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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装“残疾”第七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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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阮仲文与阮凝,而口袋里的这通电话至关重要,不得不接。
傅羡脑中所有的念头闪了一圈,对着阮仲文道:“你们先走,我马上过来。”
阮仲文本是想问傅羡药在哪儿,回头望见他吃力摇着轮椅的样子,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罢了,先带凝凝回去再说罢,他现在没有太多精力来管别人。
是以傅羡的视野当中很快便看不到父女二人。
他为了给人营造出一种虚弱的假象,一般都不会推轮椅走得很快,但这次情况特殊,顾不得其他了。
等行至一处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傅羡停下来,拿出手机,“说!”
庄翊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插科打诨,“检查出来了,是怀孕没错!”
傅羡在听见消息的一瞬,连呼吸都停了,他很想冷静下来理理思绪,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你之前给她开的治头疼的药对孕妇有没有影响?”
“没有,都是……”
不等庄翊说完,他便将电话挂了,只要有那两个字就够了,他现在得赶回去,不能在外耽搁太久。
阮仲文这还是第一次到傅羡的住处,在看见这栋旧房子时,十分诧异,他扶着阮凝,进门的时候有个佣人从里面走出来。
“少夫人房间在哪里?”
佣人垂着头,将阮仲文往主卧带,姿态恭顺,进退有度,“少夫人看上去不舒服,需要喝水吗?”
阮仲文点了点头,佣人很快便去准备。
也许是到了略微熟悉一些的环境中,阮凝的表情虽然依旧痛苦,却要比之前好上些许。
“凝凝,你的药放在哪里?”
阮凝闻言摇头,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她不说话,就这么抱着脑袋坐在哪里。
阮仲文见她如此,心中疼得不行,更是自责的不行,他搂着阮凝的肩膀,压抑着声音,说道:“凝凝,都是爸爸没用,你如果不嫁进傅家来,也就不会出事了。”
阮凝听了阮仲文的话,眼泪一下子掉落下来,她说实在的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就是知道自己失忆了,来到了陌生的环境,她都没有像这样掉过眼泪。
此时最亲近的人来到身边,她反而忍不住了。
“爸,你和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离婚?”
她记忆当中父母感情一向不错,虽然有时会吵架,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有要离婚的意思。
阮仲文张了张嘴,不知道要从何给她解释起。
傅羡回到小楼时刻意发出声音,屋内欲言又止的阮仲文转而朝门口看去,问道:“三少爷,请问凝凝的药在哪里?”
傅羡走到床头柜旁,打开最上面一层的抽屉,取出药盒来,从中按压出一片白色的药,正好佣人端着热水进来。
傅羡看了眼佣人陌生的脸,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地将水拿进手里,温度正好,他连同药片一道儿递过去。
阮仲文见阮凝一脸抗拒,说:“把药吃了头就不疼了,听话。”
阮凝目光没有焦距,被劝了好几句才将药片吃下。
药效渐渐上来,她紧皱的眉头终于慢慢松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一双哭过的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瞧着真是可怜死了。
“爸……你就告诉我吧!”
阮仲文知道她现在受不了太多的刺激,“等你身体好透了我们再谈,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爸你告诉我,我想知道。”阮凝带着哭腔,拽住他的袖子,不依不饶。
她要听阮仲文说。
阮仲文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也不是能瞒就瞒得住的,刚才王琴都点破了,他此时撒谎没有任何必要。
“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感情不合而已,你上大学之后我们经常吵架,后来出了点事,就干脆离婚了,她现在和别人去了国外,应该是过好日子去了,你不用担心。”
阮凝听着他轻飘飘的解释,说得通,可心里终归不好受,她不知道自己失去的几年记忆里面到底阮仲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看出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阮凝还有好多的话想要问,此时看到两鬓生了不少白发的阮仲文,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必阮仲文一定比她更难受。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也许离婚就是她父母最后的选择。
如果这样大家都能过得好一点,离婚未必是件坏事。
她早就独立,不是没有妈妈在身边就会哭闹的孩子了。
阮凝花了好一会儿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再刻意地去捕捉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头便疼的没有那么厉害。
“爸,我为什么会嫁给傅羡啊?”阮凝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趁阮仲文在,便把最疑惑的事给问了出来,“按道理我不会一毕业就急着结婚,傅羡说我是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可我总觉得奇怪。”
阮仲文:“……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阮凝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么一丝不对,“难道不是吗?!”
“咳,差……不多吧。”阮仲文想女儿如果不这么排斥傅羡的话,以后在傅家过的可能会更轻松一点儿,就顺着承认了。
阮凝狐疑,“真的?”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阮仲文道:“你想自己的脾气,如果不是自愿谁还能逼你不成?”
阮凝要嫁给傅羡确实是她自愿的。
傅家是在阮仲文公司快要倒闭时向他伸出过橄榄枝,可是他拒绝了。
卖女求荣的事他干不出来,但后来阮凝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答应了下来,现在他们阮家和傅家算是捆绑在一起了。
不过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让阮凝知道徒增烦恼。
“说的也是,大概我就是看上他那张脸了吧。”傅羡不在房内,阮凝当着阮仲文的面没太多的顾忌。
阮仲文赶紧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乱说,“你在傅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可以冲动,还有,最好要防着点傅家的人。”
阮凝不是很懂阮仲文的意思,但还是乖巧点了点头,“那傅羡呢,我也要防着他吗?”
