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隐歌 ...
-
徐凝子已做了快10年医生，从当年那个看见血手还会抖的新手变成了一个坐看生死也淡云风清的人。
没有真正成为医生的时候，她觉得这个职业是天底下最高尚的，背负着拯救生命的使命，崇高而又尊贵。许多年后，她会嘲笑自己那时的天真，因这行当，时时让她感到自己在死亡与疾病面前的软弱无力。
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也改写不了结局。所以她渐渐学乖，不再因病患死去而哭泣，也不再为离最初的理想越来越远而心伤。她已学会对每个病人奉上恰倒好处的笑容。
这个周六，与往常所有的周六一样。她带着儿子多多来上班。多多很听话，给他一台掌上游戏机他就能安静的玩上一天。
她查完房，打算回办公室喝杯茶。
推开门，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沈以沫正低头专心打游戏，多多靠在他身边，眼睛紧紧的盯住屏幕。徐医生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去冲了两杯茶。
“哥哥好棒啊！这关我们班还没人打过呢！”几分钟之后，多多兴奋拍起手来，沈以沫把掌上游戏机还给他，不忘捏捏多多肉肉的小脸，“你不是说我打过这关就送我礼物么？拿来。”
他当真伸出手来，在多多面前晃了晃。
“……我没准备嘛。”
“那变形金刚借我玩一天。”
多多恋恋不舍的把带来自己玩的变形金刚放在他手上，不甘心的表情十分可爱。
“都多大了。怎么还象个小孩！”徐医生看不下去了，“多多去花园里玩，妈妈要和哥哥说说话。”
沈以沫望着多多蹦蹦跳跳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落寞，“我好象很久都没来看你了。”
“哦？你也知道自己很久不来复健了？！我还以为得去理发店把你这大忙人抓过来呢。”徐医生笑着说，“最近还好么？”她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医生和病患，反倒是可以互相调侃的朋友。
他摆弄着变形金刚，认真如孩童，简单的说了近况，还问她怎么不去剪头发，再不修理脑袋就要变鸟巢了。
徐医生默默听他讲着，他依然是如此，纵使工作再累，也只会说“还好了”。
回想起当年刚接手他时的情景，那对她也是场考验。那时他绝对可以列作最不合作的病人前三甲。和其他病人歇斯底里哭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不同，他很安静。静的象一株植物，静的象要消失了一样。从知道自己的病情开始，他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换药拆线搬动他都不吭一声，护士给药他也从不会掀的到处都是。她以为是他乖顺，却不知道他竟将每次分发的安眠药一粒粒攒起来，不知那些疼痛的夜他是怎样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 挺过，她只知道如果不是他妈妈及时发现枕下的药瓶，他就真的会消失。
时间流失的那么快，转眼就那么多年。
她轻轻拍了拍沈以沫的肩膀，“小子，你变了好多。”
他淡笑，“哪里变了？徐医生想夸我变帅了就直说。”
“变的温暖了。”她看着他澄澈的眼睛，“现在的沈以沫比五年前温暖了好多。”
他垂下眼帘，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久久不愿离开。
“我答应过一个人，即使流泪也要微笑，就算难过也要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隐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