也是唯一的希望。
      他是命中注定的殉道者。无论是否出于公心,是我们这些所谓的策划者亲手将他推上了祭坛。
      而目前看来,最好的结果也莫过于哈利和神秘人同归于尽。
      这可真够残忍的。

      我想起他临行前的眼神,不禁感到一阵胸闷。

      “你说波特会打败他吗?”
      “我不知道,德拉科。”我望着支离破碎的棚顶说道。
      “我们应该相信他,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把魂器的事憋回到肚子里,“算了,谁又知道呢?”

      然而德拉科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嘟囔道。
      “波特不把神秘人的尸体抬回来庆祝都对不起我们。”

      “你在想什么呢?亲爱的。”我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禁林那边那么多食死徒。神秘人不把他的尸体抬回来都算好的了。”

      “噢——圣人波特——救世主波特——”德拉科拖长了尾音,就像他三四年级时常做的那样。他已经好久没用这种调调说话了。
      不过这一次他的本意并非嘲讽,而是多了几分怅然和怀念。

      我们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这时神秘人被魔法放大数十倍的声音再度传来,在城堡、操场甚至是霍格莫德的上空萦绕。

      “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时被杀死了,在你们为了他舍弃生命的时候,他却只顾自己逃命。我们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以证明你们的英雄确实死了。”

      那个声音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赢了。你们抵抗者的人数折损了一半。我的食死徒现在数量比你们多,大难不死的男孩完蛋了。再也不许打仗。有谁负隅顽抗,不论男人、女人和孩子,格杀勿论,其家人也统统处死。现在,走出城堡,跪在我的面前吧,你们会得到赦免。你们的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也会被宽恕,继续活下去,你们和我一起进入我们将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神秘人的声音消失了,城堡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哈利死了。

      这个结局的冲击性太大,让我感到一阵恍惚。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真是越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骗人……”德拉科哑着嗓子呢喃道。他的眼神失去了光彩。
      “该死的!波特他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吗?怎么可能会……”他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把头埋进手掌里没再说下去。

      德拉科的反应如此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不仅仅代表自己,他的身后还有整个马尔福家族。
      他押错了宝,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
      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即便我想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这样,德拉科。或许他在骗我们呢。”
      “这极有可能是神秘人的一个圈套。我去确认一下。”
      我说着从地上起身朝离我最近的一扇窗户走去。那里可以望到城堡的大门。

      窗户上的玻璃被刚才的爆炸震碎洒落一地,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碎玻璃渣。
      因为身处八楼,所以视野要更宽广一些。而现在明明正值中午,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一片,压抑的令人喘不上气来。

      我眯起眼踮脚看去,身着黑色长袍的食死徒正源源不断地朝城堡涌来。
      其中神秘人素色的长袍最为惹眼。同时他的皮肤也白的惊人,就好像一堆黑色的棋子里混入了一颗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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