“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你自己。”阮仲文没说要还是不要,傅家的水太深,没有人是省油的灯。
今天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三少爷,虽然双脚不便,可是给阮仲文的感觉却很复杂,他看不透傅羡,不知傅羡是真的没有野心甘愿当一个寄生虫,还是一个伪装得特别好的吃人野兽。
如果让阮仲文选,他宁愿傅羡当一只寄生虫,阮凝单纯,这样才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看着阮凝一知半解的模样,阮仲文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叹息,“凝凝,爸爸就希望你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想你掺合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去。”
“爸,你放心吧,我离那些人远远的,等过段时间我就出去找工作赚钱,看不见我的人他们还能找我麻烦不成?”阮凝乐观地说道。
阮仲文在她的头发上摸了摸,“但愿吧。”
傅羡在看着阮凝将药吃后便出了房门。
看见垂首站在那里的佣人,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是江浩找来的。
“三少,我姓李,您中午想要吃些什么?我去厨房准备。”佣人恭敬问道。
傅羡盯着主卧那扇门,好半晌才回道:“做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这里的厨房你收拾一下,以后就在这儿做饭。”
李婶点点头,进小厨房忙活去了。
傅羡在外面等了很久,才等到阮仲文出来。
“三少爷,凝凝睡了,我不能时常过来,还要麻烦你帮我多照顾着点。”阮仲文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全是不舍。
然而没办法,阮凝嫁到了傅家,他不能三天两头的跑,更别说在这连客房都没有的小楼里留宿了。
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不起阮凝。
傅羡点点头,道:“放心。”
阮仲文和傅羡这么面对面,实则挺尴尬的,换了几个月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女儿会嫁给这位双腿不便的傅家三少爷。
如果可以重来,他就算是不要公司,欠上一屁股债,也不会让阮凝嫁进这样的人家里来,受这么多的苦。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一切在他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
现在公司是慢慢有了起色,而他也受制于人,连女儿的面都难以见上几次。
阮仲文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说话,前厅派了人过来请他去吃饭。
“您过去吧,我这里让人做了些清淡的东西。”傅羡对着阮仲文还算客气。
阮仲文进卧室看了眼阮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傅羡坐在那处,空荡荡的客厅里没了别人,他长长的睫毛垂着,右手不紧不慢的拨弄着左手手腕上的一串佛珠。
佛珠上面的雕刻工艺不凡,凹凸的纹路让他不断地用手摩挲着。
看似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实则是心慌意乱,傅羡很讨厌这样被动的情绪,他喜欢掌控,就算是情绪也想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因此现在的感觉很是糟糕。
阮凝在睡,他进去无济于事,便拿出手机给庄翊打电话,“你把怀孕所有的注意事项列一张表格发给我,一日三餐怎么搭配营养也做成一张表一起发过来,哦,还有你的酸梅糖,改天再带两罐来。”
庄翊:“…………”
老大说了那就只能按照吩咐做事了呗,他有预感,以后他会成为的专业会往妇产科的方向偏移。
“还有什么吩咐?”庄翊把傅羡说的话一一记下。
傅羡默了默,终是问道:“你确定检测报告没有出错?”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血样我是送去专门的机构检测的,可能出现错误的概率只有百分之0.1,结合那位的症状,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
傅羡不做声,盯着虚空面无表情,庄翊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那颗心,问:“老大,孩子是你的么?”
按庄翊料想的,傅羡多半会因为他问的这个问题骂他一顿,谁想那头静了一会儿,有个很轻的字节传来,“恩。”
草!这事儿大发了!
庄翊可没料到傅羡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承认,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接下来怎么办?”
傅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晚上过来,她今天状态不好。”
“好。”庄翊还没从哪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里面回过神来,连电话是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
他坐在办公桌前痴愣愣地看着手机,见江浩推门进来,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事告诉他。
“少夫人怀孕了,孩子是三少的!”
庄翊就期待着能看到江浩这个冰块脸破碎的一天,没想到他只是挑了挑眉毛。
“你不惊讶?!”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这事了?
不可能!
江浩动了动酸疼的脖子,“惊讶。”
庄翊:“……”原来你的惊讶就是动动眉毛么?
在下佩服!
“江浩,有病得治。”
江浩扭头看他,疑惑。
庄翊微笑,“面瘫也是病,早治早好。”
江浩没太大反应,头转回去,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朝他扔了过去,庄翊躲都躲不及,脸上挨了一下。
午饭阮凝没有吃,一直睡到了下午,李婶怕她饿坏了身子,主动端了点儿吃的进去。
“少夫人,吃点东西吧。”
阮凝醒醒睡睡,被李婶这么一叫,很明显得觉着饿了,“好。”
李婶把饭菜放在小茶几上,阮凝爬起来吃了点儿东西,结果喝汤的时候又吐了好些出来。
加上精神不是很好,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李婶是过来人,看见阮凝的反应,心下大概有了点数,她知道不该问的东西那就绝口不提,当做不知道。
晚上阮凝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光怪陆离,她梦见了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她的妈妈很高兴地跟阮凝说国外有多好玩,她生活的有多么幸福。
阮凝心中苦涩,面上却带笑,只要她幸福就好。
正在给阮凝检查的庄翊,刚准备直起身子,便听见她抱着傅羡的手臂,喊了一声,“妈妈。”