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九天》兮归

12、12.春光明媚

　　“织儿，想不想随我去镇上去散散心？”一日午后，式微对着仍是伺候着花花草草的烟织如是说。

　　“可以吗？”烟织停下了手里的活。

　　“我去和楚世伯说，一定可以的。”

　　“我要去。”那一瞬少女的笑颜与明媚的春光一同刻进了式微的记忆，穷尽一生一世再也无法遗忘。

　　不多时，式微便取得了楚逸飞的首肯，让仓庚驾着马车带着烟织出门了。而此时的靳轻尘正由庄内的老妈子们带着进行着新妇教育。

　　小镇很小，总共不过前后两条街，比起外面的繁华城镇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但对于烟织而言，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刺激的、完全陌生的。无论是卖菜的、卖胭脂的还是卖字画的小摊子，都能让她逗留上半天。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人是靠着这些营生的，虽然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生来同她一般有人伺候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但是却不知道世上的人大多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

　　式微始终挂着宠溺的微笑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现在的他已然知觉了楚逸飞邀他前来的用意。他其实也是乐得接受的，先不论烟织如何，光是凤起山庄对于他就是相当有吸引力的。虽然茂家已是富可敌国，但他对于财富的野心却也并不止于此。只要有了凤起山庄这个强大的货源，往后的园艺界自然就少不了他的一席之地。

　　所幸无论如何他都是真心喜欢烟织的，真心的认为她是个无价之宝，但身为商人，他已经习惯了凡事都要计算一下得失。就这一点而言他还是非常高兴她还有凤起山庄这个附加价值的，想来爹也是不会反对这门婚事的。

　　小镇的人大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也极少去过大城镇，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何曾见过这般妙人儿，一双人儿简直就像是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一袭粉色丝裙的女子，弱柳之姿、如花之貌，宛若空谷幽兰般脱俗；而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较之女子容貌更是出众，却丝毫没有女子气，反而令人觉得不敢亵渎，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仿佛能望进人的心底一窥究竟。

　　沉浸在好奇与惊喜之中的烟织丝毫未察觉到他人打量的目光。式微则是自动忽略。

　　“这位姑娘过来看看吧，我这的货色又全又好，价钱还低。”一个中年小贩高声招呼着烟织，烟织迷惑地眨眨眼，对于这种招揽客人的伎俩很是陌生。

　　她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好奇的靠了过去。只见一个简陋的由木板搭建而成的摊子上满是些首饰，五颜六色晃花了她的眼。平日里她几乎不佩戴什么首饰，唯一的首饰便是哥送的碧玉蝴蝶及娘生前留给她的红玛瑙手链。爹一个大男人家在这方面则是完全疏忽了。其实她对首饰并无兴趣，只是出于礼仪，还是像模像样的挑拣起来。

　　“有喜欢的吗？”式微摇着折扇凑近看。

　　小贩的眼一下子亮起来，看起来这两位都是有钱的主。忙殷勤的拿起那些个首饰，一一向烟织吹嘘道，“姑娘，你看这可是足金的金步摇，偃月城内最新的款式。还有这个，是天山产的寒玉，戴在手上夏天通体凉爽。还有这个……”

　　式微置若罔闻，只是看着烟织，“里面可有你喜欢的？”

　　烟织四下扫过，目光最终定在角落一个木匣子内，小贩察言观色，立即将匣子拿出来，“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千年古玉所制，玉色上层，做工也是巧夺天工啊！”

　　烟织接过匣子中的簪子，那是一支通体墨绿的玉簪，顶端刻的是两三片大小不一、相互重叠的荷叶，上面更有浑然天成的露珠，叶脉亦是清晰可见。烟织马上就爱不释手了。

　　“多少钱？”

　　“一百两。”小贩趁机坐地起价。

　　“二十两。”式微一眼便知这并不是古玉，甚至连成色也算是劣质，但雕工确实了得，硬是让一块劣玉变成了件佳品。

　　“这可是块古玉，光是玉材就不止这个价了，这位公子真会说笑。”小贩哪肯让到嘴的肥肉硬生生得飞了。

　　“再争可就连二十两都没了。”式微勾起了嘴角，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贩。硬是将小贩压得不敢还口了。

　　“式微，不用了。这太贵重了。”烟织忙将玉簪放回匣子递回去，却被式微拦了下来。“喜欢便留着吧。”说完，示意仓庚付钱。将簪子插到她的发髻之中。

　　“这玉蝴蝶与簪子不搭，你且收起来吧。”

　　烟织顺从的将碧玉蝴蝶收入袖中。

　　那一日，她第一次在酒楼里点菜吃饭；第一次看见茶楼中的说书人讲故事；第一次知道外面的世界里有赌场、妓院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太多太多的惊喜让她流连忘返。直至月上柳梢头，她才意犹未尽的随着式微回了山庄。

　　而后辗转反侧，一夜无眠。那一日的所见所闻就好象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种子，诱惑着她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心慢慢膨大，她想要去更远更大的世界看看，她还想要接触更多更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日日、一夜夜慢慢滋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